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旧事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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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小厮来报,郎君今日又在军营歇下了,她淡淡应声,已成了习惯。萧织娘躺在孤冷的床上,心想,明日,是该叫来人牙子了。她很想看看,得关戊江喜爱的,那传说中京城家的小姐做派,到底是何模样。
次日,萧织娘用过饭,正在绣一件抹额打发时间,下人来报,人牙子到了,她让请了进来,张婆子已年近四旬,气色却是极好,天天走家串巷,很是能言善道。前几日萧织娘就是在她手里买的几个小婢,赏钱给的也足,张婆子很是欣喜,一进门便是一通吉利话,笑的牙不见眼。萧织娘请她入座,上了茶,便开门见山道:“不知祁家的人还剩几何?妈妈手里可□□的如何了?”
张婆子一拍大腿,道:“娘子可真是问对了人,您不知,这祁家的丫头婆子们都真是不错,个顶个的样貌,气派还能干,有些跟着姑娘久了,还会吟诗作对,把咱瑁阳的小丫头们比的跟山野村姑一样……”
萧织娘问:“那祁家的姑娘呢?”
“姑娘?”张婆子的笑脸有些异样,“娘子待人一向厚道,小人也便跟您直说了,本来这话不当说,姑娘们倒是有些不出手,即便有些人家冲着昔日二品大员家小姐的名头买个新鲜,过不了几日又卖出来。您道是为何?明明都奴籍了,还当自己身娇玉贵的,见天的只会哭,打也哭,不打也哭,平常人饿几顿就听话了,可这些个娇弱的千金小姐们,饿两顿就晕,醒了接着哭,哭着哭着又晕了,老婆子真是要笑死了!再这样下去,不认命也不作为,就只有进青楼的份了。”
萧织娘有些无语,不死心的问道:“这……就没有一个识大体的?”
“说起来,到有这么一位,祁家大房的嫡出二姑娘,原本与三房庶出六姑娘都准备送进宫的,大房二娘相貌清俊,重要的是脑子却很是清醒,早早的进了临肇郡监御史府,把监御史伺候的舒心,讨得主母满意,不久前听说主母出面,已将她母亲幼妹都买下住进府了。虽说都是为仆,可好歹一家人得以团聚,在府里有吃有穿,彼此还能得照应。您看,这才是本事~”
萧织娘点点头,问道:“还有一位三房六女,既也是要入宫的,想来也是不差的?”
“娘子不知,这姐妹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房二娘从小就是按着娘娘的路子在培养,请的都是大儒教导,三房六女是庶出,只因相貌好,便打着一起送进去,给堂姐固宠的打算。要老婆子说,脸蛋是真好,可脑袋里就是一包草!”
张婆子越说越欢,话匣子一开便止不住:“原本六娘早早就被人看上买了走,那人是个贩药材的,走南闯北见得多了,就想要个漂亮呆憨的身边人,可那六娘也不知犯什么浑,竟嚷嚷同是做妾,二姐就能嫁入郡首府官家府第,凭什么她却只能嫁个商户贱籍?娘子你说可不可笑?老婆子好心替她千瞒万瞒,道理讲了一通,终于给送出去了。结果娘子可知?昨日那户人家把我叫了过去,说什么也不要六娘了!如今哭的梨花带雨,又有何用?”
看萧织娘沉吟不语,张婆子想想道:“其实也不过是突然身份调转,缓不过神来,这人与人相处久了,说不得就能过好。娘子若有心,不若亲眼看看再定?老婆子的话也是想逗您个乐,回去后就给她们好好收拾收拾,把道理再讲一讲,能不能得娘子的青眼,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萧织娘点点头,吩咐果子拿了赏钱,道:“辛苦妈妈跑一趟了。”
张婆子掂一掂手里的荷包,脸上笑得更开,谦逊道:“娘子严重了,娘子可是咱瑁阳的巾帼英雄,能为娘子做事,老婆子荣幸着呢!”
?
☆、纳妾
? 张婆子行动很快,隔日便领了一串丫头进来,一个个形销骨立,不过脸蛋都洗干净了,头发也收拾得好歹能见得人。张婆子领着人排排跪下,有些人扭捏,有些人呆滞,张婆子略带恼火的提醒着她们“这可是右都尉夫人,瑁阳县里顶体面、宽厚的人家,若是能进来那也是你们的福气,莫要不知好歹!”
