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妻嫁到-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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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过得这么快,常远山掩面哭泣,直骂自己作孽。
李朝宁低眸落泪,往事早已飘远,然而她的宝儿还不知道在哪里。
当年事早已时过境迁,是非对错没有人在意。
三人正是商议着凤栖的事,在门口望风的连衣突然敲了敲门,紧接着,房门被人推来,顾莲池一身轻甲衣,头戴银盔,大步走了进来,他已经几天没有合过眼,此时脸色灰白,双目赤红,脸上已经瘦的快变形了。
大步走近,一眼瞥见桌上的那只鞋,顾莲池伸手摘下头盔在左臂下夹着,这就跪了李朝宁的面前。他低着头,脸边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脸,再低头,就抵在了她的小腿上:“娘,找到宝儿了。”
李朝宁伸出去的手,当即顿住了。
她缓了一口气,见他这副模样,好半晌才抖着手按在了他头顶:“她在哪?”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鬼在哭一样:“眼线得到消息,凤起回赵以后,每个月的的初六,都会去一个地方,就在福郡的东山上立了一座无名坟,当时立得匆忙,还是他回京以后加固的。”
朝宁轻抚他的玉冠,就连声音也抖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宝儿?”
顾莲池痛彻心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一定是她。但是福郡是凤起父亲的出生地,他早已将父母的衣冠冢都安置在了东山上,倘若宝儿真遭遇了不测,赵国湿热,用不了几天只怕尸首保存不住,走到福郡时间刚好差不多存留不住,据闻那人是匆匆掩埋,等他走了以后,又命人加固的,他还能对谁这般上心,岂不可疑?”
他也一样多疑,才是心思缜密。
李朝宁双手捂脸,悲痛难忍:“我……我想去看看。”
如今齐赵两国正是征战不休,福郡路途遥远,这么多人想要过去一探究竟绝非易事。顾莲池也只在她膝上抵了这么一抵,随即站了起来。都能猜到宝儿在山上干了什么,凤起想要生擒公主,无非是想要镇压齐军士气,还能要挟齐国三军,李静逃脱,林十三战死,然而宝儿一己之力,从山腰冲到山头,杀了那么多人遍地死尸和血迹,可见赵军不敢伤她性命,也要活口。
宝儿一定是自己跳下去的,她那时候的心情别人不得而知,只剩这一只鞋,令人痛心,顾莲池伸手拿过她的鞋,随即轻轻放在了桌子上面,淡淡道:“这消息得来时虽然也费了一番力气,但也顺利得不可思议,凤起为人狡诈,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相信,也或许是他故意迷惑我,宝儿还活着。”
顾修皱眉:“不管怎么说,也得过去探探虚实。”
顾莲池嗯了声,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笃定道:“定是这样,宝儿还活着。”
他这么一说,朝宁又生了些许希望来:“可是还有别的消息?”
谁知顾莲池重新戴上银盔,却是挺直了背脊:“没有,我昨天晚上梦见了,她不理我,想必还是在生我的气。”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李朝宁怔怔看着他的背影,酸涩难忍,不禁泪如雨下。
而此时在距离临水有很多个临水城那么远的赵国京都,四季如春的永安城里,此时正是一年一度的团圆节。一处紧闭的二层小楼里,这家夫妇都没有心思过什么团圆节,因为有个人闹腾得厉害。
屋里,七八个人围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她不断抓着眼前的一条白绫,挣扎着非要下床要出去,一对自称她爹娘的老夫妇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叫着她的小名,囡囡囡囡地叫着。
被她们称作囡囡的姑娘已经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三个多月。
起初,是昏迷,全身都是伤,就连眼角也曾撕裂,大夫来看过,只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却是未知。她是在一个月之后醒过来的,当时眼伤未好,什么都看不见,还头疼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力气恢复了不少,黑暗的恐慌与脑中的空白让她惶恐,谁也不叫靠近。
她自高空坠落,双腿已断。
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大夫特意给她服了镇神的汤药,一日当中,多半都在睡。
如此反复将养了三个多月,骨折的地方都养好了,偏偏她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白日一睁眼双眼便刺痛流泪,撕裂的眼角受不住泪水,可不敢叫她哭泣。
任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都得疯,即使有丫鬟天天陪伴,即使有爹娘日日关心问候,即使好吃好喝的天天被人像个宝似地供着,她也不愿意再躺下去。隔着白绫能看见些许人影,今日起来便觉双腿有力,这厢才推开眼前的丫鬟毓秀,双脚着地了,多日不下地的腿酸劲一软,当即摔倒在地,坐在了地毯上面。
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凤起进门便是这一幕,他一招手,窗边丫鬟立即拉过厚厚的帘子遮住了光亮,屋里顿时暗了下来,左右连忙退下,就连这对老夫妇都侧立一边,不敢言语。
天旋地转间,头痛欲裂。
姑娘双手捂头,一把扯下了眼前的薄薄白绫。
她皮肤白皙,眉色如望远山,眸光似水含波,圆润的脸上本有娇憨之气,俏皮之美,只不过左眼角连带额边有伤,之前为了遮掩做了装饰,如今疤痕才去,不规则的零星散乱往上图案,既像是一根小扇形羽毛,又似凤凰展翅,一眨眼便觉妖娆妩媚,风情无限。
屋里略暗,即使这样,她也连眨了几次眼才适应。
凤起到了她的面前,单膝跪地。
她不喜欢他靠近,便也不敢真的轻易碰触她,只柔声道:“我来过几次了,你还记得我吗?”
