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见离人照落花-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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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远见此,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鬓,“傻漾儿”
“大爷,大奶奶送参汤来了。”房门外的小厮远远瞧见一妇人领着婆子和丫鬟将进得院子来,便掀开帘子朝里头禀告。
外头的响动打断了两人的说话,萧云若听得禀告,偷偷瞧面前的大哥一眼,萧明远的脸色果然马上落了下来。
“大嫂。”萧云若见顾易烟进来了,便起身微微见了礼,心里滋味一时之间杂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心偏向着娘家的大嫂。
“快坐着。莫讲这些虚礼。”顾易烟笑意融融的按下萧云若,心里竟是苦涩难言,两人之间不比以前亲密,反而生疏凉薄了许多。如今府里掌权的明面上说是萧家的大少奶奶,实际是不过是个虚的,真正管权的是府里的朱姨娘。府里的嬷嬷管事待自己也不如以前了,表面上恭谨实际是怕是蔑视的很。
斜靠在床上的萧明远头也懒得抬,自宫变受伤以来便卧床在家,昏迷了几个月,醒来便得到消息说是顾家的嫡长子娶了苏家的嫡次女,这中间听说还是自己这个好妻子牵桥搭线而促成的,自己还没死呢!顾家便要找好新的依靠,这置萧家于何地!
萧云若斜斜瞥了自家大哥一眼,见满屋子的人放下参汤便都退了出去,又瞧了瞧顾易烟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轻轻挣脱她的手,朝萧明远轻柔道:“大哥,漾儿有些乏了,先回屋子去了。”
萧明远微微颔首,忙叫人好生护着她,又亲自拿了愿曲手上的披风替她系上,“你路上当心着点,记得按时喝药。”
“嗯”萧云若苍白着唇咳嗽了几声,点了点头,也不等顾易烟说话,径直便带着愿曲出了萧明远的院子。
雨密密麻麻击打着帘子,萧云若刚刚步至廊子便觉着腿儿有些无力,气喘嘘嘘的扶着愿曲坐在了廊子的凭栏上,心头隐隐约约也有些疼痛。
“你先回去,我在这儿坐坐。”萧云若喘过气来,发白的脸色在黑沉的天色里有些骇人,随手朝愿曲摆了摆,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愿曲瞧着她的脸色,心里打了个突,自小姐回府来,汤药便未曾间断过,隔几日心口疼是常有的事。这怕是心口又痛了,嘴上应了诺,脸上还未好的红红痕迹在晕黄的烛光里若隐若现,后悄悄跑至后头打发小厮去请医女来。
素白的指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萧云若半倚在红木凭栏上,似是很冷,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睛里没有一丝亮色,沉寂的眸子静静的不知看着何处。
凉凉的微风吹眯了她的眼,怔怔留下泪来,远处巍峨的皇宫里明亮一片,在模糊的眸子里倒影重重,在女子瞧不见的视线里,一男子也萧然的呆坐在紫宸殿里,窗外的烛光打在脸上,半张阴沉的脸,看不见的神色,周身寂寥悲凉一片。
人来人往,萧云若与急忙赶来的萧明远、萧明屿僵持着,萧府的廊子里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紫宸殿里外文武百官跪等里头的人出来。明日七月初十,昭武帝登基的日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卧床三月,虽不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到底是那一日睡得昏沉听见了宫里的医女与三哥的话,大哥复原回朝,不升反因上疏顶撞于他,被贬至刑州,苏顾两家联姻,以苏家嫡长公子苏启为最,上疏请立苏蓉为后。
“漾儿”萧明远剑眉紧紧皱起,心里快着急上火,一旁的萧明屿也是急个不行,自家妹妹不让人近身,也不喝药,喊了几声半天才看你一眼,瞧着快凹陷进去的脸颊,心里都被揪得心疼。
萧云若双膝合拢,坐在凭栏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抱着,头搭在膝盖上,瘦弱的身子被埋在披风里,仿佛没听见似得,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良久,低垂着眼眸,眼下青影一片。
静谧了很久,吟霜怕惊了她,轻步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替她系紧领口的带子,忽然听得一句,“大哥,我想去护国寺了。”,吓得停了动作,惊愕的看着萧云若苍白的侧脸。
柔和的月光下,萧云若泪流满面,哽着脖子看着萧明远,眼底倔强一片,萧明远一时之间仿佛看见了过早去世的母亲苏甄,也是一脸的倔强。
心里不断涌着又涩又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的味道,看得她险些又要流泪,想到她如今的苦痛,心里不由得一软,终是长叹了一声,应了她。
七月初十,这一日对于整个大秦来说是被永远记在史册的日子,大秦百姓沉浸在欢乐愉悦的氛围里,而萧府则正上演着分别。
还只有八个月大的孩子在萧云若的怀里不是很老实,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性子,胖嘟嘟的小手胡乱挣扎着打了萧云若一下,萧云若脸颊盈盈泪痕,缓过神来,看了看眼前强笑的大哥和三哥,哽咽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寺里太清苦了,大哥让阿衍给你做个伴。”萧明远柔和了神色,忍住了心里的悲痛和不舍,轻轻摸了摸自小便护在身边的妹妹,声音有些沙哑,眼底下尽是疲惫,显然是一夜未睡。
萧云若抬头看着他,又瞧见身旁已经红了眼睛的萧明屿和吟霜,险些哭了出来,怀里的孩子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哀伤,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嘴角流着哈喇子,呵呵的笑出声来,原本还不舍地几人见了,不由得被孩子的笑声所感染,纷纷敛了悲痛,相视一笑。
扶着萧明屿的手,萧云若轻踩着绣凳上了马车,妃色的帘子被打起,急急忙忙赶来的四姨娘见她抱着孩子坐在马车里,红了眼睛,“四小姐,多多保重。可要注意自个的身子!”
