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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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要娶一个女人为妻,必要将她从她的兄弟、父母手中一一夺取,过不了任何一关都意味着他无法给予心上人足够的保护与幸福。
没有哪家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弱者,也没有哪个男人会甘心于唾手可得的战利品——抢来的才是最好的,这是兽的法则。
他与人为伍太久,几乎忘了自己的利爪本就为了杀戮与夺取而生,如若锈钝,当不如死去。
天即将破晓的时候,万物沉入最混沌的时刻,门外走动的声响开始变得嘈杂,那是天牢守卫每一日的第一轮交班。即恒蓄力在足下,猛得跃起狠狠撞在牢门之上,沉重的寒铁撞击回荡声响得耳中生疼,门外守卫听到动静提着兵刃赶了进来:“吵什么?”
“我要见甘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即恒盯着那两个守卫,见服饰并不是护卫团的人,他心下千万种念头急闪,脸上犹自镇定,“这事关陛下的安危,有什么差池你担待不起!”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这人犯一直老实得很,今日就要问斩,恐怕真有什么要紧事要在死前招供,便不敢耽误马上去找甘希。
即恒暗自摒着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倾听门外的情况。他的耳力远胜常人,但要在嘈杂且遥远的环境里区分特定的声音仍然有些吃力。甘希似乎并没有守在外面,好像连护卫团的人都没有几个,而普通的守卫数量却翻了一倍。皇家护卫团素来以精英为荣,人数并不多,可行刑之日陛下竟然将他们调走,纵然增加一倍的守卫又能奈他何?
即恒一阵狂喜,然而冷硬的锁链依旧散发着渗骨的寒凉,在肌肤上贴了几日,竟使得白玉般的肤色透出一些青紫。他休息了半夜功夫,使出全力意图挣脱链锁的束缚,却只是让伤口再次开裂,痛得龇牙咧嘴。
看来寒铁加身,陛下是根本不担心他还能跑得动。
眼看着通报的守卫脚步声越来越远,即恒也就越来越紧张起来。他并没有什么计划,筹谋了一夜也没有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对手是甘希,一个酷爱虐待囚犯、实力高强的疯犬,他能以什么方法让他取下钥匙为他开锁?开了锁以后,他又能用什么方法自甘希眼皮子底下逃跑?
即恒实在没有把握,但他没有时间,被逼到绝路的境地只能迫使他一步步硬着头皮往前闯,不论前方是荆棘还是悬崖。很快外面传来几个人匆忙赶来的声音,从气喘吁吁的守卫口中依稀能听到关于甘希的谈话,但即恒并没有从几人之中察觉出甘希的存在来。
那个男人竟然不在?这么有意义的一天,他去干什么了?或者说,陛下指派他去干什么了?……即恒发觉他无法去想象,心里竟然有些恐惧。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有四个人推开铁门鱼贯而入,其中两个人身着护卫团的军服,衣襟上的海棠花艳丽灼眼。一人推开牢门朝着即恒扬手洒下什么东西,即恒急忙闭气,一双乌瞳里蓄满了杀意。可是那人显然洒得很不专业,甚至没有确认即恒到底有没有中招就急忙退了出去,看来他对即恒心怀惧意,生怕他隔空杀人。
而另一人则对身后的两个守卫吩咐:“你们两个去拿辆推车来,甘希大人有令要将人犯转移,以免途中生变。”
即恒蓦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声音!
守卫领命而去,只剩下“护卫团”的两人守在即恒身边,即恒的心跳几乎停止,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听到这个油滑又熟悉的声音。那个下命令的人对着即恒摆出一张假笑十足的脸,脸皮因为夸张的笑容而堆起不自然的褶皱,一张面皮竟像是贴上去的一样。
即恒看向另一个,那人身形滚圆,一张脸十分严肃,却是看不出多少破绽。
即恒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会发抖,喃喃道:“孙钊……张花病……?”
假笑的那人嘿嘿笑得更开了,整张脸皱得惨不忍睹,惨到即恒忍不住提醒他:“喂,你的面具要破相了……”
他哎呀一声扶了扶自己的脸,尽量忍住笑又实在忍不住的脸显得分外扭曲诡异,一双清澈毫不做作的眼睛里已涌起了热泪:“队长,我们哥仨儿来救你了!”
☆、劫狱
即恒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孙钊和张花病,一别半月有余,他还清楚地记得分别时孙钊捂着脸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大姑娘,张花病则忧心忡忡地盼望有人为他排忧解难。那时候即恒在他们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上到斗鬼护主,下到知心解忧,无人能敌。而今风水轮流转,他们回家的饭还没吃腻,即恒就已经落魄到举目无援、任人宰割的悲惨境地。
这对孙钊和张花病而言更加笃信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吃人不吐骨。他们留下队长一个人各自回家逍遥,现在队长有了麻烦,他们自当肝脑涂地,拔刀相助!
这就是兄弟,这就是义气,他们都喝过酒了。
“队长,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孙钊义愤填膺,“我就知道公主那个小妮子冷酷无情,她才不管你呢。只有我们兄弟几个才会一起出生入死,生不同时,死则同穴!”
