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寻亿-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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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流浪人的夜曲
更新时间2015…1…4 11:27:59 字数:4503
宛兰按照疾医的吩咐,给背部上药,每天坚持锻炼。伤筋动骨的病要恢复起来,是挺困难的,除了每天要乐观向上,还真没其他的办法。
说道每天要乐呵呵的,那闻人宏谦绝对是逗乐一宝啊。
“小时候,我和伙伴们玩耍,最喜欢戏耍邻居家的小孩。而且这种戏耍还十分的坏,拿着棍子来打人家咧。有一次我们把人家打伤了,他父亲跑出来,问是谁干的。那时候我相当的机智,将棍子瞬间插到另一个小伙伴身上。最后嘛这个小伙伴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而我就跟没事人一般哈哈。”
宛兰扑哧一笑,“没有想到你小时候那么可恶啊。”
闻人眉毛一挑,说道:“这算什么可恶。还有比这更加可恶的呵呵。”
这挑起了宛兰的好奇心,她心里痒痒的,赶快求道:“你快说说,快说说吧。”
闻人却不急不忙,摆摆手:“明天我再说一个。今天你还没有下来走走路咧。”
宛兰点点头,“好吧好吧,谁叫我今天的任务没有完成呢。”然后轻轻的挪动身子,下了榻,然后闻人搀扶着她,出了屋,然后走到后面的小院子。
由于这些天的调养,她发现自己的背部没有十多天前那么疼了。虽然不能完完全全的将腰直起来,还是有点驼背,但却还是在能容忍的范围内——至少别人看了先不会取笑嘛。
其后几天,闻人每天都会讲一两个笑话,比如他小时候的趣事,或者听来的笑话,以此来丰富每天无趣的日子。而宛兰也渐渐期待起这段小小的娱乐节目了。
“还是我那个邻居家,他家养了一只猫。黑乎乎的,又丑又脏,很不招人喜欢。有一次,这个小黑猫跳到我家,我顿时想捉弄一下这个小东西。”
“然后你是怎么捉弄这个小猫的。”宛兰问道,期颐的望着他。
“哪里是我逗弄这个小东西,分明是这个小东西再耍我。每次我都要抓住它了,它就摆摆尾巴,跑到另一个地方,然后等着我。我一过去,一抓,又扑了个空。结果把我累得不行。我就下定决心,非得抓到这个猫不可。哪里晓得这个小猫又跑到了屋子上,我也跟着爬到屋子上。眼看就要抓着这个小东西了,它就冲我挠了一下啊,我一疼,就没有管它。偏偏脚踩了个空,从房上摔了下来,一躺又是几个月。偏偏我休息的时候,这个小猫就在外面叫,故意刺激我的。”
宛兰乐了,就差拍手叫好了。
闻人责怪她好没有同情心。宛兰赶忙严肃起来,却又没有办法掩盖住笑容,就连说的话都是那么的阴阳怪气:“我也觉得那只小猫太聪明,哦不,是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把你整成这样的。这一定是为了它的主人而报仇整你的。所以你啊,多多做好事,别无故耍坏。”
闻人也跟着哭笑不得,“反正那个时候挺惨的,还被爹骂了许久。听着外面的小猫叫,我真恨不得冲出外面踹上几脚。只是没有办法,伤重在身呀。”
明明是一个很悲惨的消息,两人却笑开了花,都在笑小时候怎么那么傻。
*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二十多天,宛兰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唯独那个背,就真的留下后遗症了,很难再直起腰来,只能驼背前行。疾医吩咐,天冷的时候记得多穿衣服,让背暖一点。
驼背的幅度不是很大,就好像是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稍微掩盖一下就不太会引人注意。
然后两人决定,明日就起程离开武威,前往长安城。
询问了下侍女,知道了大体的路线。“出了武威城,一直沿着官道,往南走。大约半个月,便可到一个叫做安定县城。再继续往东南走,八到十天,就到了邽县,再然后继续走,十天吧,就会到了长安城。”
听起来,又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啊。
但这也没有办法啊,这个西北地区,本身就是干旱少雨再加人烟稀少,常常是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碰上一个像样的小县城。想想之前在广阔无垠的大沙漠,走了一个月,都不见得能走出去啊。
不管怎么说,回去,是一定的了。就像旅途漂泊的流浪者,哪个地方最舒服,他一定会说,家最舒服。
第二天,他们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牵着马,离开武威。
武威就像是重山之中挖出来的一块小空地,所受风的侵蚀很严重,丹霞地貌是其显著的特征。看看这里的房子,放佛被风啃出来的一样,一坑一坑的。行走在其间,有一种悲凉的野性感。
之所以现在才描述这个武威,不是因为喜欢这个城市而多做描述,而是宛兰修养至今,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城市。亦或者说,她追寻千亿的路上,如诗如画的人间美景,她都没有好好的注意过,就匆匆的向前追逐而去。