“大哥与大嫂如今存了嫌隙,小三嫂年轻不能做主,祖母终日身子不见好,府里以后要姨娘多费心了。”萧云若微微颔首,盈盈一笑,对着这个还未进门多久的姨娘到底露出了几分笑容。
四姨娘随即恭谨了朝她行了一礼,“四小姐放心,奴婢定当竭心竭力。”
待四姨娘退后一步,萧明远亲自上前来替她和怀里的孩子盖了一层薄被,“府里的事情,有大哥在,你放心吧。”
萧云若听得,憋住的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家里一片狼藉,祖母病了小半年了,若不是自己不争气,也不会让大哥因自己滞留宫中数月被贬,心中的烦闷憋得喘不过气来,不想再见他,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事,痛苦和怨恨紧紧的揪住她不放,他登基为帝,要迎苏蓉为后的消息终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想逃了,她承受不住了!
萧明远见她如此,不知道自己做得决定是否真正是为她好,他伴了她九年,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他爱她疼她护她,但做事又让人琢磨不透。大婚当日,撞见他离宫,后来得知是去见了自家妹妹。以为他心里终归是念着萧家的几分情,不想他行事越发如先帝,压制萧家,雷霆贬斥萧家旁支子弟,贬自己去刑州。但又想起父亲为国捐躯时,漾儿因他未能救父亲而拒见他,他表面对萧家漠不关心,不认萧家从龙之功,却悄悄背着众人在萧家灵堂里整整坐了一夜。漾儿留宫侍疾被苏顾两家施压,他明面上训斥了萧家一顿,实际上却将为首的苏启削了三级,禁了风言风语。亦真亦假,真真假假,真是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前头坐在马上的萧明屿已经打理好了行装,犹是不放心的将萧云若身边的伺候的吩咐了个遍,嘱咐众人要好好伺候小姐。
萧明远敛了神色,接过愿曲递上来的帕子替她擦拭了脸上的泪痕,看了她怀里正小手小脚胡乱扑腾的孩子一眼,柔了神色,“莫再哭了。”
萧云若微微抖了唇,脸上因着哭泣倒是有了些红润,红通通的眼睛不舍地看着自家大哥将帘子盖上,忽而又听得外边街上吹落打鼓、热热闹闹的声响,知道他登基为帝了,便忍着痛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赤金的马车轮子终是启程了,街道两旁的人们欢舞着山呼万岁,赤红赤红的一片,许是外头的声音吵着怀里的孩子了,胖嘟嘟的小脸儿忽而哭了起来,夹杂在热闹的气氛里,抱着孩子的女子也是哭了出来,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他。热闹的人群渐渐远了,远处皇宫的高台上站立着一身穿明黄色皇袍的男子,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淹没了神色,底下的臣子匍匐于地,山呼万岁。
☆、一年后
一年后。
清晨,微弱的阳光稀稀梳梳地散落在寺庙周围。后院里有一方小池塘,里面放了几条鲤鱼,水面上飘浮着些绿草,还有一些睡莲的花苞才刚刚露出尖角,小池塘的前方是一花圃,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有白的茉莉,粉红的玫瑰,还有几株海棠,…,显然这二月的气候还较冷,这里的花儿还未全开,小池塘的右面是一个小的亭子,写着,“静心”两字,而亭里放的是一张圆桌,四只小凳子,都是十分干净,显然是经常使用过了的。
愿曲放下了亭子四周的帘子,与其他的几位丫鬟摆好了早膳,又擦了凳子,垫了软软的垫子,便退回了一旁。
萧云若退了披肩,端坐在凳子上,还未拿筷子,倒是先用眼神警告了做在她一旁的小人儿一眼,见他安分了,才动了筷,在他碗里夹了一个春卷,“阿衍,尝尝看。”
小人儿撇了撇嘴,这春卷他着实不喜欢,偷看了萧云若一眼,眼神压力破大,也不敢反抗,七手八脚地夹起春卷放进了嘴里,不忘啫嚷了一句,“讨…盐(厌)”岁数太小,这咬字还不甚清楚。
但一旁的萧云若还是听见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萧安陵便立马噤了声,不敢再发表其他的言论,乖乖地由着萧云若另外用勺子掏稀饭给他吃。
稀饭吃完了,萧安陵觉得自己最苦难的吃饭时间过了,又开始闹腾起来了,直在凳子上晃动着自己的小腿,直嚷着,“咕咕(姑姑),玩,玩。”
萧云若也是一脸的无奈,她是从来都不知道带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困难,不会走路的时候还好,只能天天哭着要吃要睡的,这月份大了,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