龙兴华夏-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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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下车,将士百余人执戈排队,皆衣赤。门内将弁持戟按队,鹄立不动,每门皆四人。入门左转,过长巷,四五折,间断炽炉火。阶用纹石,咸铺氍毹,两旁遍植鲜花,芳菲满砌。灯火照耀,无纤毫幽暗处也。上阶百余级,命妇入朝者,踵相接。鲲宇与予随导者数转,始至宴舞宫。殿宇之大,纵五六丈,广十余丈,高亦过五丈。屋角及四面悬灯,罩以玻璃,计有九千六百余盏。此次法主于此设宴款待,备极优渥,以显中国与别国不同。是日入宫者,公侯大臣四百余人,命妇八百余人。法主与后南面坐,两旁设堂三层,各官坐立皆听。坐鲲宇与予及随来员弁于对面。乐人于楼上奏乐,音节铿锵。男妇跳舞十余次,武职衣红,文职衣黑,皆饰以金绣。妇人衣红绿杂色,袒肩臂及胸。珠宝钻石,项下累累成串,五色璀璨,光彩耀目。……法主言甚和,问:‘巴黎景象较中华如何?惜距中华太远,往来不易,此行尚安妥否?’鲲宇及予一一应答,且云:‘中华使臣,鲜有至外国者,此次来欧,方知海外有如此胜境。’鲲宇即诵读国书,诵毕,法主甚悦,称:‘此次远来,为通两国之谊,庶期永保和好。’鲲宇答,‘两国交好,民之福也,唯愿久长。’法主又问:‘中国大皇帝好。’答曰:‘好。’法主又言:“既接受大皇帝国书,亦当有书回致。’皆含笑让。旋法主亲携赴宴。酒肴多品,膳宰皆衣锦绣,持盏授餐。俄顷,传法先主命,于次日申刻进宫见。比返寓,漏已四下。”
“十五日,晴,申刻,入宫门。内外仪仗将弁与昨夜同,惟多乐器朱衣六十人。宫官衣金绣者,导鲲宇与予至一所坐候。不多时,法先主及后同内官数人亲来迎。入门数重,至内宫。先主及后正坐,鲲宇与予侧坐。先主及后见鲲宇即称谢不已,谓其为‘法兰西救星’,并授鲲宇及予宝星一枚。予甚讶之,不知先主所言为何。后方知为法普交仗时,法师不利,法先主得鲲宇密报普军机宜,遂大胜,得以光复其土,存其国祚。法先主及后温勉多时,问中国大皇帝及两宫好,又允再交还国宝四千件,赠修船政大石船坞五座,并允助船政建铁甲船及巡海快船二十艘,相关机器设备,或赠或折价售,晤谈多时,甚为欢洽。午时法先主设宴,多官来陪,法先主又祝酒云:‘此次来法,惟愿回至中华,两国愈加和好。’鲲宇与予称谢,宴毕始出。”
“十六日,法内阁总理大臣梯也尔来拜。问:‘来此几日矣?’鲲宇答;‘来已兼旬。’又问:‘敝国土俗民风,与中国不同,所见究属如何?’鲲宇对曰;‘巴黎屋宇器具制造精巧,一切政事,好处颇多。’法相邀鲲宇及予往观议院。议院者,有似我朝之王大臣会议,分在朝、在野两党,平日和谐共处,遇到国事则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最后投票以人多者为胜,败者平静接受结局,并无愤懑不满继续为难者。国政一总之相手,其权势视汉之丞相,我朝之议政王大臣。其上下议院亦分党相攻,居相位者必议政院附和者多,乃能安其位。鲲宇与予至院旁听时,议员正质询兵部尚书,种种辩驳诘难,不一而足,而尚书亦一一做答。投票良久,事乃定。……又往观其邮局,其远至数万里,近至同居一城,但粘信票其上,信局即为递送,每岁所入千数百万。……其国行政,务求便民,而因取民之有余以济国用。鲲宇言:‘孟圣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西洋亦识得圣教,此即专为便民也,而其实国家之利即具于是。此西洋之所以日致富强也。’予甚然之。”
“观西洋国政,自始设议政院,即分同异二党,使各竭其志意,推究辨驳,以定是非;而秉政者亦于其间迭起以争胜。……朝廷又一公其政于臣民,直言极论,无所忌讳,庶人上书,皆与酬答。其风俗之成,酝酿固已久矣!”
洪钧在自己的日记里直言不讳的记录了他的所见所闻和感想,打算送交总理衙门刊刻成书,以备日后咨询,林义哲得知后欣然同意,并在看过书稿之后,帮他做了一些“有益的改动”,尽量往中国传统的文教礼制上靠拢。这样改动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防止国内的清流们看到此书后,如同被踩了蛋蛋一般的跳起来。
只是,林义哲并没有想到,即使他做了这样的改动,洪钧的日记一经发回,不但在清流当中引发了轩然大波,也险些要了洪钧的老师李鸿藻的老命。
北京,李鸿藻府第。
“陶士此去多日,竟未有一字回书,真可怪也。”宝廷看着默不作声坐在那里喝茶的李鸿藻,忍不住说道。
“中堂,别是那林鲲宇使了什么黑手,坏了陶士兄的性命吧?”翰林院编修黄体芳看着一屋子的清流们,焦急地说道。
“这倒不会。”张之洞听了黄体芳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这等下作事,那林鲲宇是做不出来的。须知陶士也是皇上钦命的使臣,他怎么敢胡来?”