哒哒的马蹄,伴着秋风,犹如美丽的过客,敲醒了这里的居民。他们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这两个奇异的过客。这也算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吗?破坏到了这些居民的美丽期盼。
武威的城门,是依靠山势而建成,高约五六丈,磅礴大气,却又受着风蚀变得凄凉。抬头看看上面的县城名字,是刻在上面的,现在模糊不清了,只剩下几笔寥寥的横撇竖捺,在坚挺的迎着风沙,又悲凉的等着被风沙所掩盖。
宛兰骑着马,拉着缰绳,而闻人则在下面牵着马。单调的人影,走在长长的山道之中,衬托出一股悠扬惆怅的情调。
旅途是相当的寂寞的,没有其他的人,更没有什么好的小店供人休息。只能在路上,解决所有的一切。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到了晚上,拿出干粮,坐在山脚一处石头吃着。他们行走了一天,依然没有走出这些个红褐色的重山。往前看看路程,结果山道通向了东方的天际不见尽头。往天上看看,恐怕这些个山峰都能直耸入云。
天色渐的晚了,他们就在路上睡觉。闻人拿出厚厚的摊子铺在地上,当做临时的榻。而宛兰须得拿厚一点的衣服,将背部裹得严实一点,免得受痛。
晚上的风呼呼的吹。如果是在平原上,反倒不觉得怎么凄厉,但这里是重山的山道之中,变成了一道峡谷。风吹进了峡谷,就加大了风速,还鼓得呼呼做响。两人所处的位置就好比通风口,任由前后两道风较劲儿的吹着。
实在受不了的话,就捂上耳朵吧。
直到天明了,他们才爬起来,感激昨晚上那些大风没有将他们给冻住。
不过,这一年受的苦,可要比这厉害得多了。比如那次徒步走沙漠,遇到了多大的风险啊,还不是一样挺过来的了。
不过宛兰却很难经受得住了。主要的,还是她的背部,首先经不住冷,一冷就会犯疼;第二就是不能长时间的跋涉,必须常常停歇下来,坐下来好好的喘口气,然后闻人给她轻轻捶着背。
走了五六天了,前方依然路漫漫。
“你怎么样了?”闻人挺关心她的身体,时不时的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宛兰轻轻捶着背,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她其实不想让闻人过多的担心,只管加紧步伐赶路就行。
此时已经慢慢接近了秋天,昼夜温差大,常常让人受不了。宛兰抱恙在身,也时常为此所苦——中午热得满头大汗,浑身湿漉漉的怪难受,晚上则要抱紧被子,偶尔背疼起来,冷汗直下。但这一切还是悉数的忍下了,在路途中,谁都不容易。
她现在,也慢慢变得成熟起来了,懂得什么该忍。
*
从武威出来,走了十七天,才到了一个小小的县城。这个县城取名叫安定——很有寓意的名字啊。
这座小小的县城——说是农村比较好一点。从又小又破的城门望到底,好像不过二十来步,里面就七八户人家,据说很多人都不在了。
随便敲开一个小屋的门——这个屋子用木头搭成,感觉十分的不牢,到处都是缝隙,而门已经腐朽不堪。过了一会儿,便走出一个妇人。
这妇人黄褐色的面容,眼圈微红,十分的枯槁。了解来意后,这个妇人为难的请他们进屋。
这个屋子大约五平方米,也就能容纳两个人。阳光从木头的缝隙中,放肆的照射进来,让这个藏着污秽的屋子显现曝光出来。
“让两位见笑了。”妇人给二位烧了一壶热水。据她介绍,这个叫做安定的小县城,以前是蛮兴旺的,比现在看上去的还要大个好几倍呢。“只是要抵御匈奴的入侵,许多人都被抓去当士兵,或者是修建长城。比如我的丈夫,被抓去戍守边关,已经有三年多了,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
他们陷入一阵伤悲当中,感叹这个时事。除了无奈,亦是无奈。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陷入恶性的民族纷争之中不可自拔。
“这些东西,都是准备后天的秦岁首。”妇人拿出备好的吃的,比如风干的肉,放进水中炖煮,“反正丈夫也不在,过这个节日都是我一个人过。”
宛兰心中咯噔一跳,算算时日,好像后天就是秦岁首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南越国的灵渠,准备踏上寻找千亿的路途。如今又是这个秦岁首,她准备结束这个无止尽的旅途,要回家去。
或许像这个妇人一样,在无尽的等待中,慢慢丧失了信心。
两天后,便是隆重的秦岁首节日了。
但显然这个节日并没有什么可以热闹的。看看这里萧条的人烟,就很快明白了。唯一的意义,就是吃得好一点。
吃罢了晚饭,宛兰闲着无事,裹着厚厚的衣服,走到外面。
风正呼呼的吹着,就好像是一个独奏,单调而萧瑟。如果硬要为这个独奏取一个乐曲名字的话,相信“流浪人的夜曲”会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对于宛兰,她就是一个流浪人,从海之南而来,要到山之北。历经了春夏秋冬四季,尝遍了人间山川所有的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