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长流-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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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话现已无从说出口,因为,还有另一个人,在那座城里,等着她,举赴一场盛大的婚礼。
“你要结婚了,真好……高斐,也许比我更适合你,你们终究会幸福。”终于知道,这样的话,很苦涩,却也真实。也试过,他在他们的背后,看到他对她的宠溺,看到他对她也是千般万般的好,那些都是他不曾给予过的,都是他曾无法给予过的。他对她的好,连他自己都感动。可悲吗?尽管也是因为那个男人,他离开了她,他应该恨他的。可是现在,谁该恨谁,已经模糊不清,毕竟到底是他离开了她,到底是他伤害了她。
而当初,他是真的想离开她么,跟她吵了那一架之后,他就被公司安排去了国外培训,再回来时,她已经离开那座城市。
“你也知道终究,那么,终究是多久?”小溪喃喃,很茫然。
终究会幸福吗?可是阿成,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即使幸福,也很勉强。
没有你,怎么肯轻易幸福!
第二天下午,早早吃过了饭阿妈才放他们回去。靳成昨天才回来,小溪本想一个人回去,让他多陪陪靳妈妈的,而且县城今年通了高铁,回家不过两三个钟。
靳成却执意不肯。
车开得很慢,仿佛永远都不想走到尽头。
可是,车子终究到了小溪家的别墅外边。
两个人都没有下车的意思,却都沉默不语。靳成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那里一片虚无。
过了许久,车门终于被打开,靳成缓缓走下车来,绕过车头,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小溪踏下车来,无力地望了他一眼,最终提起脚步,向家里走去。才走了两步,手腕被人从身后拉住,轻轻盈盈地拉着,却顽皮地不想放开。没有回头,也能想象得到身后的人有怎样难过的表情。
靳成就那样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低垂着头,像个耍赖的小孩。从没想过,原来真正放手,这么艰难。
因为一放开啊,就再也没法再牵起。
他每一分每一毫的难过都清晰地从他的手掌传来,无可自抑。何曾见过他这样,像受伤的小孩,像顽皮耍赖的小孩,心疼的痛楚无以复加地袭来,小溪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蹲在地上,低低地饮泣了起来,然后渐渐地,变成了歇斯底里又压抑的哭泣。
夜色隆重,像浓郁化不开的忧伤。
靳成,依然那样站在原地,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可是,终究得放开。
☆、第四十五章
小溪来到高斐的别墅,门开着没锁。轻轻推门进去,小溪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里跟她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以前,他的家是完全的灰色调,没什么生气,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而现在,落地窗帘全部换上了她喜欢的颜色,客厅边上的厨房都变了样,添置了很多厨具,多了一份生活气息。低头看着脚下光亮可照人的地板,小溪微微出神。
他记得她说过的话……
“小溪小朋友,喜欢我家的新地板吧?喜欢的话就赶紧嫁过来,以后允许你天天光着脚丫子踩在上面。”高斐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走到了她面前。
她喜欢光着脚丫子,踩在凉凉的地板上。
抬头。高斐满眼的温柔,脸上是所有快要结婚男人的喜悦模样。
心,一点一点地柔软了下来,却又堵得难受。
“静花怎么还没放学?”有许多话想说,开口却总在东拉西扯。
“静花念的是寄宿学校,周末才回来的,你忘啦?”
哦,她怎么忘了。
“你拿这些东西干嘛?”注意到他手上的工具,小溪问。他居然还戴着袖套,完全一副木匠的样子。
“我在楼顶上弄了一间小阁楼,再在旁边架一个小秋千,这样夏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上面吹海风,看星星了,是不是很浪漫呀?”
他是这样满心满意地准备着他们婚后的生活,可是……
“高斐,我们的订婚礼,取消了吧。”小溪望着他说,不再胆怯。就当她自私了吧。
高斐高大的身躯一窒,许久才说:“小溪,你别闹了。小阁楼还差一点就好,我得今天就把它完工了明天好娶你回家啊。”语气温柔得一塌糊涂,像哄小孩子,可是,猪都听得出他语音里的丝丝颤抖。
说着,他转身踏上楼梯上楼去。
小溪站着不动,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腕。
“对不起……”
为什么要让她做这样的艰难选择?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的,一点都不想!
可是,她应该恨他的。恨他让她和靳成生生分开了四年,恨他以那些优越的姿态去伤害她所爱的人!
这四年里,别人以为她可以轻易淡然,却没人看到她痛到无可抑制的时候!那些无眠的日日夜夜里,那些无声低回的哭泣,他们都不知道!
现在,为什么难受的,还要是她?
