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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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议甚好,臣觉得可行。”恭亲王恭声道,“此不失为长久之计。”
“只是少不得又有人拿来说事。”慈禧哼了一声,“你我耳根子便又不得清净了。”
“眼下便有一件麻烦事。”恭亲王知道慈禧还在为王家璧上折子的事生气,不由得叹息起来,“尚不知如何办理。还须皇太后示下。”
“噢?又有什么事?”慈禧问道。
“法兰西国公使刚刚送来邀函,法主将禅位于其子,届时将举行禅让大典,邀各国使节到贺。”恭亲王小心地措着词,“总署不知该如何回复,正议着呢。”
“议着?没人去总署闹吧?”慈禧太后冷笑了一声,“我估么着,这两天这折子又好多起来了吧?”
“皇太后说的是,总署未将邀函送来,便是怕漏了消息,言官生事。”恭亲王知道,“无识书生,若借机群哄,便又是一场大风波。”
“洋人的使节都驻在京城好十年了,派个人去法兰西一趟,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个书生昧于天下大势,动辄拿什么夷夏大防挟制朝廷,真是可恶!”慈禧太后怒道。
虽然外国的外交使节1861年时便驻在了北京,但是清流们仍然激烈的反对外国公使觐见年幼的同治皇帝。为此恭亲王不得不以半摄政者的资格接见他们,并向他们表示皇帝尚在冲龄,不宜觐见。虽然外国代表们同意他的这种看法,即没有理由非要和一个年龄不到20岁的皇帝见面不可,但外国公使们仍然认为,中国皇帝一再推迟觐见是一种不友好的行为。
事实上,清流们之所以坚决反对外国公使觐见,是由于外国人不肯行叩头礼,而这是和他们心目中的中国之为“天下共主”的神圣理论以及古已有之的“纳贡”制格格不入的!
早在1867年,在讨论修约问题时,总理衙门就这个问题征求过几个主要封疆大吏的意见。绝大多数人主张在皇帝成年以前应回避这个问题。李鸿章认为,与恭亲王接触就足以上达天听,直接觐见并不会使外国的外交使节们另有所获。至于皇帝成年后的觐见仪礼问题,他主张可以允许外国公使沿用晋见本国国主的礼节。曾国藩则认为,康熙皇帝当年曾经把俄国看成是一个平等的国家,而不是一个下属附庸,所以朝廷也可以把外国公使看成是具有平等地位的国家的使臣,使之免予遵守中国的习俗。曾李师徒的建议无疑又遭到了保守派官员激烈反对,他们坚称“祖宗之法不可变”,“绝不可从外国之风俗,变华夏之礼制”。
连外国公使觐见都反对成这个样子,一直到现在,这个问题也还没有解决,就更不用提派使臣去外国道贺了。按照他们的理论,天朝上国,遇到这种事,都是派使臣去外国宣旨册封,哪有去道贺的道理?
慈禧太后越说越怒,“人家法兰西国主送还国宝,我还想派个人去答谢呢,顺便看看能否交涉,将其余的国宝也要回来,他们上折子反对,说宁可国宝不要,也不能示弱于法,派个人去交涉,怎么叫示弱了?我要修园子,他们说没钱,好,不用国库的钱,用海外殷商的报效,他们又说这钱用不得,用了就是以夷变夏!真是岂有此理!”
恭亲王听着慈禧在那里咆哮,心里明白慈禧太后已经拿定了主意,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既然太后同意了,下面的事儿,应该还不算难办。只是少不得又要和那些保守顽固的家伙们唇枪舌剑一番了。
“六爷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慈禧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臣以为,这使臣该派还是得派的,断不可为了区区虚名,碍了两国交好。”恭亲王想了想,答道,“只是这使臣去的名头,不可说是道贺,得换换才成。还有这人选,也需仔细斟酌。”
“这样吧,叫大起儿,朝会议一下这事好了。”慈禧太后起身道,“使臣是必须要派的,这一块儿无庸置议,要议的,是去的名头,还有人选。”
“臣领旨!”
当众臣齐集勤政殿时,好多人惊讶的发现,不但同治皇帝和恭亲王全在,在帘子后面,两宫皇太后竟然也是全在。
看到不常出现的慈安太后也现身朝会了,众臣都预感到了今天的朝会的非同寻常。
自咸丰帝死后不久,慈禧与恭亲王奕忻定计,发动祺祥政变(辛酉政变),处死了肃顺等辅政八大臣,夺取了清王朝的最高权力。表面上,慈安与慈禧两宫太后以姐妹相称,共同垂帘听政,执掌国家最高权力。但慈安太后一般都是深居简出,政事基本都是由慈禧太后处理。以至于外人得出了慈安“优于德”而慈禧“优于才”的印象。
事实上,慈安不但城府很深,而且是一位大智若愚的女子。其实把她与慈禧放在一起做比较,就能够发现,慈安太后也绝不是一无是处。决定朝政大端,好多都是慈安最终拍板。只是因为慈安对权力不感兴趣,所以日常朝政多让慈禧处理。而慈禧“慑于嫡庶之分,亦恂恂不敢失礼”。遇到朝政大事,慈禧不敢擅做主张,仍要征询慈安的意见。所以说慈安太后在控制局面、掌控权力方面也是很有一套办法的。
“今有法兰西国公使呈递国书,言其国主将传位其子,届时请诸国使臣到贺,共赴新君加冠之大典。”恭亲王道,“依万国通例,我国当遣使前往,此次出使,事关两国交好,以何等名义出使,使臣之遴选,诸位臣工有何建言,当细奏于皇太后皇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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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朝议
恭亲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大殿里的每一个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事万万不可!”大学士倭仁的声音高高的响起,“天朝体制,从来都是四方蛮夷在我京师设置常驻使节,岂有天朝派遣使节为蛮夷之邦酋首道贺的道理?”
