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薇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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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过现在都很平静,我们还是不要猜测的好。”紫陌放下茶杯,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阴云密布,或许晚上又要下雷雨了,“今天收到三楼主的信,说是和婉词姑娘成了亲。”
“……他……他们……还好么?”红尘问。
“你说呢?”紫陌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你不如直接问紫陌,碧落好不好。”黄泉一针见血。
“去,小孩子家家别胡说。”红尘脸一红,微微转头。
“也是奇了,三楼主和秦姑娘的事情,楼主一直都压着,怎么又突然让他们成亲。……你们说,靖姑娘和楼主有一天会不会也行花烛之礼?”紫陌明妍的脸上露出一丝神往,问道。
“你自己也说,他们行事,我们向来都无法明白。不过最近我发现,楼主似乎有意在疏远靖姑娘。”红尘道。
“有吗?”黄泉讷讷地问。
“他们还是一起议事,但是没有前几天的感觉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楼主和靖姑娘要成亲了呢。”红尘皱起眉头,“靖姑娘的性子,也变了许多。”
“唉,叶姑娘走后那几天,他们确实是缓和了很多。”紫陌附和地点头。
三个人互相对视,又都不约而同的叹息。这人中龙凤啊,哪有外人看的那么风光。
龙腾青云,凤翔九天。
然而青云九天之上,又是怎样的孤独寂寞……就算坐拥天下,若无法找到人与之分享,与之承担。纵使真的成为了神,又有何用?
他们,都是太骄傲的人……
又是雷雨夜。这样的日子,从端午开始,便不时的出现。有时候夜晚的闪电,能把天空照亮。第二日,便会听说某一家被雷击中,大火灭门的消息。
阿靖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不是因为雷雨,而是这几日萧忆情的反应。自从知道她全部想起来以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咳,咳咳……”再大的风雨,也还是掩盖不住那声细微的咳嗽和喘息声。
阿靖听了,立刻起身,从密室穿过,进入萧忆情的卧室。
借着微弱的烛火,萧忆情已经蜷缩在床榻之上,手上的指甲呈着乌黑的颜色。他颤抖着,不停咳嗽。似乎知道阿靖已经进来,他模糊地唤了一声:
“阿靖……药……”
此刻的听雪楼主,无助地似一个被丢弃在大雨中的孩子。一身武功修为在此刻,显得毫无用处。任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能立刻杀了他。而那唯一能够帮助他,也是他唯一愿意接受帮助的,便是已疾步向他走来的白衣女子。
阿靖倒了茶,扶起他的身子,把药喂入萧忆情口中。
病弱之人勉强吃了药,已经咳嗽不出来,只能剧烈的喘息,身子不停痉挛。
白衣女子一手按住他手上的穴,一手按在他的胸前大穴,度过柔和轻缓的内力。可这一次,萧忆情的病丝毫不见好转。不似回洛阳途中发病的样子,这次来势汹汹,阿靖隐隐感到不妙。
忽然感到有人弹开了她的内力,阿靖闪电般的看着萧忆情。
“不……不要为我,浪费内力。”萧忆情勉力说出几个字,又是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他提住一口气,抹去唇角滴落的黑色血迹,字字艰难地对阿靖道:
“你,我,契约已经无效。咳咳……你……可以离开,听雪楼。”
听得他如是说,阿靖脸色蓦地苍白。天性敏感而骄傲的她,立刻抽回了手,冷冷道:“萧忆情,这是你说的。”
“咳……是。”萧忆情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阿靖根本看不到那幽深的眸子里,蕴含着怎样的哀痛。
冷风飒飒,直接灌进萧忆情的卧室。阿靖看也不看他,径自过去把窗户和门关好,然后才走回萧忆情的床边,望着他。这种天气,他居然还开着窗子?莫不是真的不把自己的病当一回事?
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天空,映的那白衣长发的女子美丽不可方物,带着遥远不真实的感觉。她眼中神色瞬息万变:为何?!为何在今日这个时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病弱的人仓促地喘着气,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因为药开始起作用,他的脸色已经开始缓和。
白衣女子就这样站在那,静静地听着窗外雷鸣。一直到他呼吸逐渐平稳,勉力睁开了眼。
经过那番折磨,此时的萧忆情虚弱不堪,就连想开口说话,都得浪费极大的力气。以往半夜发病,总是在她的照料下沉沉睡去。
而今,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他那般迫切地、想看着她,一直这样看下去。
“我根本无法打败你,为何放我走?”阿靖开口,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
“咳,咳咳……”萧忆情撑着身子坐起,看着动也不动的阿靖,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你有无数次刚刚那样的机会可……可以……胜了我。为何不选择离开?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
恨他么?