高斐缓缓转过身来,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艰难开口。
“你现在是,为了他,来与我悔婚吗?”
他轻轻甩掉了抓着他手腕的手,低低地控诉。
“任小溪,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作为一个男人的未婚妻,你无声无息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好几天!你这样践踏一个男人的尊严,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
“他不是别的男人,他是我爱的人!”小溪也来气。
“呵!那我是什么?你等不到他的临时选择吗,还是你刺激他回到你身边的利器?我们的婚约,你以为你想反悔就能反悔的么!你置高家与任家的颜面何在?”
“那么,你们又想怎样,像四年前那样,去威胁他吗?”
高斐冷笑了几声,说:“我们威胁他,任小溪,你怎么不说他爱他的前途胜过爱你!”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有着该死优越感的人去伤害,他怎么会做那些无意义的选择!你知不知道当时他要还助学贷款,他要供妹妹念书,他要奉养孱弱年老的母亲!”小溪哭着吼了出来,心密密紧紧地疼着。他说他不爱她的时候,该有多无望!
高斐逼近她,低头审视着她,她的眼里,所有的泪,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毫无他的成分。他低低地问:“在你心里,是不是,我们二十几年的情谊,都抵不过一个靳成?值得你这样声声泪下对我控诉?”
小溪双手捂着小腹,蹲在地上,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
“高斐,你不知道,哪怕他皱一下眉头,我都心疼得要死……你怎么可以跟他讲那样的话,你怎么可以……”
高斐粗暴地打断她:“别在我面前宣扬你们那伟大的爱情!”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板上,小溪不再说话。正如泰勒所说,他又有什么错,他也爱她。
高斐见她这样子,也是满心地疼,颓然在楼梯口坐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小溪,是不是,在你的爱情城堡里,从来都只有靳成一个人,从来就没有过我?”
“高斐,对不起,我真的只能把你当作哥哥,真的只能这样子……你不懂,靳成给我的感觉,那才是我想要的爱情!”
“你怎么那么贪心,谁要做你哥哥!”
高斐终于颓败下来。其实早知结局如此,不是吗。那天,在无人的街角,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哭得那样绝望,就像从生命中生生剥离了最重要的东西,他就该知道了,不是吗?而他自认为只要将她留在身边,她总会爱他的。可是现在,他又得到了什么?
“小溪,我对不起你,我也恨你!你走吧!”恨她么?他是不是更应该恨自己?恨自己在她还没有把心交付给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攥紧在手心里?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觉自己对她得心意?
是的,他该恨自己!
那天晚上,小溪窝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问过她:“小溪,纵使靳成有诸多苦衷诸多无奈才离开你,与你分隔四年,你真的不介意这四年的疏离与陌生吗?”
她回答:“妈妈,我介意,我介意在这四年里没有他,我介意那些日日夜夜里蚀骨穿心的思念无处安放,我介意他当初不肯与我共同面对未来。可是妈妈,阿成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一个我很爱很爱的男子,我怎么能苛求他给我完美无瑕的爱情……妈妈,我不愿意去考究那些谁伤害了谁,我只知道,我真的没法不爱他。”
“小溪,妈妈支持你的任何选择。”
这时,任爸爸走过来,把小溪从自家老婆怀里拎起来,扔到一边。
“任小溪,还不快趁爷爷没杀过来之前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你就是一个□□烦么?”
其实,爸爸嫌弃她,应该很久了吧?
小溪气鼓鼓地回自己的房间。
☆、第四十六章
周五的晚上,八点未过,办公室外漆黑的格子间早已空无一人,平时都加班到□□点的,现在也早就下班,享受这难得的周末时光。
漆黑的尽头是靳成光亮的办公室,寂静得像沉默认真看书的孩子,唯有签字笔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微皱的眉头,似乎在昭示着正在思索的人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又或许不是。也许那只是他近日以来特有的表征,像是某些伤,难以排遣,积聚在了他的眉里他的眼里。
落地窗外是繁华的街景,霓虹灯光像是要把这黑暗的夜照得像不懂人伤悲的白天。如流水的车,喧闹的人群,高级店铺里精致的人体模特,无不昭示着这个城市的繁华。
然而,这一切的繁华,都被薄薄的透明玻璃阻挡在了靳成的世界之外。如果孤独,过度的繁华是不是有点无耻?
多么怀念那个山清水秀的家乡,多么怀念那个山清水秀的暑假,还有那一股清澈的小溪流。而现在呢,那一股清澈的小溪流,是否流淌在别人的心田?清凉是否正漫过那个人的脚踝?
人类其实挺奇怪,总在说着多么怀念家乡蓝蓝的天空,怀念家乡洁白的团云,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