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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竹寄影月华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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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笛声依夜泪重逢
  当楼妩月从漫长的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扎了手足丢在一顶小轿内,口中还塞着一团巾帕。
  宝鼎山,天夕崖,暗河,木船,村落,沅陵岸边……
  连日来的场景如同闪电般在她脑海中一一回放。
  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沅陵之后的事情就像划在沙滩上的字画,被浮花浪蕊冲刷得干干净净,都没有一点儿痕迹残留?!
  而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眼下又要被带往何地?
  她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试图挣脱束缚的绳子,却因内力消散而使不出劲。
  她斜靠窗边,看见轿子正穿梭在丘陵地带的山路上。经过河谷竹桥时,她忽然听到轿子外面传来喧闹,一队杀手从河谷旁的竹山上将一行人包围,长长的竹桥突然从中断裂,轿子连人坠入河中,河水猛然倒灌。
  落水的瞬间,楼妩月从轿门探出头来,但因手脚被缚无法凫水,加上衣衫鞋袜吸水后更是沉重如铁石,她的头部很快没入水中。
  当她整个人沉入水下时,气管、耳道因灌了冷水而刺痛。
  她内心寒意上涌,想张口呼救,冰冷的河水瞬间往她口中猛灌,连咳嗽都无法做到,而不断流淌的水势将她一路带往下游。
  她停止起初的胡乱折腾,开始下意识憋气,双足有节奏地踩水,希望自己能慢慢浮上岸。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今昔情景微妙地重叠:
  爹爹,师哥,你们在哪里?救救我啊……阿珣好难受,好害怕……
  女童幼小的身躯在冰冷晦暗的幽梦湖水下挣扎,手足扑腾出的一串水泡徐徐浮向水面。
  她痛苦地挣扎着,仿佛水中有透明的长发水妖,正用一双无形而冰冷的魔爪死死扼住她的咽喉,将她紧紧往水下拖拽,在其耳边发出模糊不清的汩汩声:“可怜的孩子,这样的人世间,不如随我一起沉沦水底吧……”
  咳咳……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沉沦!
  就在她神智涣散、放弃挣扎时,身子倏然变得轻飘飘的,似乎有一人拉着自己的后衣襟,将自己往水面托起,头顶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微光。
  迷迷糊糊间,周围不再那么寒冷,她又仿佛回到了童年某一日。
  春日里,一家人乘着木船,在泛着微风的碧海上飘荡,一开始是爹在掌舵,娘则将一碟腌渍的长街蛏子、一碗炒年糕和两杯茶水端在自己的面前。母女俩品尝着肥美的蛏子和酱汁年糕,“布呜——布呜”鸣叫的海鸟绕着他们飞翔,小舟上一片怡然与温馨。忽然,碧蓝色的海水边沿泛起了鲜红色,大有燎原之势;紧接着,海波卷起巨大的炽热火浪扑头盖脸而来,木制小篷的海船在火海中如一片秋叶翻腾着,突然间爹娘都被火红浪头卷走,她吓得扑在船板上伸手朝向他们消失的方向呼喊着,却只是徒劳无助,同时感觉浑身骨头刺痛。
  一个戴着银灰色面具的人望着火海,露在面具外的薄唇似笑非笑地向上弯着。
  肆虐的赤色火舌带着腾起的浓烟袭向自己,她突然透不过气来,挣扎着呼救,忽然看见远处有两人,居然是师父金楼颢和师姐寒英,她急忙道:“师父,师姐!救我!”
  师父微笑着对她伸出修长骨节的大手,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师父的声音模糊不清:“影儿,你竟然隐瞒身世,用秘图帮着邪魔外道们寻宝藏!”
  不,师父您误会了,其实那幅图根本不会……
  当楼妩月吃力地睁开疲倦的双眼时,感觉头痛欲裂,腹部难受,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农家卧室内,身上还盖了一条薄毯子。
  “你终于醒了。”喑哑的男子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随即走了过来。
  楼妩月支起身子朝来人望去,不禁瞠目一怔,到口的谢意也卡在喉中。
  面前男子的这张脸,居然,居然……
  他的头发用蓝色布条挽在脑后,从双眼下方延伸至整个右侧的脸部,被半张银色面具遮着,左脸露出的皮肤上呈现出两处紫红色的蟹足状的瘢痕。仔细一看,他脖子的裸露处和手背上还有褶皱与斑斑驳驳的疤痕,好在他戴着自制的浅色手套与围巾遮掩住了部分伤痕。
  “抱歉,吓了姑娘一跳吧。”衣染中药气味的男子勉强一笑,声音沙哑,“我的脸和手臂,是在十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烧坏了。”
  “不,是我失态了。是恩公救了我吗?”
  男子颔首:“你被河水冲到下游,幸好我潜水捉鱼时碰到了你。将你催吐后送了回来。
  “多谢。”楼妩月正要起身,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衫已换,不由得身子一僵。
  “姑娘多虑了,你的贴身衣衫是附近一位大娘替你换上的。”男子解释道。
  她尴尬一笑,星眸迅速环视了房内:“不知恩公如何称呼?这儿是哪里?”
