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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尘世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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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里不停的说着话,心内却一直往下坠。只觉得她已经奄奄一息,呼吸已然微弱难闻。
  他益发焦急,脚下踉跄着,发狂般跌跌撞撞的奔出去。
  黄宁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没有逃出去的外国大夫,很快也到了行辕。来生因为刚才与亦真失散了,忙也奔到了南城门,却看到陆少倌抱着亦真正往行辕跑去。他心内一沉,忙也跟在后面匆匆的赶回来。他检查了亦真的伤口,如今正忙给亦真止血。
  那许多的药棉纱布不停地换下来,那满床满被的血迹斑驳,亦真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陆少倌只觉得万剑相簇,绞着心肠。
  吴队长找不到亦真,便忙回身找,找了许久,却听得危机缓解,他还没走到南城门,便听得兵丁说亦真受伤,忙也赶了过来。
  陆少倌一见到他,怒上心头,便要拔枪,黄宁忙从身后拦住他。陆少倌沉声道:“叫你看个人都看不好!待突围出去,你且领二十军棍。”吴队长看这样的情形,心内对亦真只有敬服,他低首道:“我军已经成功偷袭对方粮草,援军那边传了鹰报来,他们刚到周边,正与赣军接火。少帅,我们得救了!”
  陆少倌道:“你且将城内的剩余将士整编,轮流值夜,做好休顿警备,以防那敌军再度突袭。”
  吴队长答应着,先是远远向着屋内的亦真鞠了一躬,才急急走了出去。
  
  黄宁再来汇报军情的时候,只见那厢房院子里,满地的烟头。陆少倌身子隐在树下,只有雪茄的烟草味袅袅的在半空中飘着。他偷觑着陆少倌的来呢,昏沉的夜色中,看的并不清楚,然而那一双眼睛里,似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随时都有火星溅出来的可能。陆少倌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这原是本城里一个望户的宅院,只因为战争,望户早已举家逃走,他们来了以后,就把这里做了少帅行辕。这宅院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每一块砖、每一个梁柱上都刻画着风雨沧桑。那门上有镂花朱漆填金的格子,想来在当年亦是锦绣热闹的色泽,只是经历了多年的动荡,逐渐变成了阴暗发紫的颜色,陆少倌觉得那颜色异常的熟悉,像什么呢?他揉揉发紧的太阳穴,是了,像极了亦真身子底下流出又凝住的鲜血,映在眼里触目刺心。
  他与她只隔着这一扇门,却像隔着无数个世纪。她的世界有大夫在帮她努力转着,他的世界却已经停止。
  里面是一片静寂,寂无声息的氛围让人觉得空气都凝住了,心里一阵阵发慌,似乎里面已经没有生气,他只翻来覆去的想着,等她醒来,要说什么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拿烟的颤抖的手,透出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惧,那惧从内心深处而来,带着一股子寒冷向外扑到皮肤上,全身竟虚虚的出了一身冷汗。
  黄宁轻轻咳嗽一声,打破沉静的氛围,回道:“少帅,援军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陆少倌道:“做好敌军的清剿,断不可再出乱子。”
  黄宁道:“少帅放心,城外有刘树贵,城内有吴队长。”
  这时,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少倌腾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向门口走去。那外国大夫已经走出来,身后跟着的护士正端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盘子。陆少倌看那盘子里,嫣红的鲜血中卧着一颗弹头,紧绷的心瞬间松了下来。外国大夫道:“少夫人要过了这三日危险期,方能望好。”
  陆少倌心内仍是肃沉。他微微点一下头,径直走进去,静静地坐在亦真床边。
  亦真依旧昏睡着,他缓缓的靠在一旁,轻轻握住亦真的手,只觉得那手冰冷的不像是真的。
  过一会儿,黄宁来请:“刘树贵将军已到议事堂,还请少帅接见。”
  陆少倌怎么移的开步,直到吴队长在门口说道:“少帅,城内许多事情等着少帅安置。”
  他这才去了前面。
  见了刘树贵,陆少倌声音遥远而恍惚:“陈年父子可拿住了?”
  刘树贵遗憾的说道:“陈年父子已经拿住,只可惜,那赣军的头目冯子康跑了。”
  陆少倌与刘树贵商讨下一步计划,决定暂不回兵,乘胜追击。那刘树贵是被陆帅救过命的人,自是可靠的紧。两人细细密密的商议着,直商议了两三个时辰。等所有将士归并到位,敌军俘虏及城中居民皆安置妥当,已经是清晨五六点钟。陆少倌此时才感觉局势是真正控制下来了,他打一打哈欠。黄宁看在眼里,忙说道:“少帅,你回去睡会吧。”
  陆少倌答应着往后面走着,脚步却直奔着亦真养伤的卧室去。
  黄宁跟在后面道:“少帅,您许久没吃东西了,叫厨房预备一点吧。”
  陆少倌这才觉得胃里有一种空了很久的灼痛。
  然而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去看亦真,亦真依旧睡着。那样的娇人儿在厚重的被子里紧紧的裹盖着,益发显得柔弱。他吩咐人搬了一张榻来,放在卧室的一边。自己只和衣躺着,不一会竟睡着了。
  
