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长安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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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和软,可意思却很明白。
若要往苏五娘身上扣罪名,至少要先拿出点凭证。
“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洛长熙不疾不徐,仍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道,“苏老板从前在教坊里好好的,若不是被那人给骗了,又怎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这么些年过去,你不但执迷不悟,还这样死心塌地地为他做事?”对于洛长熙的这番话,公仪凝听得似懂非懂,再去看苏五娘神色,她虽然仍是一动不动,可面上却好像白了几分。
“我已让京兆府细细查验了那几具尸首,他们的胳膊上都曾纹有记印,虽然现在已经去除了,可并不是没有恢复之法的。”洛长熙又道,“那记印……我可是认识的。”
这话却是在诳苏五娘了。
那记印根本就还未恢复,洛长熙自然也不可能“认识”。
苏五娘终于渐渐收敛了笑容,但她面上也依然没有颓然之色,只是道:“既然如此,殿下就不应该私下单独来找我说话了,而应该直接带人来封了这花月四院,再抓了我入京兆府地牢里审问。是不是?”
洛长熙笑了笑:“你说得对。”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之后,洛长熙还是照样喝酒,公仪凝继续抓盘子里的点心果子吃,苏五娘依然温柔地笑着与她们说话,时不时地替洛长熙倒酒。
好像之前的剑拔弩张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稍稍坐了一些时候,洛长熙便起身告辞了。苏五娘送了一段,又吩咐了几个侍女在前提灯照路,殷殷叮嘱了龟奴跟在一边小心伺候,这才退了回去,很是客气周到。
洛长熙一路无话,公仪凝也埋着头想自己的。
等两人出了花月四院的大门,洛长熙才想起身边还跟着一个公仪凝。此时已至深夜,她也不放心公仪凝一人回去,便道:“我先送你回去。”公仪凝原本想说“谁要你送,我又不是不识路”,可才将口张开,不知怎地,心中却又隐隐地有些舍不得,不由自主地便合上了嘴,哼唧了一声“嗯”。
走了几步,公仪凝又想到洛长熙刚才说的话。
“你刚才跟苏五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半真半假。”洛长熙解释了几句关于死尸身上记印的事,才又道,“不过今晚也不算白去了一趟。我对她说的几句话里,有好几句都是我的猜测。可看她脸色,应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也算是收获了。”
“什么猜测?”
“一是她与背后之人的关系,看来就是当年她在教坊的时候结下的,那个女儿也许就是维系住他们之间关系的。第二则是……”说到这这,洛长熙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想,也许我真的认识那个记印,知道她背后之人到底是何人。”
“啊?这又是怎么想到的?”
“这么有能耐又费这么大功夫想要渗入朝官家中的……也就那么几个可能。”洛长熙也不多说,只是道,“所以我猜,应该就是我想要查的那股势力。”
公仪凝心知这涉及到朝政之事,便也不再多问。
说话间已到了莳花道,染香楼亦近在眼前。
公仪凝见天色已晚,正想着洛长熙刚好可以将她上回骑来的马骑回去,却远远地看见染香楼的张妈妈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张妈妈一见到公仪凝,赶紧扭着碎步跑了上来,急急地喘着粗气道:“小姐,那个……那个沉鱼……”
“沉鱼?”公仪凝有些奇怪,“沉鱼怎么了?”
“那个沉鱼……她来了!”张妈妈一脸诡秘道,“等了小姐一晚上,说有重要的话要与小姐说,我与玉娘问了她半天,她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看她那副样子好像真有什么要紧事,一脸凝重的……不过面色倒不大好看,像是有什么病症似的。之前玉娘也问她要不要差个人来找小姐,可她又说不必了,说什么‘等多久都是值得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公仪凝扭头看了洛长熙一眼,洛长熙也有些意外。
她们去花月四院见苏五娘,怎么沉鱼却来了染香楼要见公仪凝?又能有什么要紧事?
洛长熙见公仪凝似有些迟疑不定,便上前拉住了她。
“走吧,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21。苦痛
沉鱼坐在染香楼二楼的一间房内,她的面色的确有些差,双眸不似平日那般明亮,脸色也有些发白,但依然挺直着背端端正正地坐着。秦玉娘则在一边陪坐,与她喝茶说话。看两人的情形,应该是坐了挺久了。大概公仪凝前脚才出门,沉鱼后脚便来了。
见到公仪凝和洛长熙进来,沉鱼不等她们落座就道:“两位可是去了花月四院?”
