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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猎鹿-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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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极细小的声音混杂在混乱不堪的猎杀声里,虽然微弱,可即恒仍然捕捉到了声音的存在。他匆忙站起身,在幽暗的林中盲目地寻找:
  “公主,你在哪里?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我在这里……在这里……”和瑾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自林中传来,即恒几乎把这一片地尽数翻遍才在一个坑洞里发现了和瑾。
  她受伤了,剑不知道被甩在了哪里,肩膀上一道深深的齿痕血流不止。但她依然活着,在即恒找到她的时候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喃喃道:“你终于追上来了……”
  即恒咬住唇忍住冲口而出的情绪,将她一把拥进怀里,好像稍一松手她就会像雾气一样随风飘逝。和瑾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少年的双臂像两根铁钳将她牢牢锁在胸前,她甚至可以无比清晰地听到他胸膛里剧烈如鼓的心跳声。
  这份心跳声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在梦里,她真的死里逃生,活着再见到他了……
  和瑾照计划离开以后遇到十几只鬓狗的追赶,她的身体早已快到极限,在十几只妖魔的围猎中拼着最后的意志杀死了大半后,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当先一只鬓狗借机扑向她的脖颈准备给她致命一击,她情急之下去拔脑后的银簪,这个动作让鬓狗心有余悸,便是她放松的这一刻身后突然遭到偷袭,饶是她及时发觉避开了要害,却仍然让对方得手咬住了肩膀。
  之后的记忆就像噩梦里最恐怖的一段一样,她连回忆都不敢再去回忆。只依稀记得自己在与鬓狗的缠斗中被什么东西卷住拖行了好远的路,也记得自己匍匐在地上拼命地爬,手指嵌进泥地几乎要折断,血流进眼睛里,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一片殷红……至于自己怎么滚落到这个坑洞里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劫后余生的欣慰却没有持续多久,蚀心藤与鬓狗的捕杀渐渐有了平息的趋势。想来蚀心藤自沉眠中醒来,此时吃饱了便又要进入沉眠。这是他们逃走的好机会,但也是暗藏了许多不确定的危险。
  此时一旦鬓狗折返回来,只怕他们已经没有招架之力。而鬓狗疲于奔命,同时急于渴求食物,也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陷入持久战的话将会对他们很不利。
  和瑾的伤势需要治疗,即恒撕下和瑾丢弃的破衣裳给她做了包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臂上也有几个黑洞洞的齿痕。鬓狗的厉害他不是第一次遇见,然而这么多数量的鬓狗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而鬓狗明明数量胜券在握,却对蚀心藤保持着由衷的恐惧,可以想见,这座山头原本的鬓狗绝非只有几百只而已。
  它们被困在了这里,走不出去,连食物都找不到,只能眼睁睁成为别人的食物还无力反抗。如此说来,这里的的确确是蚀心藤的地盘,是它独属的地盘。
  可蚀心藤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还能站起来吗?”让和瑾休息了片刻,他们必须要赶路了。没有食物,没有水,也不能休息,面临这般绝境,谁也没有抱怨一声。
  和瑾平日里娇生惯养,一点水都碰不得,可是即恒现在才发现这个少女的意志力超乎寻常的强大,她的力量虽然受制于身体的限制,但却仿佛是一股怎么也用不完的源泉。每每到他觉得已经不行了的时候,她仍然能坚持下去,带着伤痛、忍受着痛苦,不停地坚持下去。
  三生为王,三世为煞。
  这句箴言仿佛预示了和瑾命运的另一个侧面,不论她遇到多少困难,多少痛苦,她也无法去逃避,甚至无法去躲避——只能坚持下去,正面去迎击。
  “不行的话就再休息一会儿吧。”即恒忽然感到心软,手里纤弱的手臂一直在打颤,她几乎已经站不起来,身体无限接近于崩溃,然而她的精神却始终清醒着,支撑着最后的体力。
  “不。”和瑾摇摇头,“快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我不要

  她曾经在最绝望的时候想过就此长眠在此地,然而现在终于坦言不想留在这里。这才是和瑾的心里话。
  一个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往往会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那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但却不一定就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和瑾被困在笼中无处逃脱,然而真正困住她的其实是她自己的内心,当她无法在感情与渴望中做出抉择,令自己深陷痛苦中时,她只好选择了逃避的第三条路——轻生。
  恐惧死亡是天性,恐惧生存却是无解的痛苦。然而死很容易,生却需要更多勇气。
  逆境中的伤痛让少女真切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不仅是因为肩膀上钻心的痛楚,还有少年拥紧的怀抱,炽烈的心跳。只有活着才能拥有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哪怕前方依旧黑暗,道路继续崎岖,她也舍不得沿路上那一份微不足道的温柔。