看到倭仁迈步出班,恭亲王心下冷笑,象是知道他会第一个跳出来,但并没有说话。
“夷人吾仇也,咸丰十年,庚申之变,创深痛巨,此仇何能一日忘记?”倭仁大声道,“而今竟要遣使通好,此事传出,必为天下所笑,人心由此丧尽,还请皇太后皇上收回成命!”
“倭大人所言,甚是可怪。”文祥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和夷人通好,难道还要和夷人开仗不成?”
文祥的一句话便将倭仁噎在了那里。
“真要开仗,是不是倭大人还要学胜保冲锋陷阵,替皇太后皇上断后,然后再来一次焚园之祸?”文祥厉声道,“倭大人,夷人求通好,你却在这里煽风点火,欲起衅端,你是何居心?”
“你!……”倭仁一时为之气结,他没想到文祥会在这里挑他的毛病,一时偏偏又说不出反驳之词,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气得发抖。
“文大人言重了,倭大人的意思,是不可遣使去法,坏了朝廷的仪制。”大学士宋晋出班道。
听到宋晋一句话避重就轻的给倭仁解了围,而且把矛盾一下子便转到了朝廷外交上的“死穴”——礼制问题上来,恭亲王的心里暗生警惕。
中国传统王朝以儒家学说为立国之本,其政治学说的核心便是“礼治”。清朝自关外入主中原,对“礼治”传统的继承,成了其统治合法性最重要的来源,自然,在礼仪方面的“刚性”也就较前代更强,可供回旋的余地更小。
外国对清朝礼治传统的挑战,始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英国马戛尔尼使团来华。朝贡体系下,清廷自视为“天下共主”,马戛尔尼们所寻求的却是平等外交下贸易条件的改善。主管藩属事务的礼部的办法是按照“朝贡”体系的需要,在翻译的时候,擅自篡改人家的外交文书。
文书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意思乱改,反正“夷人”也看不懂;但真到了需要“夷人们”三跪九叩中国皇帝的关头,却总不免露出马脚。但文字游戏还是要继续玩下去,马戛尔尼使团以谒见英王行单腿下跪的礼节,谒见了乾隆皇帝;清方文献却堂而皇之的记载:使团正使“行礼如仪”。但嘉庆皇帝则不像他父亲那般满足于文字游戏,阿美士德使团不肯对他三跪九叩,他就把他们赶出了中国。
而到了道光咸丰年间,在西方的冲击下,中国国势日衰,而这种可笑的自尊心却表现得更为强烈,如皇帝决不见不行跪拜礼之夷人,就成了不可触犯的铁则。
作为第二次鸦片战争的产物,中英《天津条约》第三款规定:英国乃自主之邦,与中国平等,大英钦差大臣作为代国秉权大员,觐见大清皇帝时,遇到有碍国体之礼,决不可行。必须统一使用英国使节拜谒其他国家元首的统一礼节。基于条约的“最惠国待遇”性质,这本来意味着西方国家以近代西方平等礼仪觐见清朝皇帝,已经以条约的形式获得了解决。但各国使节们很快发现,付诸实施却成了大问题。直到1858年《天津条约》签字之际,咸丰皇帝还念念不忘:“一切跪拜礼节,悉遵中国制度,不得携带家眷”。他担心的是:一旦允许西方使节以西礼代替跪拜觐见,天子颜面尽失,将“何以为天下共主”?
咸丰皇帝的担心,其实集中代表了中国传统士大夫们的“礼治”思想。
到了1860年,英法联军自天津攻入通州。咸丰皇帝对联军提出的八项议和条件无不应允,唯独对英方提出的国书须“亲呈大皇帝御览”这一条表示“万难允许”。他指示前方负责谈判的怡亲王载垣,称:“国体所存,万难允许。该王大臣可与约定,如欲亲递国书,必须按照中国礼节,跪拜如仪,方可允行;设或不能,只宜按照美、俄两国之例,将国书赍至京师,交钦差大臣呈进,俟接受后,给予玺书,亦与亲递无异。现在抚局将有成说,不值因礼节而决裂,设该夷固执前说,不知悔悟,唯有与之决战。”
结果因为谈判失败。英法联军迅速兵临北京城下,火烧了圆明园。咸丰皇帝匆忙逃往热河,将残局留给了恭亲王奕忻。然后是签订新的《北京条约》,联军收获了大量的物质利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