她的目光,就落在他眼底的那颗泪痣上面:“凤……凤什么?”
他笑,似乎对她忘了他名字很不以为意:“又忘了是吧,没关系,那你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么?”
她是不记得。
但是她身边的人每日都在重复着,清歌小姐长清歌小姐短的,如何能忘。
于是她坦然道:“我名清歌。”
他听见,眉眼间全是笑意:“嗯,我名凤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男子身形颀长,站在书架边上。
他指尖掠过架子上面的古书籍,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身后的老者一边在桌子上面挑拣着药材,一边也翻着一本杂记,药童仔细分好药量,门口还站着两名带刀侍卫。过了好半晌,拣药的药童去熬药了,老者才走了书架这边来:“今日多加了一味药,或许能缓解小姐头痛。”
凤起自书架上取下一本古医书来,伸手翻看了两页:“我再三试探,她的确是不记得从前了,按道理说她如果记得,见了我也假装不来,现在她多是懵懂无知,可是摔坏了?我问了几个太医,都说从未听闻过这样的病症。”
老者沉吟片刻:“许是摔落伤了脑中经络,也许是在深潭中溺水事件太长,也或许是未清醒时候灌得镇神汤伤了神了,都说不准的事情,公子可观察她举止言行,和从前一不一样,想要治愈得从长计议。”
治愈,从长计议?
凤起勾唇,回眸轻笑:“不必,记不得从前了,这便是天意。”
说着放下古医书,示意他侧耳上前,他在老者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老者听罢低头称是,又捡药去了。凤起回身走了窗前,明媚的日光从窗外映照进来,暖洋洋的。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他张开双臂,抻了个懒腰。
舒展了下筋骨,浑身都舒坦,正是错着筋骨,外面又有人来报,说福郡有动静了。
他冷笑一声,回身坐下。
很快线报进门便跪:“果然不出公子所料,福郡东山的坟头已经被人动过了。”
这每个月初六可是不白去。
凤起扬眉:“什么人动过,可曾抓到?”
他在福郡留下的障眼法,还有天罗地网,只为顾莲池所设,那坟头就在东山上,陷阱重重。线报听见他是问起,顿时支吾起来:“没有,是来人了,但是我们怕打草惊蛇未敢惊动。”
说着,生怕凤起怪罪,慎重道:“来的是两个女人,一个是齐国有名的李大夫,公子曾吩咐过,不许伤她,是以不敢动手。更何况她并没有挖坟什么大动作,就是在坟前烧了点纸,哭了好半天,又给坟头的草除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是这样,凤起点头:“知道了,留意顾莲池动静即可。”
他揉着额头,想着战事,顾莲池早已接旨,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受齐国天子重用,他齐军势如破竹,已经犯赵。赵国天子也是个老糊涂,底下几个儿子只为夺位,对于战乱丝毫都不关心。在这个时候回来,他几乎一下颠覆了他们对质子的看法。
他身份特殊,赵国国君亲自赐命凤起,为朝中群臣所拜。
然而,因为宝儿他临时改变策略,提前进了晋阳城,没能窃取到更深一步的信息,是为其一,其二便是连失两城,赵王对他很是失望,一时间见都不愿见他了。
不见也好,他刚好有时间休息一下。
赵王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还不如他,如今他手握兵权,今非昔比。
顾莲池疯了一样,如今竟然反攻过来了,凤栖嗤笑一声,站起身来。
乘车出了府院,心情愉悦。
永安城里,就连房屋楼阁都和燕京大不一样。
街上多是少数民族奇装异服,西边胡同里一个紧靠着王公宅院的大宅院里,矗立着一座二层小楼,是沐家世代的宅居地。说起沐家原本就是凤起表亲,多年来逐渐退出朝堂,如今仅剩沐大人守着无关紧要的五品官位和妻女在家。
凤栖轻车熟路,下车便停步在大门口。
很快大门顿开,他带着侍卫队缓步走进,身边的小厮也是之前的沐家人,名叫小六子的,他让侍卫队留在院落,带着小六子直奔后院小楼。楼上安安静静的,凤起走到清歌闺房门前,轻轻敲门。
很快,里面的丫鬟毓秀把门打开,对他福了福身。
凤起脚步放轻,勾起唇角来:“今日怎样,可闹了?”
毓秀摇头,伸手指了指头,低声道:“头疼,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