  “不用担心我,我会跟紧你的。”她绽开一抹略带疲惫的笑容,眸里却亮起明亮的光芒,恍若行在黑暗的人终于找到了明灯,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她的笑容像一股暖流涌上即恒的胸口,他不禁松了口气,就连手臂上的伤痛都好像减弱了几分。实话说来,这一路上他并不担心他们是否能走这片迷宫,他只担心和瑾会撑不下去。
  一直都很要强的人突然卸下伪装陷入绝望,比任何人都难以重新振作。已经破碎的自尊心是世上最脆弱的东西,连修补都无从下手。可是这个少女却又一次让他看到了奇迹。
  “公主,你不担心出去以后还要再去面对的事,面对的人吗?”他想确定和瑾是否真的从心灰意冷中振作起来,哪怕再揭她的伤疤也要问清楚。
  和瑾听到他的话,眼里的光芒顿时暗了几分。她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闷声不语地别过头,从即恒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眼捷,她……果然还是不行。
  少年悄悄叹了口气,算了,她能打起精神来已经很努力了,不该再去逼她。谁知和瑾突然转过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双眼眸里燃起一股火焰,十分明亮耀眼。她咬了咬唇,用了最大的勇气对即恒说:“如果能出去,我要向皇兄挑明一切。”
  “挑明一切?”即恒怔愣,她要挑明什么,向陛下直言她不想嫁给暮成雪,还是其他什么……
  和瑾微微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她整个人都释然起来,喃喃道:“以前我总是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他生气,我总觉得他给我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我迁就他是必须要做到的。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是他饲养的金丝雀,可以任由他的心意去摆布。我有我的底线,所以这一次我要明确地告诉他——我不要!”
  我不要!说到最后的三个字时她抬起头抓着即恒的手臂,好像在寻求某种力量给她更多的勇气。她从不曾对兄长的指令有过任何违抗,仅有一次赏花会时她动了怒当众与他翻脸,可是就算那一次她几乎气到内伤,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不”字。
  一直以来,她都对那个人的指示奉若神旨。即便是罪,也都替他扛了。
  可是现在她不想再去勉强自己,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她记忆里怀念的人,她早该接受这个现实。
  “即恒,如果全世界都与我为敌,你会站在我身边吗?”她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即恒始终觉得和瑾对自己的身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如果全世界都与她为敌,那一天当真到来的时候,那一定不会是他能插手的局面了。他张了张口,说:“会。”
  和瑾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凝着那双水瞳,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去拒绝她。也许这个女子注定了会是他这一生里少有的克星,让他牵肠挂肚,又肝脑涂地。
  “我会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和瑾轻声道。
  雾气不知何时又一次淡去,稀稀疏疏的星光散布在夜幕里,在广阔无垠的夜空中显得分外寂寥。和瑾的心情在深沉的夜色里沉淀,忽然失声叫了起来:“云罗星!”
  即恒闻言顺着她的目光仰起头,光芒夺目的云罗星淡定自如地挂在头顶的幕布里,像一位掌控全局的王者,任世间沉浮,唯它镇定如初。
  和瑾几乎从惊喜转变成为激动,指着云罗星欣喜若狂地喊道:“云罗星在皇城的北方,沁春园也皇城北边,我们只要向着云罗星的方向走是不是就能找到沁春园了?”
  她一语中的,即恒马上明白了过来。不错,林中受制于阵法干扰才会使人迷失方向,而迷雾遮蔽了天空,更加形同一张巨网将闯入者困在阵中,永远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可是百密终有一疏,这个阵法并不完善,迷雾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自行散去露出天空的一角,而他们此刻这个位置恰恰能看到云罗星。
  难道云罗星真的应了天照在保佑和瑾?
  即恒来不及想太多,不出意料的话迷雾马上又会聚拢而来,他必须在迷雾聚拢之前找准正确的方向……“我们走上面吧。”和瑾忽然指着周围的树木说,“上次迷路了,不是从上面走就出来了吗?”
  即恒猛然间怔住,一个先前就产生过的疑念此时更加清晰地浮上了脑海。数日以前,他们曾在皇城的深处遇到魂盏花布下的迷宫,而现在他们又在远离皇城百之外的深山里遇到了相似的迷阵,难道这两个地方存在着某种关联?
  他忽然想到,莫非这个迷雾根本不是法阵导致,而是像魂盏一样是因为妖魔释放出的妖气才会形成?
  迷宫,妖魔,殉葬场……这三个关键点奇迹般的完全吻合,原来这里竟然是安雀的遗址。
  安雀国盛行诡秘莫测的巫术,曾经靠着巫术统一了中原大陆,尔后又因为惨无人道的巫术而被民众被推翻。虽然如今的南蛮与美浓两国都是安雀遗留下来的分支,但没有哪一个完全继承了安雀的精髓与传统,这个昙花一现的国度自皇城被攻破的那一天起就已沦为了历史的枯骨。
  但讽刺的是,在往后的数百年里,安雀国的遗址却被一代又一代的新王朝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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