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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尘世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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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真只觉得胸口处翻滚着涌起一阵阵的腥甜味,那一颗胃不停的搅着。
  她嘴角微微上扬,竟似露出一丝微笑:“事到如今,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你的念夫人会得同意?你容忍我这样一个曾经背弃你的女人在你身边,你身后的数十万将士会得同意?现如今你竟不怕你身后那些悠悠之口了?”亦真缓缓地向后面退去,微风将她凌乱的头发吹起,她心中一酸,说道:“我寨子里的兄弟死伤无数,我倘若跟了你回去,岂不愧对他们的生死相赴?”
  陆少倌被她问得竟再不能答话。
  亦真想到什么,突然又轻轻笑起来:“哦,倘若你并不想过了明面的,只是妄想金屋藏娇,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陆少倌只觉得他与她之间隔着厚厚的万年冰层,那冰层上面阴沉着幽幽的寒气,泛着蓝色荧光,让人觉得生畏,他只觉得举步维艰。
  亦真语声轻微起来:“我也知道,你必是不能放齐五走的,因为你在乎你以后天下的太平。如今我起了这场祸端——我欠了他的,也欠了你的,还欠了山上山下那数千名兄弟的。”她退后的脚步益发的快,走到那悬崖边上陡峭的高石上,稳稳的站住。她突然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柔柔的看着陆少倌,神色极其静谧,她轻轻地说道:“少倌,倘若有一日,你见到挚儿,请你善待他。你见过他的,他给你送肉丸子,叫你不要生我的气。。。。。。”
  陆少倌恍若被一颗钉子钉在那里,耳边是嗡嗡的响声,原来,原来那个孩子果然是他的。。。。。。他的心思喜悦却又惶恐起来,只觉得眼前的亦真异常的熟悉,他仔细的想一想,哦,是了,她像极了当年那个观音庙里壁画上画着的那个女子,眼神有着妖异却绝望的热烈。
  亦真拢一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甜甜的笑一下:“少倌,你看,这一次,我又要食言了。”
  她话音刚落,便纵身一跃,只身跳下了悬崖峭壁。
  齐五不成想她会跳崖,眼睛是赤血的红,似要凸出眼眶来,他忙奔过来,嘴里吼一声:“三娘!”
  陆少倌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如疯了一般,他嘶吼着扑了过来,嘴里大喊一声:“亦真!”
  此时,两个男人是同样的感受,他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瞬间消失了,全部都随着亦真的一跳,流逝了。
  陆少倌眼神长着噬人刀锋,他不停的喊着、催促着,那因为害怕失去而产生的颤抖,瞬间席卷了全身,那泪水便夺眶而出:“快!你们快派了人去下面救她!快去救她!”
  吴队长刚要说什么,身边的人忙拦住他,只拽住他就匆匆忙忙的往山下走去。
  齐五颓然的坐下来,声音颤抖着:“那悬崖下是一条山谷,下面全是乱石,只怕凶多吉少。。。。。。”
  说完,便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此生已经无望,便蹭一下站起来,仰天大笑三声,身子腾空一翻,竟然也随着三娘跳了下去!
  那些人眼见连生变故,忙要奔上来伸手去抓他,陆少倌身体佝偻着,眼睛只盯着那幽深黑暗的悬崖下面,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摆摆手:“随他去吧。”
  身边的人来来回回数趟,都说了些什么,他恍若未闻。
  他只是无限贪恋的回味着她刚刚的笑颜。耳边刮起了呼啸的夜风,那风里有个声音说:“生同寝,死同穴。”
  可是,这些年过去,他们中间隔了这样多的人和事,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她不知道的是,她依然在他心里,点燃着一袭璀璨的光。她跳崖前的那一抹绚烂的笑容,是那样的甜美灼目,就像是漆黑的夜里,行人在茫然无尽的漂泊中,突然看到不远处亮起了一盏灯光,温暖的让你只想奔着跑过去、跑过去。那样的光线,燃尽了自己,无数的光影碎片落了下来,就像她的身躯,从那悬崖上飘然的落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周围是死寂一般的黑暗,这黑暗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退下去,涌上来、退下去。。。。。。。温暖而柔软。。。。。。。他看向她坠落入的幽深虚空,仿佛自己从此就盲了。。。。。。他突然微笑起来,他只当她还在那里,他只是看不见。。。。。。
  

