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长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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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恨跑步!
小溪一边单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暗暗在心里恨恨地问候了一百八十遍那个还没出现就把她折磨得半死的教官,指不定军训的日子里还要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呢。小溪决定逮着机会一定要搞点小动作让他难堪。
而当靳成气息平稳地跑过她身边,然后回过头来惊讶地对她说“小溪,你怎么跑得这么慢,跟乌龟散步似的”时候,她真想抡起旁边的砖头在他的脑袋上敲出一个大窟窿来,尽管他是她心爱的男子,尽管他的脑袋让她叹服不已。
怎么连他也来欺负她!
诶,不对啊,金融学院的队伍还在很后面的呀,他怎么跑得这么快?故意跑上来嘲讽她的吧!太不够朋友了啊!
“慢慢调整呼吸,试着让你的呼吸与步伐同步。”靳成不紧不慢地跑在小溪的身旁,微微吐着气说。
呼吸与步伐同步,呼吸与步伐同步……小溪调整着自己紊乱不堪的呼吸,同时脑袋飞速运转着——他是不是特意跑上来陪她的?是不是?是不是?
学校军训请的教官是本市的边防官兵。当那个迈着稳健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教官走到小溪他们方阵并驻足的时候,小溪简直要呆愣住了。她敢让他难堪么?他一块肌肉下来都能把她聪明的小脑袋砸得失忆了,那她就记不起靳成是谁了,她敢么?
小溪感觉像看到了最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特酷的特种兵。林晓筠在她旁边,幽幽地说:“小溪,我,我要晕厥了。”
“没出息!”林晓筠旁边的文君嗤了一声,可是小溪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她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她们三个的身高都差不多高,所以站在了一起,而一米七五个头的沙沙却被安排和男生列队在最后一排,戴着军帽混在男生堆里,竟没一个人看得出她是女生。没良心的小溪她们仨在整理队伍的时候,还齐齐回头对一脸铁青的沙沙同学吐了吐舌头,然后抛给她三个国色天香的笑容。沙沙瞪着眼威胁她们,回宿舍再收拾你们!
“各位同学早上好,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叫陈水源……”教官开始发话做自我介绍,雄浑的声音突然被寂静方阵里某情不自禁“噗”的一声打断。
水圆?水扁?小溪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叫陈水源的教官面无表情,眼光犀利地在第二排中间找到声音的来源。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意见么?”声音冷得让人以为某人要遭殃了。
小溪生生把挂在脸上的笑意压了下去,一本正经地说:“报告教官,请问陈水扁和您是什么关系?”
方阵里哄堂大笑。
笔挺的军帽帽檐在陈水源教官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让人看不见他眼里的神色,但是刀刻一般的下半脸如山峰严峻,让人看着都生怕。他就那样脊背直挺冷酷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十秒钟后,方阵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抑感铺天盖地卷来。
隔壁方阵里,靳成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手心里都捏出了一把汗。她怎么这么能折腾呐!
“笑够了吗?”教官声音提高了一度,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意。
“不要侮辱我的政治信仰。”他说,语气有丝丝的玩笑。
众人口气一松。
他又敛了语气,很严肃地说:“扰乱军纪该当重罚……”
啊?不是吧?难道又要长跑?小溪一脸苦瓜的褶皱。可不可以罚做仰卧起坐?
“念在这位同学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好了,希望你们有一个难忘的军训经历。”教官拖长了雄浑的声音喊:“现在听我口令,立正!向左向右看齐……”
哎,不带这么玩人的。小溪舒了口气,开始认真听起教官的口令来。看来他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溪觉得眼前的陈教官,虽然严厉,却有一股她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像是很久以前就见过。
军训的内容不过是齐步走啊,正步走啊,站军姿之类的,但是密密集集的几天训练下来,也够折磨那些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孩子们的。
☆、第四章
晚上回到宿舍,小溪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四平八稳地两眼一闭,再也不想起来,就算靳成主动打电话给她请她吃宵夜她也是要考虑再三的,如果他极力邀请的话,那她还是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腾腾腾地跑得比兔子还快吧。不过,靳成是不太可能主动请她吃宵夜的,所以她还是在床上躺尸吧。
其实陈水源教官并不是真的很严厉,虽然训练的时候雄浑的声音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战栗,但是休息的时候也爱和他们开玩笑。有一次集合他说报数的时候,他们就蹭蹭地跑去抱旁边的大树,他也不生气,看着他们一个个和那棵大树深情相拥完才板着脸训人。他也和他们讲他在军营里的生活,还教他们唱军歌。他的声音是很浑厚旷远的那种,唱的军歌总是让那帮小屁孩激情澎湃,恨不得马上投身军营上阵杀敌报效祖国。
小溪最喜欢的就是拉歌了。陈水源教官的军阶在这些教官里似乎是最高的,经常很嚣张地带着他的队伍到隔壁去挑衅,好像黑社会老大带着一帮小喽啰。他们就在他的示意下齐声呐喊:“二连来一个,二连来一个……”直到靳成所在的二连不情不愿地唱了首《打靶归来》才罢休。
拉歌的时候也会有学生单独上去表演,唱歌的,跳舞的,唱京剧的,练柔术的,甚至耍大刀的人都有,看得小溪一惊一颤的,真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当教官又询问有没有人愿意上去表演节目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把盘腿坐在地上的小溪推了出来。小溪回过头来看到晓筠和文君俩翻着眼皮看上空几乎只能看见仁白的眼睛,几乎想不顾淑女形象用旋风腿踹她们几脚。当然,她是没有旋风腿的。
但是都被推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呢。而且旁边的教官正一副等待好戏的样子斜眼看她,笑笑,问她:“小溪,你要给大家表演什么节目呢?”