萧织娘坐在中庭廊下,手里捧一杯茶,细细打量面前这些女子。最后排有一个女子姿容过人,目光惴惴,不断往左右偷看的,想必就是六娘了。相貌虽是顶好,人却不安分得紧,放到后院里就是个搅家精,要不得!再看别的,一般的低着头,风寒衣薄,不住的瑟瑟发抖,面青唇白,也看不出个相貌高下来。
她沉吟一下,对果子招了招手,果子接到暗号,捧上一盘茶,先恭敬于张婆子一杯,笑道:“天寒风大,妈妈喝盏茶暖暖身。”张婆子笑着接过,连说不敢不敢。这是新煮的麦茶,芳香味醇,又很是扛饥。萧织娘明显看到几个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张婆子的手,喉咙隐隐一动。
再让下人端过一盘茶放于众人之前,果子清脆道:“娘子仁厚,诸位姐姐也饮杯吧!”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盘中茶明显不够每人一份,热气氤氲之中,人的眼神也显得愈发热烈。等第一个人有所动作时,所有的人都触电般扑了过去。一片争夺,打翻了三盏,抢到的迅速喝了起来,烫的吞在口中咽不下,也不肯吐出,有没抢到的,被那茶香诱导,竟去抢别人手中的。宗室姐妹,为一口吃食,丑态毕露。
萧织娘眯了眼,细细观察着,有一人手脚慢些,没抢到,便把托盘中的碗盏扶起,将存留的一点子残茶汇集一处,又将倒在托盘里的茶水也收集起来,足足凑了一杯半,旁边六娘瞧见,伸手便夺,那人争执之下,唯恐两盏茶都跌了,只得忍痛松手让了一杯出去,护着另一盏躲走,喝了一大口,似是舒服很多,转头看到最年幼的一小丫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踌躇一瞬,终是走了过去,用身体挡住旁人目光,将茶底倒入幼妹口中……
萧织娘暗暗记住她的相貌。待茶水喝尽,张婆子才装模作样的指挥斥骂了一通,将众人依次排队站好。
萧织娘不疼不痒的问了几个问题,假意不曾选中,让张婆子带人回去,有几人脸上露出难掩的失望。临别,让果子捧出几件旧衣,果子向众人憨笑的道:“妹妹眼拙,方才茶盏竟没上足,连累几位姐姐打湿了衣裳,这几件旧衣是娘子吩咐来送予诸位的!”
或许是张婆子的目光太过灼灼,或许是自觉刚才有些丢人,这次没人再争抢,反倒互相谦逊起来。大户人家谦逊起来还是很能拖延废话的,萧织娘看的有趣,一旁果子已是憋笑快要爆了,提议道:“既然谁都不肯先拿,那不如就按年级排行来?也可省事些。”众人这才上前取衣。
这次的衣物足足够数,但布料上参差有别,有仆妇的麻衣,也有絮棉的冬衣,甚至还有一件萧织娘穿旧的绸衣,虽是半旧,但颜色确是明亮的嫩橘色,在一众青灰仆衣中很是显眼。
萧织娘注意到每个人的眼睛都在那件绸衣上逡巡不已,她到要看看,食不果腹的时候,谁会选一件既不御寒又不耐磨的绸子,来缅怀自己的小姐梦。
第一个人的手貌似随意的拂过绸衣,但萧织娘看到她的手有些细微发抖,指尖有些用力,但没有拿走。再拂过冬衣,这件的棉絮塞得还算厚实,只不过外面不大看得出来。红绿交叠的大块补丁很是抢眼,袖口还磨损的线条褴褛,基本扔到街上也不会有人捡,那只手停顿了一下,还是略过去了。最后选了一件加厚的男仆长衫,拜谢后退了下去。
第二个上来,对着萧织娘很是感激涕零的表达了一番,多方位的展示自己体态、音貌,并表达了自己知恩图报的美好品德,语罢见萧织娘只是微笑不为所动,不禁有些讪讪,只得转过身,左右犹豫之后,选了一件双面粗布斗篷
待到那让茶的人时,只见她上来毫不犹豫的挑了那件破棉袄,行了礼便退下去了。萧织娘心里有些熨帖,今日总算有所收获了。
衣服被陆续挑走,到六娘时,果断舍弃了旁边的粗布麻衣,选了那件绸子。萧织娘微微摇头,心里很是认同张婆子那句“草包”的深刻含义。
吩咐果子叫来张婆子,问明身价,给了十二两银子,留下了那人,又给了张婆子一两的腿脚钱,去官府办好户籍后送过卖身契来。那让茶的姑娘还未曾反应过来,旁边六娘已是越众而出,行礼道:“禀夫人,我也愿留下,与姐姐也有个照应,为夫人弹琴取乐,抄经祈福!”
萧织娘眼尾也不曾扫她一眼,只与张婆子道:“万事辛苦妈妈了。”
六娘羞愤的脸通红,她已然如此自降身价,诚心自荐,为何这乡户土女这般没眼光!不过小小县城都尉的夫人,她当年哪里看得进眼里?如今竟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但想到自己已被送出去一次,怕是错过这个店门,再没有这般又宽绰又有官身的人家好寻了。她咬着牙再一次道:“求夫人可怜,六娘愿好好伺候夫人。”
萧织娘淡淡道:“我看不中你,再者我府中也不曾有失节的丫头。”才被人家退货回来,万一两个月后查出来有了身孕,算谁的?
说罢不再理会她,挥挥手让张婆子带着人走了。临走时那买下的丫头求了个恩典,将自己手中的破棉袄送给最小的姐妹。看着旁的姐妹不屑一顾的眼神,她倒是微微舒了口气。既然看不上便不会争抢,夜深时,将这些破袄里的棉絮偷偷缝到其他衣服里,保暖又舒服。
忙了一上午,终于有收获,萧织娘心里也算舒心。那买下的丫头跪下敬了茶,萧织娘让果子扶她起来,问道:“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那丫头似还有些不适应,低头回道:“我……奴在家时,单名一个惠字,今年十五了”
萧织娘点头,及笄就好,便道:“惠这个字很好,既如此,就不予你改名儿了,还叫惠儿吧,以后好好服侍郎君与我,不会亏待你的。”
忽然想到什么,打趣问:“蘅芷可是你的丫头?”
祁惠一愣,回道:“我……奴是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