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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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顿了顿,见她失神的模样倏尔笑道:“你不是没出过宫吗?这一次让你顺道见见真正的天罗,好不好?”
和瑾本惊讶于他大笔一挥的奢侈,可转念想到自己也有机会一见宫外盛世,不免就有些心动。她眨了眨眼将烦心的事抛在脑后,惊奇而向往的表情全然写在脸上,脸颊甚至浮起了一丝桃花般的红晕,衬着盈盈的水眸,映入陛下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心动,他不由地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啊!”和瑾大叫一声跳起,直往后退了数步才停住,捂着脸颊羞愤地喊道,“你干什么,变态!”
陛下见她反应如此夸张不觉有趣,恶作剧似的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笑道:“原来小瑾的脸比朕的妃子都要鲜嫩可口,真是可惜可惜……”
和瑾一张俏脸红到了耳根,纤手指着陛下控诉道:“你你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堕落到这种地步!见色忘义,乱了人伦!!”
她激动地大喊起来,声音在整个朝阳宫中回荡。陛下脸上戏谑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生怕惊扰到门外守候的皇家护卫军,若这玩笑以讹传讹地传出去,什么皇家颜面都要丢尽了。
他终于有点后悔捉弄她,连忙打着手势让她镇定下来,心中苦笑不已。这丫头自小无法无天,视妇德规矩为无物,却对君权、大义、伦理这些千百年的死东西意外地执着和古板。父皇啊父皇!陛下在内心哀叹,你到底是怎么教导出这样一个女儿的?!
终于安抚下和瑾不再高声惊叫后,陛下略微疲惫地扯出一个笑容,无奈道:“亲兄妹之间你也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小时候你还追着要亲朕,朕都没好意思提!”
和瑾惊讶得合不拢嘴:“我什么时候追着你亲了?你、你可不要污蔑我!”
陛下似笑非笑地摸着下巴,凝着和瑾的目光温柔又戏谑,像在回忆似的笑道:“大概是在朕开始有了女人以后,你很好奇……”
“停停停!”和瑾一个健步冲上来捂住他的嘴,羞得恨不得找个奏折缝钻进去,连连道,“别说了,别说了!”
她想起来了!想起那段年幼无知、不堪回首的往事……
陛下拿掉她的手,顺势将她拉入怀里,成熟的男性气息和幼时的糟糕回忆让和瑾真切地领悟到男女之别的意义。陛下扬起下巴抵在她头顶,幽幽叹了口气道,“真可惜,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他带着恶作剧的笑容低头看和瑾,然而和瑾却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勾起了一份难解的郁结。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如风卷残云般驱散,她松开紧攥住陛下衣领的手,挣脱他的怀抱质问道:“皇兄,你为什么要邀请暮成雪,还将他千里迢迢从西境召回来?你这是存心的!”
陛下含笑的眸子渐渐凝重下来,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敷衍地笑了笑,问:“你怎么知道的?”见和瑾不搭理他,只得好声解释道,“小瑾,你跟暮成雪已有十年未见,朕思忖着借这个机会让你们多多接触,免得你嫁过去之后吃亏……”
和瑾不领情地躲过陛下伸过来的手,怒目埋怨道:“他不在我眼前出现,我就不会吃亏。”
“小瑾!”陛下微蹙起眉,低喝道,“这是父皇指婚,由不得你任性。”
和瑾凝望着陛下严厉的容颜,依稀回忆起父皇那张相似的脸,忽然泄了气似的,一时间悲从中来:“……为什么是他?就算是其他人也好,为什么一定是暮成雪?……我讨厌他,看一眼都让我想吐!”
她赌气地扭过头,眼里似是闪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见犹怜。然而陛下不为所动,早已经对她装可怜的招数免疫,唇边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道:“别人也可以啊。如果是成盛青的话,朕不会反对。”
和瑾一怔,讷讷地转头看向他。
陛下的笑容越发诡谲,勾起和瑾的下颌好整以暇道:“朕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你能找到一个配得上你身份的男人,朕允许你悔婚。”
和瑾眸中的泪星渐渐转化成怒火,她一把推开陛下的手臂,气愤地嚷道:“身份身份……难道我除了身份就没有别的价值了吗?”
不料陛下反手握住和瑾的手腕,生猛的力道令和瑾痛得语不成声,她愕然看着眼前这个方才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惋惜的兄长,只觉得天旋地转,前路一片黑暗。
人的心思怎么会变得这么快?人的笑颜难道都是挂着面具的伪善?
陛下将她拉进到身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说得不错。身为皇家子女,除了先辈给予的高贵血统和身份,还有什么更能值得你引以为傲的?你所有的功名和成就都是建立在这个身份之上,若是失去身份,你便一无所有。”他紧紧盯着和瑾,“……明白了吗?”
