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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家夫人颜色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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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种预感…这个人和上次在八宝寺硬要卖她荷包的,还有上个月掉进洗笔池里的人,都是同一个。

鹤葶苈没有等多久。

前面的街口拐角处慢慢走过来两个人。前面的是粗布衣裳,脸上画的人不人鬼不鬼,背着手慢慢踱着。后面跟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汉子,穿的衣服挺好,至少不比她家府上的家丁差。却背着担子拉着车,累得像头老黄牛。

…这是什么意思?卖糖画的是哪个?

拐角离这不远,那俩人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墙边正好有颗大柳树,鹤葶苈借着柳枝的掩映,偷偷打量着。

粗布衣服的那个虽然涂了黑锅底,却是一身遮也遮不住的好气度。走路的时候腰背挺得笔直,下巴绷紧,连步子迈的大小都恰到好处。

小时候的礼仪先生跟她讲过,从一个人走路的姿态里,就能将他的家教背景揣摩出三分。而眼前的这个人,昂首阔步,器宇轩昂,绝不是农户出身的贩夫走卒该有的样子。

“姑娘,您下来吧?”粟米跑过来,急得都快哭了,“您怎么突然还想起来干这事了。多危险,快下来。要是姨娘见着了,咱们都得完。”

“等一下,就一下。”鹤葶苈轻声应着她,眼珠却是不错地盯着江聘走过去的背影。

因着要做糖画,江聘是个爱干净的,自然不能脏着手去弄,所以他的手还是白净的。原汁原味的江聘的手。

手指修长,指甲圆润,骨节分明。手背上有浅青色的筋脉,白皙光滑。说实话,很漂亮。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鹤葶苈只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疤。右手的手背上,很长的一道,月牙儿形。

所以…真的是他。一直是他。

江聘常年练武,耳朵好使的不似常人。即使刚才鹤葶苈只是轻声应了句话儿,他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让江聘下意识地便回头去寻。

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只来得及瞧见了她旋身时随风轻扬的一缕长发,黑得发亮,轻柔得像鸟儿的羽毛。还有那只插在发顶的簪子,翠色的,蝴蝶形,栩栩如生。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刚才的那人,是她吗?

江聘顿住脚,仰着头恋恋不舍地看。

“公子,看什么呢?”阿三见他入迷的样子,也跟着他抬头往上瞧。

只有一棵柳树,枝干长得歪七扭八,叶子倒是绿得油亮亮。有的枝条很长,长得垂到院墙外的地上。他逗趣儿似的笑江聘,“风梳垂柳惹相思…公子,您这是相思病又犯了?”

“什么叫又犯?”江聘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他,“小爷的相思病何曾好过?”


从那日在墙头看见江聘,已经过去了小半月了。房大婶又给她买了两回糖画,她看了两眼,没要。过了一日,可能是粟米提了一嘴,房大婶就再没给她带过了。

又过了几日,房大婶家的小孙子进府来玩,想找那个卖糖画的买点糖吃。可绕着侯府走了两圈半,还是见不着人。

那个人走了。再没来过。

每当路过洗笔池时,看到哪个丫鬟戴了藕粉色的荷包时,鹤葶苈也会想起那个人。那张涂得乱七八糟的脸,还有手背上月牙形的疤。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能甜掉了舌头的糖画。

反正也见不到了,不如忘了吧。

鹤葶苈刻意地不再去想那日在八宝寺时云度大师的姻缘签,也不会再试图忆起那张已经模糊掉了的脸。她不会再莫名其妙地发呆,每日跟着傅姨娘剪花种草,学琴习字。

故园的丫鬟们都笑她前些日子丢了魂儿似的,现在终于又变回了那个二姑娘。会温婉地笑,会唱好听的曲儿,会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去葡萄架子旁边的月季花丛里扑蝴蝶。

可是以后的时候,无论傅姨娘再研究什么菜谱,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糖,杏仁糖,羊奶糖,花生糖…都没了那个味道。

那种不会太腻,却甜到了心坎里的味道,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鹤葶苈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而他做这些是为了她,还是别人。

更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家在何方,他现在身在何处。

既然消失了,那就是没缘吧。

可为什么,有的时候还会想念呢?


倚梅院的琴室里,孙先生站在鹤葶苈的身边,紧蹙着眉看她的手指。屋里琴声阵阵,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一地的光晕。

“二姑娘。”孙先生实在是忍不住,出声叫停了她,“你不专心。”

“…啊。”鹤葶苈回过神来是自己被训,赶紧站起身,微微躬身,“先生教训的是。”

“这月第几次了?”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孙先生斥责的话到了舌尖,又咽了下去。

鹤葶苈睫毛浓密,垂着眼时像把小刷子般,她咬了咬嘴唇,“禀先生,第三次。”

“事不过三。”

“是。”

“先生,您说我刚才弹得是不是比二妹妹好些?”鹤望兰用指头散乱地拨了拨琴弦,很高兴的样子,“我觉得我进步了些。”

尖利的琴音颇为刺耳,孙先生最看不得有人糟蹋琴,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却是进步了些,原来是七窍通了一窍,现在是七窍通了六窍。”