公仪凝见她说得直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没错。不过,我要是知道你会来,也许我就不去了。”
沉鱼也不客气,竟然点了点头。
“让我等了这么一晚上,你若再不来,我只怕先被这头风之症给折磨死了。”
洛长熙这才想起,似乎之前苏五娘也提到过,说这沉鱼有头风之症。如今看来,这沉鱼身子不大好,总是发作。
沉鱼揉了揉额角,又接着道:“我此刻精神不济,实在也说不了什么话。大老板还是先拨个屋子给我歇息,等我明日醒了再说。我自己带了侍女,衣裳和药也都有,只求个清静屋子就成了。”
公仪凝有些莫名其妙。
听沉鱼这意思,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做外人。可她根本就与这个沉鱼不熟啊,怎么突然就跑到她的地方来歇息了?还要个“清静屋子”住下来?
但洛长熙却懂了,替公仪凝答应了下来。
“那就明日再说。”
秦玉娘看了一眼公仪凝,公仪凝犹豫半分,点了点头。秦玉娘便赶紧出去吩咐人收拾屋子,再亲自扶了沉鱼出去。
公仪凝看了半天,问洛长熙:“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洛长熙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人家什么都带好了送上门来,又让你拨屋子给她住……”
“难道她……”
“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给她许条件的了?”
公仪凝吃了一惊:“她要……”
“显然是要留下来。”
这真让公仪凝大大吃惊了,怎么可能?当初沉鱼明明撂下了什么“死都不会离开”的狠话,现在竟然又像没事人一般地跑来?
公仪凝狐疑道:“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无论有什么,都明日再说吧。”
洛长熙也没想通,但她却也并不多想,反正沉鱼已经住下来了,不管是有阴谋还是真心要留下,到了明日一切便真相大白。之前为了对付沉鱼,公仪凝出了馊主意让洛长熙扮花魁,结果不但闹出了一桩案子,想要的名头也没能打出去,现在想来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此时沉鱼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不管从哪一处来看,总不可能比原来更糟。
到了第二日,洛长熙早早起身,想了想,挑了件鸠羽色的衫裙穿了,发髻却懒得梳,还是如往常一般直接用根带子绑起一束,就这么不伦不类地出门了。
之前的“踹门”之事闹得实在有些荒唐,洛长熙索性打算以后以女装示人,也不管是能将传言压下去,还是又衍生出什么其他更不得了的传言,总之,反正已经一塌糊涂了,索性更糊涂一些也没什么。
最好是让整个朝内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公主的“恶劣”,没人敢当她的驸马,那就最好不过了。至于洛明德如何想,她也顾不上了。
一路走至染香楼,路人看她的神色多少有些怪异。
虽然洛长熙第一次来染香楼的时候,就被公仪凝点出了女子身份,可后来她成了常客,大家都知她是承宁郡王,也就慢慢将这事给淡忘了,至多不过以为是公仪凝故意给她难堪才胡说八道。可现在……
洛长熙竟真穿了裙子来。
人人都目瞪口呆,掩都掩不住。
只有张妈妈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什么古怪事都不觉得稀奇,赶紧将她迎了进来,又派人去知会秦玉娘。
等公仪凝从内楼出来,瞧见她这副模样,也笑了起来。
“你怎么穿这么暗沉沉的颜色?”公仪凝又仔细看了看,才撇嘴道,“生得好看真是占便宜,穿这种怪异的颜色竟然也还不错。”
这番话也不知是夸还是贬。
洛长熙也不计较,只问:“沉鱼呢?”
公仪凝哼了一声“你就知道惦记着她”,可眼睛却还是盯着洛长熙看个不停,看着看着又说:“你怎么不梳髻,这是什么奇怪样子,不男不女似的……”
“谁说就只有男子能束发?”洛长熙担心她没完没了,便又多解释了一句:“习武之人梳髻不便。”
“好吧,算你有道理。”公仪凝看了半天也看够了,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这么奇怪着也挺好看的……”
洛长熙没听清,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公仪凝恨恨道,“我们去看你惦记的沉鱼去。”
洛长熙懒得理她,熟门熟路地当先一步上楼了。
沉鱼的面色看起来比前一日好多了,虽然还有些憔悴,但至少精神尚好。她见到洛长熙女装的模样竟然一点也不吃惊,仿佛早就料到似的。
公仪凝开门见山,坐下便道:“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所以我对你就有话直说了。看你这意思,是打算以后都留在我这染香楼?”
“不错。”
沉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