和瑾吓得面色惨白,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陛下打量她苍白的容色,心中一软,便松开她的手腕,缓下口气继续说道:“小瑾,不光是你,朕也是一样无可奈何。皇家子女的命运从不在自己的手里,这一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和瑾沉默不语,愤愤地扭过头不愿看他。陛下便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硬是将她的脸扳正回来,语重心长地劝道:“朕知道你心里不开心,既然你不喜欢暮成雪,朕也给了你后路,如此便怪不得朕。”
和瑾倔强地别开脸,陛下手里不留情地擒住她的下颌,兄妹间的一场无声较量毫无悬念地展开。因为用力过重,和瑾下颌上的皮肤已经被捏出两道红痕,她假意的泪水不知觉已变成了真情的痛楚,在眼眶里打转。可她仍旧没有服输,哪怕下颌骨快要被捏碎,尖锐的疼痛一阵阵刺激着她的神经。
如果连自己的人生都能轻易认输,活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陛下见她脾气如此强硬,知晓以武力是断不会让她屈服,当机立断松开了钳住她下颌的手指,让和瑾一个力道不稳差点朝案桌上冲去。
他拦腰止住和瑾前冲的势头,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禁锢在怀里,一边按住她一边叹道:“小瑾,再过十天你就十六岁了;出不了半月,你将嫁为人妇;再过几年,你该为人母……”
他治不住和瑾扑腾的势头,索性将她拦腰一抱,一把按倒在书案上。案上哗啦一片诸物翻倒的声音响在耳彻,却没有人有这个闲心去注意。
男人的体重忽然间压上来,让和瑾受惊不小,她睁大着无神的双目,呆愣地注视眼前的人。只听他深深叹息了一声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和瑾咬住舌头才忍住眼泪,与兄长凌厉的目光对峙半晌后,她颓然地松下了抵抗的力道,语声微弱地开口道:“如果我不是公主……”
“如果你不是公主,你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嫁给喜欢的男人。”陛下截住她的话,替她说了下去,而后半句的口吻却是十分凝重的,“如果你不是公主,你早就在离开娘胎的百日内命丧黄泉,还由得你这般胡闹!”
和瑾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陛下的一句话中被完完全全地粉碎,没有留下一丝的余味让她自欺欺人……她闭上眼,紧紧咬住的唇角沁出了一滴血珠。
陛下见她已不再挣扎,思量了片刻慢慢放开了她。扫视了一圈满地的狼藉后,视线再度落到从书案上缓缓起身的少女身上,她衣发凌乱,海藻般长发披散在揉皱的白纸上,越发黑得媚人。最外件的华服已在争执中散乱不堪,生生掉落了半边,露出仅着单薄亵衣的香肩,隐隐还能窥到亵衣内白玉般的锁骨……
当年先皇在位时,玉妃艳惊都城却红颜薄命,如今十六年后,她的女儿亦出落得这般艳色撩人,在不经意间便勾动起男人熊熊的欲望。陛下多少能够明白,当年父皇为那个女人痴迷到送了一座沁春园给她的心情。纵然得知她的女儿命里不详也舍不得扼杀,反而百般呵护着,抚养命带煞星的婴孩长大……
先皇英明仁德,而他一生中唯一的污点就是那个女人。眼前这个延续了她生命的少女,亦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吗?
陛下别开视线,离开了软榻。他缓步走到殿中,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卷。似是在清醒自己的头脑一般,一次次身体力行地去捡拾散得到处都是的纸笔。
和瑾飞快地收拾好衣装,心砰砰跳个不停。从小到大,她跟兄长吵架的次数三天三夜都数不完,可是像这次一样这么凶的,还是第一次吧?待冷静下来后,她回想起自己的行为和陛下的训言,顿时悔得无颜见人!
细想起来,今日好像诸事都不顺,先是招惹了即恒,又是触怒了皇兄……她不得不开始反思,难道之前也是她的错?即恒对她发火,也是她自己的缘故?她真有这么无理取闹吗?唯我独尊的公主殿下一生难得几次自发自觉地反省,却无奈最终也没有省出什么名堂来。
她兀自坐在案桌上,听着身后细碎的声响,不知该怎么面对皇兄。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耐道:“朕批阅奏折的案桌可不是给你当椅子的。”
她慌忙从案桌上跳下来,不想心急之下没掌握好高度,膝盖结结实实磕在了软榻的边缘,痛得眉头皱成了一团。
陛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拾捡好的东西顺手丢在地上,上前抬起和瑾的腿,揉搓着磕到的膝盖。
和瑾窘到抬不起头,她是不是以后出清和殿都要先翻一翻黄历?怎么每次出来都要倒一次大霉?第一次是被露妃“捉奸”,第二次是自己“捉奸”,这次又搭上身心的痛苦……决定了!她今后出门一定要翻黄历。她自己不信这一套,没规定身边的人也不能出于效君敬主的热心为她查呀?
在和瑾胡思乱想的时候,陛下经验老道地为她揉散了淤血,膝头热乎乎的,也没有先前那么疼了。和瑾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陛下冷峻的神色,呢喃道:“皇兄,那个……”
“嗯?”陛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和瑾脸涨得通红,声音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