☆、【二十二】

  陆少倌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山。
  他只记得下山的时候,黢黑的夜里突然下起大雨来,瓢泼似的,像是要将所有的破败痕迹一口气统统抹去。
  因为雨势太大,他派出去寻找亦真的士兵,根本进不了那山谷里去。大雨连绵几日,搜寻工作毫无进展,没有丝毫关于她的讯息。他又急急的派了人去寻找那个孩子。呵,他记得那个送他肉丸子的小男孩——那个坐在苍鹰身上夸他“大胸膛”的孩子,原来真的是他的儿子。
  陆少倌一路上都未能说话,他牙关紧咬着,不自知的握紧了拳头。待到回了府里,便厉声吩咐着,令人去查事情的原委真相。
  念夏听闻他从音乐会匆匆离去之后直接去了剿匪战线,心里便压着沉甸甸的心事。她唯恐有些事情败露出来,便着人急急的叫了李万民回来,与他商量着说法口径。却不成想,陆少倌从山上回来就阴沉着脸,动静大的整个府里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一心一意做起了哑巴。她听着陆少倌一叠声的叫人去查事情的真相,心里恁地忐忑。后来又有身边人悄悄地回说,那梅三娘竟自己跳了崖,也不愿意跟他重修旧好,那孩子也在战乱中遗失了!她觉得这消息简直是好极了,心里狂跳着轻盈的步伐。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对着佛祖忏悔,胸膛内燃跃着熊熊烈火,此时映出了噬人的火苗。她缓缓的站起来,无意中望一眼镜子,竟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得一跳,那苍白的面孔上有两团烈焰般的红晕,嘴角弯着诡异狠绝的冷笑,就有一种狰狞的得意感。她忙收了那样的笑脸,抚一抚自己艳丽的脸颊,看着窗外那历久弥坚的大雨,嘴角又不自禁的隐隐露出一丝笑:死了也好。可是她突然却又浑身哆嗦起来——她能斗的过一个死人吗?
  兰麝急匆匆的走进来,一脸惊慌,四顾左右无人,便低声道:“少夫人,少帅正在查那伪造银票一事。只怕奴婢很快就被发现了。。。。。”
  念夏淡定的摆摆手,缓缓拿起身边的帕子,只轻轻地擦一下眼角,又伸手抚一下自己精致高耸的发髻,镜中的人儿自有一份雍容高贵的气质。
  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挑动峨眉——她不信,这样的如花容颜,会斗不过一个死人。
  她笑道:“不用怕,纵然查到这里,他也不能声张的。他还要江山不要?”
  兰麝心里惴惴,但看到主子这么淡定,一颗心也慢慢的沉静下来。
  
  下人们来回禀说,陆少倌一连几日不吃不喝,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那房间锁着门,纵然他们有钥匙,可谁也不敢轻易进去。
  念夏微微叹口气,舒然起身,兰麝忙要来搀扶她,她笑着将兰麝的手推开,轻轻地摇一摇头,一个人慢慢的向书房走去。从后宅到前面书房,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她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
  她走进大厅里,整个厅堂里并没有开灯。那昏沉的走廊里隔几步就有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将白的墙壁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光圈,人走在里面,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她走的很轻、很缓,就像那寺院里镀金的菩萨,带着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脚步声在这样的静寂里显得格外空旷,那一下下的嗒嗒声音像是时间的齿轮,一步万年已逝。
  窗外的雨竟然停了,潮湿的水汽氤氲透进来,带着一丝丝的凉意,扑在人身上,隔着厚厚的衣服,仍有刺骨的寒意。
  春寒料峭。
  窗外的天光里透了一点微白色的毛月光进来,有银子一般的冷冽。
  她的侧影在墙壁上缓缓的移动,慢慢移到了走廊尽头。她伸出手拧拧那门把手,拧不动,她皱一皱眉头,只将手里的钥匙探过去,转动锁芯,门无声的开了。
  她站了好一会儿,才能适应了这满室的黑暗。她静默良久,才开了口,那声音是轻的哑的:“南方来了急电,那孙仲春联合了南方军阀,正和咱们在湘南打的不可开交,湘南守军傅于芮连发了七封电报要求增援,现在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你拿主意呢。”
  陆少倌在黑暗中并不答话。
  念夏又道:“人都死了,你还要拿你的江山为她陪葬吗?”
  陆少倌闻言,心有触动,竟在黑暗里吃吃的笑起来,那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般:“是逼死了她——只怕如今她是恨极了我的。眼下就算我拿整个江山给她陪葬,她都不稀罕。”
  念夏冷然道:“你也不用派人去查什么真相,人是我抓起来的!”
  黑暗中突然安静下来几分钟,之后便响起陆少倌怆然的笑声:“你果然是我的好夫人,使得一个又一个的好计谋。”
  这时,外面有人在门口回禀道:“少帅,小少爷至今尚无消息。”
  念夏大怒,啪一下将手中的钥匙直扔过去,那铜钥匙将门砸的咣当作响,那门竟吱呀一下自己开了,走廊上昏黄的灯光透进来些,像是黄色纸张写就的挽联,在那里垂荡着。
  念夏伸出一只手,颤栗得指着陆少倌,心底盛满了哀凉:“陆少倌,我是嫁给了你,可是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就那一次。。。。。。就那一次也是我让你喝醉了,你把我当成了她。。。。。。我才有了我的孩子。。。。。。。”她眼神突然凄厉起来,在走廊映进来的光晕下,显得异常明艳:“那一夜,我是多么幸福啊,可是你睡着了,你梦里喊得是什么?银针、银针。。。。。。到后来,我才想明白,那不是银针,是亦真。。。。。。你心心念念想着她,你为什么还要娶我?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陆少倌的表情清凛淡然:“我娶你是为了什么,你知道的。”
  念夏泪眼婆娑,声音凄楚:“我知道——呵,我当然知道!我的嫁妆是东三省对你的臣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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