  他迟疑了一下,哑声道:“我叫木卯,是个种售草药的人。多年前曾和师父、同门快乐地住在异乡的山庄里。可是一场火灾,将一切都毁了,我几经磨难,孤身来到了这处沅陵的小村落。”
  楼妩月略一失神,忙道:“对不起,是我一时失言勾起了你的伤痛。”
  “无妨。实不相瞒,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夜,我与小师妹在山庄后崖被人追杀,遇到密道外假装受伤的管家,冷不防被他击伤。为了引开杀手,我重返失火的庄园,不慎被燃烧的木料砸倒,滚落山崖被过路赶车人带到外地救治。”
  听到这儿,楼妩月瞳仁猛然一缩,又听他继续道:“当我浑身伤痛地醒来时,已经昏迷了十几天,后来听说山庄已是满目疮痍,除了部分幸存者,师父和师妹失踪了。更让人痛心的是,招致外贼的罪魁祸首居然谣传成了我,我想澄清事实,却因伤势较重而无法说话。”说着说着,他的左眼中滴下泪来。
  她樱唇轻动:“这么多年,木先生还惦记着你的师妹,她若有幸知晓,一定很开心。”
  “冒昧地问一句。”男子小心翼翼试问,“姑娘……可是姓何?”
  楼妩月心中倏然警觉,藏于被子下的拳头紧紧一握,矢口否认道,“不,我姓郁。”
  男子眼神里流露出失望之意,喃喃:“这就奇了。”他径自哀叹道:“当年我受了伤,治愈后的容颜近乎毁了,只能隐姓埋名独居多年。听那位大娘说,姑娘的左肩下有一处类似三叶梅的胎记,这和我失踪的那位小师妹几乎一样,所以,我才会臆断你的身世,可惜……”
  他端起热腾腾的金黄色鸡汤泡饭,放入汤勺,摆在她的床头小凳上,温然道:“不谈那些啦,你趁热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楼妩月知道杀鸡煮汤对村里人来说算得上是盛情款待了,忙欠身道:“多谢,不好意思叨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楼妩月神伤起来:这个人的话语,到底该不该信呢?
  ——她不承认往事,并非不愿与对方很快相认。可是,内心对亲友之情的强烈企盼,仿佛早已随着岁月的无情流逝而平静淡漠,甚至消磨殆尽。
  多年来,在师门的训导与磨练下,她已经本能地学会小心提防他人和保护自己,因为她害怕因一时的冲动热情而倾吐衷肠,直至落入他人伪饰的圈套,累己及人。
  师父说过:世人若利欲当头,一切道义尽可抛弃,他们甚至不惜给阴谋诡计披上温情的外罩。
  “师父,莫非你曾遭遇过欺骗和背叛?你对徒儿,也是这般防备吗?”
  她曾想问他这些问题,可是只能在梦里呢喃。
  昔年除了爹娘,奶娘和师兄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可是仇敌未明,亲人下落不明,她身怀令人觊觎的秘密,一路上若稍有不慎,可能会坠入万丈深渊。
  眼前这个外表丑陋的恩人,值得信赖吗?

☆、笛声依夜泪重逢(下)

  第三晚,夜色渐深,一曲笛音在屋外袅绕而起。
  笛音时而婉转轻快,似空谷闻莺,时而沉郁悱恻,如泣如诉。
  “这是……《雪蝶逢春》!”
  这是当年父亲哄她入眠前常吹的笛曲啊!
  记忆里,父亲曾言:此曲可吹尽碧芦风,吹断相思泪。
  楼妩月忍不住推开木门,门檐旁立着根刻着“药香居”小篆字迹的石柱,其后瓜棚檐挂着的灯笼下伫立着披长衫的吹笛人,他灵动的指间横着一支紫色的竹笛,竹笛尾端系着一个璎珞串的金流苏。
  那人闻声回身,正是带着半张面具的木卯。他有些歉意地放下笛子:“呃,吵醒你了?”
  “木先生,这支笛曲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她忍不住惊喜道。
  木卯一脸平静道:“这首曲子,是我听以前的师父吹的,暗记了一些,可惜在下吹得不太好。难道,姑娘也曾听过它?”
  楼妩月点点头,缓步走近他:“小时候,这支曲子时而伴随我入梦乡,而我的几位师兄,也会吹奏它。”
  他说的不错。楼妩月眼中的疑虑很快消散,泪光闪闪仰望着对方,声音微颤:“木卯先生你,就是柳忞师兄吧。”
  “你,你是诗珣?你真的是小师妹?!”他惊诧之下,嗓音变得更为沙哑。
  “是的,我是诗珣……”,她看着对方,含泪道,“鹤鸣山庄院子里的几株碧桃树,每年春末都结了甘美的桃子,师兄还记得……和我一起提篮子采摘它们的事情吗?”
  木卯见她凝视着自己,雪亮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些期许,他怔忪了一会儿,忽然清嗤道:“怎么可能?那些桃树的果实小而酸涩,师妹你记错了吧。”
  少女笑了笑,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对方的双臂:“对不起,柳师兄,原谅我方才的试探。过了这么些年,我一时不敢与你相认,生怕这只是个梦。”
  柳忞缓缓抬起小臂,将面前激动的女孩紧紧环抱,抚着她披肩的如瀑秀发,颤声道:“我的小师妹平平安安长大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是如何度过的?”
  热泪从楼妩月的眼角倏而滑出,她抬起脸,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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