七窍通了六窍是什么意思?一窍不通。

这话说得太重。

鹤葶苈紧张地望了眼鹤望兰,担心孙先生的冷眼惹怒了她,她要是在这撒起泼哭闹来,就太难看了。可她都到了嘴边的安慰之言却是被鹤望兰颇为骄傲的一个挑唇给堵了回来。

鹤望兰站起身,像模像样地冲孙先生施了一礼,“谢先生夸奖。”

“……”鹤葶苈低下头,继续读谱习琴。


孙先生向云天候告了状。

其实前两次她就在和侯夫人讲解学习进度的时候提过一嘴。说大姑娘向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二姑娘最近也有点犯懒,让她有空的时候督促一番,尤其是二姑娘。

二姑娘的琴技进步的快,正在冲顶的时候,正是关键。三天废学就是七日白练。万不可在这时打退堂鼓或是因着别的分心。

侯夫人嘴里应着应着,却从未将鹤葶苈的事儿放在心上。每日她与傅姨娘来请安时,也都是打着哈哈过去,没提过一次。

这世上她最不希望落着好的人,就是这娘俩。在她心中,是这两人算计了十几年,分走了她丈夫的心,分走了她手中的权,却从未想过自己的不是。

忠言逆耳利于行,这样的道理侯夫人还是懂得的,所以她才不提。她在别的事情上碍不住鹤葶苈的道儿,就专往旁门左道上使劲。能往后拉她们娘俩一步,就算出了她郁结心头多年的一口气。

孙先生嘴上不说,眼中全看着。但爱才心切,实在是不忍心坏了这棵好苗子,就自作主张多管了些事。

这天晚上,云天候去了故园。




第10章 章十
同一时间,上京最大的天桥街茶馆里,江聘正盘腿坐在长凳上嗑着瓜子喝茶水。

他喝的是茉莉花茶,满屋子的大男人,就他一人点了壶茉莉花。那香味一飘出来,周围的茶客立时就炸了锅。

将军府家的大公子转了性了,以前瞪着眼非要在茶馆里喝酒,今天他点了壶花茶!

江聘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晃晃悠悠地斟茶,还扇扇风闻了闻味儿。

你们咋咋呼呼懂个屁,小爷喝的不是茶水,这是心意!

屋里乱哄哄的,直到小谋仙拍了拍手上的醒木,咳了两声,大家伙这才安静下来。

这是要开始说书了。

小谋仙是个半眼瞎子,整日里用黑布蒙着一只眼睛,跟个土匪似的。的亏了长得瘦小枯干,像只烧火的棒子,官府这才没盯着他不放。

他主业是说书,天南海北的大事小情,他好像开了天眼似的啥都知道,不管什么东西都能说出个门门道道。他说他自己叫单名一个谋字,姓啥忘了。大家伙觉得他神叨,就都喊他叫小谋仙。

至于这副业嘛,算命

天黑了,一天的活计都忙完了,有功夫来茶馆里插科打诨说闲话的人也就多了。他说了一段书后,把醒木往旁边一扔,自己坐在那眯着眼喝润喉茶,等着过一炷香再讲下一段。

刚才这讲的是西津国的皇室秘辛,大家俱是听得热血沸腾。反正西津和大尚没多友善,自己家圣上的后院不敢讲,敌人的那还不是随便唠。

这家的王爷暗地里抢了那家的亲,那家的郡主嫁了谁家的大臣又跟哪个平民私通了沟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旁人讨论的火热,江聘却是丝毫没有兴趣。他看着弯着嘴角数赏银的小谋仙乐了下,跳下去趴他桌上唠闲嗑。

“哎,小谋仙,给爷算个命呗。”江聘从兜里掏了两个银裸子,一前一后往桌上一摆,笑得玩味。

“算什么?”伸了手把那亮的发光的俩银子给盖上,小谋仙挑了挑眉,“江小爷尽管开口。”

“算姻缘。”江聘拽了条凳子过来,两腿分开叉着坐下,胳膊就往桌上一搭,笑得邪气,“我也不难为你。我不问桃花有几朵儿,几朵儿结了果。我就想知道,如果让你来算,我这感情路,走得顺不顺?”

“手伸出来。”小谋仙冲他勾了勾手指,还顺手摸了一下他的手心,“没想到刀剑练出来的茧子摸起来也能这么舒服,而且你这手挺白啊。”

“滚你娘的吧!”江小爷嗖的把手抽回来,扬眉瞪眼就想要掀了他的桌案,“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

“想不想听了?”小谋仙也不害怕,就安稳地坐在那笑看他。

…江小爷蔫下来。

“依我看啊,你和你那朵小桃花之间的红丝线是你这条粗,她那头细。”小谋仙神神叨叨地喝了口茶,“这意思就是啊,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江聘咬了咬牙,还想掀桌子。

“你这人这就不讲理了。”小谋仙有点不高兴,“我算都算了你还生什么气啊。要不我再给你算算你有几朵桃花?”

“你算的不准!”江聘撸了撸袖子,一把攥住他的手就去抠他手心里的银子,“算个屁的桃花,小爷就一朵,再多的都给剪了剪了。”

小谋仙哪有他人高马大力气大,一不留神就让江聘抢了钱扬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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