他说得激动,一旁张花病皱着眉头淡定地纠正他:“公主早就失去消息,陛下正在排除异己,恐怕公主也自身难保。”
孙钊不满地切了一声,张花病一脸严肃地坚持己见。
即恒左右望了两眼,不知为何心就静了下来,他微抿着唇,发觉自己竟是在掩饰一个笑意,深深吐了口气问:“这么说,二少也来了?”
孙钊得意地竖起拇指,指了指外面:“他负责接应。”
“是将军派你们来的?”
“这个……”孙钊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即恒蹙眉:“你们自己来的?”
“不是。”张花病回答,表情却带着那么一丝古怪,“有一个神秘人协助我们来的。”
即恒怔了一怔,正想要问清楚,那两个守卫已经推着一辆板车走了进来:“大人,您要的板车。”
孙钊急忙收起笑容,挺直腰杆板着脸指了指即恒:“把这个人抬到车上去。”
即便便被连拖带拽地扔上了板车,他想以眼神询问孙钊和张花病,然而两人均未搭理他,他们已经走出了铁门。外面的空气带着十足的诱惑力一齐涌向即恒的肺腑,他深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仿佛刚才走出来的地方是充满了毒气泥沼的地狱。这份突然展开的视野像一幅画卷猛得打开了他的眼界,身在大地,方能放眼四海;身陷牢笼,仅得坐井观天。
不过五日的囚禁就已让他恍如隔世,那么清和殿里十年如一日的光阴又怎能不抹煞一个人的桀骜与雄心?他始终是最懂得这种滋味的,当初在落英谷的那份无望,如今正眼睁睁地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而他只能隔着金碧辉煌的栅栏与她相伴,连安慰都说不出口。
“队长,天牢一共有三道门,牢房那是一道,一会还有一道,警备较为森严。因为甘希大人暂时不在所以陛下加派了人手。”孙钊与前面的两个守卫拉开一点距离,附在即恒耳边悄声快速地说,“一会儿我会往你身上撒点东西,你疼也不要出声,如果我们被拦下会是一场恶战,你也要尽力。”
即恒听出他话中之意,既惊喜又疑惑,未及他思虑周全,孙钊已经自袖中滑出个小瓶在即恒身上抖了两下。阳光下即恒只看到一片如金粉般的事物飘飘扬扬地洒落在自己身上,耳中很快就传来阵阵咯啦咯啦啃噬的声音。那声音极小,天牢校场又嘈杂,耳力一般的人恐怕站在他身边都无法听清。
不一会即恒就惊觉绑缚住全身的寒铁有了些微不易察觉的松动,他忽然就明白了过来。那些金粉是一只只细小的虫豸,它们以寒铁为食,是寒铁的克星,除了钥匙这是解除这根要命的寒铁唯一的办法。
然而即恒并没有多么乐观,眼看着关卡一步步逼近,那些虫豸虽然厉害,噬铁如泥,但毕竟体积微小。寒铁粗如儿臂,要啃穿它只怕得费一番功夫。
“唔。”他咬住唇忍着痛,几只虫豸自寒铁上掉落至他坦露的胸口,没头没脑张口就咬,小小一只咬破肌肤竟然痛如针扎,大有顺着血脉钻身而入的势头。
孙钊见状大惊,他早已做好准备,然而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子咬破肌肤钻入血肉中的景象仍是背上爬起一股寒意,即恒没有喊,他却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那些沾了血的虫子竟突然如遭火烤一般瞬间化成了一缕金色的烟尘消散在空气中。
这实在是一幅唯美的画面,就像平地里升起来一股金灿灿的烟花,然而这烟花一朵朵赶集似的开在活人满是鲜血的胸膛上面,就难免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了。
他一声惊呼已出口,那两个守卫就纷纷转过头,变故只在一瞬之间。张花病手起手落那两人已经被通通放倒,他毕竟比孙钊更有临敌的经验,在这紧急的当口张花病做了最正确的事——他一把抢过孙钊手中的瓶子挥手一扬,那瓶中金粉如泉涌尽数洒在了即恒身上,有几只趁乱咬上他手背,他想也不想反手一剑连虫带皮削了去。
即恒心中苦闷,怎的他们就没有想到他被这虫子钻得千疮百孔该怎么办……
这动荡足以惊动关卡的守军,一声呼哨令下黑压压一片巡逻守卫纷纷向他们聚涌过来。越狱计划提前宣告失败,即恒也不能再悠哉地躺着喂虫子了,他卯足力气奋力一挣,硬是将那粗壮的寒铁挣断了好几截。久违的自由让他一时难以控制四肢,他拼着一口气强行让身体动起来,此刻偷得一时懒,恐怕这辈子都不用辛苦了。
五天的束缚让身体近乎走向死亡,气脉堵塞,蛊毒大作,自伤口滴出来的血都隐隐有了泛黑之色。但他没有时间再去顾忌,对手的刀锋已略至眼前,他急闪而过跳下板车,顺势擒住对方的手腕以肘击向肋下,那里是身体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他十分清楚如何高效率地放倒对手而不伤其性命。
三人很快就被围了水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