“只怕未必。”宝廷道,“此人心怀诡诈,能屈身事鬼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会。”张佩纶摆了摆手,道,“我看过总理衙门处的外国新闻纸,使臣每至一地,皆有报导,未见有身故之报,可见陶士兄现下仍然是好好的呢。”
“那究竟是何故,陶士兄没有一书一字寄来?”宝廷道,“我以为,还当是受了那姓林的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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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被踩了蛋蛋的清流们
几个人正议论间,门房来报,称有洪钧的书信来,宝廷等人闻言都是一喜。
“说曹操,曹操到。”陈宝琛笑道,“中堂快看看吧。”
李鸿藻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接过信打开便看了起来。
张佩纶刚想请李鸿藻把这封盼望已久的信给念一下,但突然发现李鸿藻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李鸿藻紧盯着手里的信,眼睛瞪得愈来愈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象是要站不住的样子。
“中堂!中堂!”周围的清流们都发觉了李鸿藻的异样,张之洞忍不住惊呼起来。
李鸿藻看完了信,两眼突然向上一翻,一下子便背过气去,向后软倒。手中的几页信纸也缓缓散落到了地上。
饶是离得近的张佩纶和陈宝琛手快,猛地扶住了他,才避免了他实实在在的摔倒在地。
“快!快请大夫来!”张之洞大叫起来。
看到晕厥过去的李鸿藻,尽管事起仓促,但张佩纶却显得很是镇定,他和张之洞一道扶着李鸿藻在椅上坐下,然后开始给李鸿藻掐起人中来。
其他的几位清流名士见状,也急忙上前,有的给李鸿藻揉胸,有的给李鸿藻摩背,好一通忙活下来,足足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李鸿藻才悠悠醒转。
“中堂醒了!中堂!”
“中堂,您这是……”张佩纶看着李鸿藻,小心的问了一句。
李鸿藻的目光落在飘落在地面上的那几张信纸上,他缓缓抬起手,指着那几张信纸,手又开始哆嗦起来,脸上的肌肉因为恼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宝廷上前将信纸一张张的全都捡了起来,他拿起信来,只略略扫了几眼,立刻脸色大变。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宝廷狂怒地大叫了起来。
宝廷的喊叫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张佩纶和张之洞及陈宝琛等人都围了上来,一起看着信纸上的内容。
“……此次使法,沿途所观,受益良多。特捡一二略述之……西洋诸国,园林茂盛,街巷整齐,市镇繁华,一路楼房宏丽,道路平坦。法京巴黎楼阁华美,人物繁盛,轮车铁道,玉石琼莹,……较他国都邑,又胜一筹。”
“……学生以为,三代以前,独中国有教化耳,故有‘要服’、‘荒服’之名,一皆远之于中国而名曰‘夷狄’。自汉唐以来,中国教化日益隆盛,传诸西洋,以至政教风俗,欧洲各国现得专擅其胜。其视中国,亦汉之盛时之视夷狄也。中国士大夫知此者尚无其人,伤哉!”
“……三代有道之圣人,非西洋所能及也。即我朝圣祖之仁圣,求之西洋一千八百七十余年中,无有能庶几者。圣人以一身为天下任劳,而西洋以公之臣庶。一生之圣德不能常也,文、武、成、康,四圣相承,不及百年,而臣庶之推衍无穷,愈久而人文愈盛。此法诚善,然非西洋之国,则势有所不行。西洋所以享国长久,君主政民赞政故也。”
“我大清乾隆以前,遐荒效顺,重洋慕化……今英国知仁义之本,以臻富强,未始非由久入中国,得闻圣教所致。”
“西洋之政……与我中国致治之道多有暗合者。中国自天开地辟以来,历年最多,百数十大圣继起其间。而西洋近数十年,亦多有大贤兴起,其言理之深,亦有不下于中国者。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西洋以此为立国之道,盖民富则国富,泰西立国之势,与百姓共之。盖岂有百姓穷困而国家自求富强之理?……西洋藏富于民,民有利则归之国家,国家有利则任之人民,是以事举而力常有继,费烦而国常有余。是以祖宗旧法自有深意……中国地广物丰,人力充足,但须从国政上实力考求,而后地利人才乃能为我用,以收其利益,近年稍知讲求交接来,而于百姓身上仍是一切不管,而西洋汲汲以求便民,中国适与相反。……今言富强者,一视为国家本计;抑不知西洋之富,专在民,不在国家也。我朝康乾之世,轮免各省赋税,藏富于民,廪溢府充,民丰物阜,鞭挞直及五印度,西洋亦效贡而称臣,而今西洋亦遵此道,遂得大治……”
“简直是胡言乱语!难怪中堂会气成这样!”宝廷看着气吞塞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李鸿藻,怒道,“真是想不到!他洪陶士竟然能写出如此的悖逆之言!”
“蛮夷之地,岂有圣贤?他洪陶士怎么敢如此说!”黄体芳大怒道,“夷狄者,略有人气而矣,岂能以人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