是他,下令追杀雷楚云,是他,下令除掉李珉。更是他,在那白骨支离的符咒石门边,砍下了迦若的头颅。迦若,还是青岚……
也是他,放过了高欢,给了风砂幸福。
真的……恨他么?
“动用了幻境心魇回到昔日,在那样的情况下请你离开听雪楼。你都不肯答允——如果我好好地和你说,你会答应么?冥儿。”
迦若曾经这样问她。
离开……听雪楼吗?无论何时想到这个念头,自己从来都觉得是不可能的。
那时,她犹不知为何。而今,她终于明白那份坚守的缘由。而他却让她离开,离开他,离开听雪楼?
难道对于他而言,自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
舒靖容这个人对他来说,已经是一颗没有用的棋子了?!
念及此,白衣女子眼中覆上一层厚厚的冰,她极其冷漠地笑起来,点点头:“是,我恨你。”
“咳……咳,”萧忆情咳出暗黑的血沫,颤抖的手拿着手巾将唇角的血痕抹去,叹息般地对白衣女子道:“呵,阿靖……”
他的眼睛里分明压抑着浓重的悲哀,语调却是惊人的平静:“那么,用你的血薇,杀了我。”
血薇?
阿靖抬起手,刚刚因为听到他发病,根本来不及抓起枕下的血薇。她视为生命,宁死不离的血薇!
阿靖心中翻起滔天大波,眼中的神色却越来越冷。
萧忆情也注意到她袖中并未闪着绯色光芒,露出淡淡笑容,抬起手,抽出夕影刀。
那被武林中人视为神物的兵器,就这样,被它的主人将刀把伸至另一个人的面前,只希望一刀得以解脱。它的主人,像等待多时一样,眼中竟然多了一丝欢愉。
“那么,就用夕影刀吧。”萧忆情的声音,微弱清晰。
“想以死谢罪?萧忆情,你难道不知道,活下来的,往往更痛苦些么?”
“我,又怎会……因此、因此心怀痛苦?不如结果了我,平息你的恨意。这样……也好啊。”萧忆情说着,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快点吧,阿靖。不然等我死了,你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阿靖接过了刀,握在手心之中。
萧忆情面带微笑,闭上了眼。
褪尽了龙的傲然不屈,此时的听雪楼楼主,闭着眼睛,像在期待某种非常美好事情的到来。他的笑容,令他清俊的脸上蒙上一层温和的光晕。
白衣女子站在他的床榻边,紧紧握住了夕影刀。
“为何我失去记忆的时候,你不直接解除契约?”
萧忆情扣紧榻上的床单,几乎要生生撕出一个洞来,然而他的语调依旧平稳如昔:“你只是我的下属,不需要知道我这样行事的缘由。”萧忆情颇为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句已然细不可闻。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笑道:“若你不想离开,那么,杀了我,听雪楼的一切,都归你所有。”
“你明知道我不要这些!”阿靖道。
“快些结果了我,契约无效。”刻意不去理会阿靖那淡漠的语调中含着怎样的伤痛,萧忆情再一次闭上眼睛,等待结束一切的那一刀。
白衣女子抬起手腕,伴着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夕影刀在她的手中绽放出万千光华。
真的……要杀了自己?
也好。
阿靖,让你结束这一切,总好过日后我病死在床榻。
萧忆情已然感觉到冰凉的刀锋靠近自己,然而他却压抑着抵挡的本能,等待那一刀,结束一切。
却只听得“当”一声,蓦然睁开眼,夕影刀直直落在地上。白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房间。
“阿靖……”萧忆情细不可闻地轻轻一叹,重重倒在床榻之上。
她,到底还是走了。
仿佛整颗心,被生生掏走,竟也不觉得疼痛,四肢都木然了。
相似的命运
天空湛蓝无云,能从白楼看到很远的地方,四周的空气中带着雨后青草的香味。
白楼与绯衣楼共同笼罩在淡淡的日光中,显得宁静祥和。
萧忆情无心欣赏如此美景,他脑中只反复出现一句话:阿靖走了。这句话就好像一个魔咒,将他的呼吸、行动全部困住,动弹不得。只做一个简单扭头的动作,就会感到五脏六腑拉扯在一起的疼,接着,他开始不停地咳嗽。
许久,他终于将视线从绯衣楼移开,回到案前的文卷上。
难得的是,议会时,并未有人问为何他身边少了那个绯衣女子,下属们只当是靖姑娘被楼主派出去执行任务,于是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绯衣女子的缺席感到意外。
他也没有提。
内心深处有一个小小期盼,他若是不提,是不是就表示,阿靖是会回来的。
可是如此多年的了解,他知道,他又伤了她的骄傲。她一定以为,她与自己再无利用价值,才放她离开的吧。
议事照常,萧忆情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漠淡然,可心中仍然有压抑不住的倦怠。
“楼主,不知何时让孟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