小溪正在愤恨当中,根本没在意教官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而且他叫她小溪,而不是任小溪。
小溪想了想,又瞧了瞧盘坐在对面的方阵,大声说道:“报告教官,我想唱一首歌,但是需要一个人跟我合唱。”说着直直地指了指对面方阵里最后一排最左边的那个人。
陈水源看了眼靳成,又看了眼二连的教官。
“这位同学,请出列!”二连教官显然比陈水源更要严厉。
靳成站起来,走到小溪身边,有点别扭,于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溪晃了晃脑袋,对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报告教官,我只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靳成背着手,显然也不想让她的奸计得逞。
“报告教官,我刚好也只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靳成真想用眼神瞪死她啊!
两个教官在一旁眉头紧皱。难道这些天教他们的军歌他们都拿去喂猪了吗?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小溪摇晃着身子,率先扯开了嗓子唱了起来,声音响亮而带着点点稚气,倒真的像小时候那样,唱给她的妈妈听。
在一旁的靳成这时候居然面子薄得很,不肯唱,只是静静地站着。帽檐下他的眼睛盯着地板上,小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莫名被忧伤感染,来自身边的人。
他在想他的妈妈吗?他在想他的妈妈,为什么会思绪飘远?
曲儿重复了两遍才结束。小溪一唱完,观众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小溪知道她唱得并不好听,同学们不过是对他们两个人更感兴趣罢了。
靳成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小溪,然后默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扭过头去。
阿妈是不是又在地里没日没夜地操持着农活?天气那么寒,她长满厚茧的双手是不是被冻得通红了,皲裂了?时刻牵挂着他们的阿妈,鬓边是不是又添了如霜发?
小溪也走回自己的队伍里,坐下来,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对面的那个人,别头望着左侧虚无的上空,思绪挂上眉头,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情绪。
半个多月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军训的最后一天是阅兵,校领导和边防站的首长都要来检阅他们的训练结果。小溪他们的连队士气高昂,口号嘹亮,步伐整齐统一,给他们的教官挣足了面子。
最后欢送的时候,很多人都很舍不得,虽然这些教官在半个多月里把他们整得惨兮兮的。
但是,我们必须为他们吟颂一首赞歌,为他们在艰苦环境里漫长岁月中默默守候的寂寞。
在各个连队和自己的教官话别的时候,陈教官突然把小溪叫到了旁边的大榕树下。
他静静地站着看了好一会不明所以的小溪,终于开口:“小溪,你不记得我了吗?”声音比平时训人的时候柔了很多。
小溪更加莫名奇妙了,茫然地摇了摇头,脑海里迅速地过滤了一遍她认识的人,应该没有当兵的啊。
“你外婆家隔壁的,小时候你很喜欢跟我一起去放牛的,还记得吗?”
“骑牛的大哥哥!你是骑牛的大哥哥!”小溪惊喜地呼叫了起来。
小时候有一次放暑假,爸爸妈妈把她丢到了乡下的外婆家,然后夫妻俩浪漫地旅游去了。她很委屈,于是整天在外婆家门口哭得天地无色日月无光的。
有一次隔壁家的大哥哥放牛从门口经过,他骑在大水牛的背上,问她:“你为什么老是哭啊?”
她当时觉得那个大哥哥坐在牛背上,超级高大神武,立马止住了哭,说:“我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了。”
他从牛背上跳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小傻瓜,你爸爸妈妈怎会舍得不要你呢,你是多漂亮的小公主啊!”
她破涕为笑。
“大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说着就把她抱上了牛背,然后跨上来稳住她。
之后暑假的每一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