  他睡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就醒了,惺忪的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窗外透过来的乌青光色。忽然却听到亦真那边□□了一声,一直守着的大夫和来生忙走过去看,陆少倌亦汲着鞋子快步走过去。
  只听亦真含糊叫了一声:”少倌——”
  他听得这一声少倌,只觉得那颗心再也承受不住,他瞬间泪如雨下。
  他忙紧紧握住她的手,颤声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亦真昏昏沉沉,在迷糊中仍说着:“我的错——”
  陆少倌心如刀绞:“不,不是你的错。”
  亦真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晃晃悠悠,仿佛在一片黑暗无光的、没有边际的大海中央漂浮着,头是昏沉的疼,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皱着眉头,不停地说着含含糊糊的话:“要死,也该是我去——”
  陆少倌听了这些话,更是心碎成粉齑,只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这些罪去。
  
  第二日,亦真仍未苏醒,总是蒙蒙沉沉的睡着。
  陆少倌处理完军务,就一直守在亦真身边。
  他只觉得每过去的一秒,都有如一年那样长。
  待得亦真真正清醒,已经是第三日傍晚。
  她只觉得伤口疼,人却清醒起来,皱着眉头哼几声。
  大夫喜不自禁:“醒来就是好了,醒来就是好了!”
  恰逢陆少倌正在前头开会,来生忙高兴的跑去请陆少倌。陆少倌闻言,登时心情大好,他只觉得上苍如此眷恋,又赋予他一次重生。
  他匆匆的赶到后面来,一进门便看见陪护正帮着亦真擦拭干涸的唇角。
  陆少倌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轻易向前走这一步,只觉得这一见,仿佛是分离了数个世纪后的重逢,那样的珍贵难得。他感激的想,这世界诚然不亏待他。
  他几日来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走过来,低头温柔的的看着她,说道:“你总算是醒了!”
  亦真见他神色憔悴,那脸上写满了关心,不禁有些心疼:“这几日你定是没有好好休息!”
  陆少倌笑道:“好在你没有事,不然我这辈子不能活了!”
  亦真忙捂住他的口,艰难的扯着嘴角笑道:“我只求你长命百岁。莫要被我带累了才好。”
  陆少倌忙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从此后可不能再提。”
  亦真只说了这几句话就生了倦意。
  她阖上眼睛,陆少倌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本打算此役结束,送你回家。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是怎么也不能让你离了我身边的。如今,我想乘胜追击,待你养好了,可愿意同我一起?”
  亦真闭着眼睛,微笑道:“你去哪,我去哪。”
  

☆、【十一】

  局势逐渐平稳下来。
  这段日子里,亦真身体也渐渐恢复起来,只一心追随少倌,做了随军夫人。
  将士们听闻亦真飞身救得少帅,又听闻她想到了暗渠偷渡、智烧粮仓的主意,心内都是肃然起敬。行军期间,又看她虽是一名女子,却同将士们一样吃得了苦,受得了罪,尽管枪林弹雨,却决然不离不弃,对她益发敬服。渐渐的,少夫人的名号也如少帅一般响亮起来。
  陆少倌有时会逗笑道:“以后,只怕他们眼里只见得你这位少夫人,心里没有少帅了!”亦真常常含笑着白他一眼,道:“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人家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陆少倌拍一拍手笑道:“那你必然是最美丽的一只乌鸦。”
  此时,他们正在不断的攻城略地,乘胜追击,一路占领了赣地的大半地界。
  眼看着已到了隆冬季节,冰天雪地,他们且在西宜驻扎,休养生息一段时日。
  那西宜四周亦是环山,地势却比平原高些。
  在这样高的海拔上,冬季总是来得异常的荒凉。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四野空旷,雪花漫飞起来,扯絮般的落下,纷纷扬扬,更是一天一地的苍茫。
  这一日,亦真闲至无聊,在城里散步时,听得城里的老人们告诉她,那后山上有大片的绿梅,开的正当时节。她饶有兴趣的去看了半晌,只觉得心旷神怡。待得从山上回来,却见着陆少倌正坐在房里喝热□□。他歪着身子倚在窗下的榻上,隔着玻璃赏雪,看得出神。她便笑道:“今日前头不忙,怎么这样早回来?”
  陆少倌笑道:“你夫君早些回来,难道你竟不乐意不成?”
  亦真道:“可不是,我上次同你这样说两句闲散的话,还是初冬呢,如今已然隆冬了。
  亦真忙着将身上的大氅脱下,那眉毛、睫毛已然是一层雪白。陆少倌笑道:“这样大的雪,你竟然还要跑到山上去。”她将暖炉抱在怀里,稳稳的坐在紫檀束腰摺台炕桌旁。她原从外面兜了寒气,几乎是冻透了的,如今屋里这样暖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打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少倌心疼不已,嗔怪的瞪她一眼。
  她娇俏的偏一偏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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