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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巫医哑妻-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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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就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跪拜,将马缰绳递给了扎桑,说道:“都下去吧,明早还得赶路呢!”
  人群等着次仁俊美进了帐篷,才爬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各自的帐篷。
  次仁俊美看了一眼紧跟着进来的扎桑道:“你看起来挺好的,怎么还要让洛让来报信呢!”
  扎桑打起的精神早没了,他慢慢地走到次仁俊美的前面,跪下去:“奴才只觉得这后背跟火烧一般的疼,不知道还能骑着马颠上几天,所以才斗胆请老爷来主持马帮。”
  次仁俊美看了看扎桑那脸,在油灯下看来,着实是有些憔悴得吓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扎桑看着次仁俊美已经打着盘坐在那诵经了,他也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将栓好了马站在一侧的阿珠叫过来,让他收拾好次仁俊美老爷休息的地方,又亲自将氆氇抱到那打扫干净的卡垫上。
  次仁俊美看着扎桑随便一动都很吃力的样子,便说道:“你去歇息着,我自己来。”
  扎桑哪里敢呢,倒是阿珠飞快地将那氆氇打开了,说道:“我来伺候老爷!”
  扎桑虽然不用动手了,还是看着阿珠将东西收拾好,伺候着次仁俊美躺下了,这才趴到靠下方自己的位置上歇息下来。
  才趴下去,他便感受到了原本因为兴奋而有些忘却了的疼痛,疼得他紧咬着牙,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次仁俊美诵完了经,精神极好,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马帮的事情。扎桑忍着痛,一句一句地回答着,等到剧痛过了,他的一身早已汗透了,被那透过帘子的江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躺在他旁边的阿珠像是猜到了一般,爬起来去了隔壁的帐篷里,不一会,便抱着洛让的氆氇走了过来,给扎桑盖上,扎桑这才觉得身体慢慢地有了一些暖意。
  天还未明,四周便有了收拾帐篷的声音,被吵醒的次仁俊美快速地爬起来,捻着佛珠走出了帐篷,在四周转悠起来。
  那些收拾帐篷的人见了他,全都停了手里的活,恭敬地弯了腰喊道:“老爷。”
  次仁俊美点点头,一直转了一大圈,才回了原本睡的地方——他们的帐篷也已经拆了。
  阿珠见他回来了,连忙将盛着酥油茶的陶壶端过来摆在铺好的卡垫前面。
  次仁俊美便将揣在怀里的木碗拿出来,递了过去。
  他喝了一碗茶之后,便从旁边摆放着糌粑的羊皮口袋里,舀了一碗糌粑,再加上一点酥油,揉捏着糌粑。阿珠原本要帮他揉的,也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阿珠有些不太适应地搓着手站在下方,看着次仁俊美慢慢地吃着,到底等他吃完了,收拾好了东西,才端着那茶壶去了另一边,与扎桑一起快速地吃着早餐。
  阿珠伺候着次仁俊美上了马,又扶着扎桑上了马,这才小跑着到了自己的马前,上了马,挥着鞭子朝着马队的最前面跑去。
  长长的骡马队排在路边,等阿珠发出一声极长的唿哨之后,便开始朝着前面移动起来,那叮呤当啷的声音杂乱而巨大,连附近的河流的奔腾声都被它们淹没了。
  次仁俊美走在马队的末尾,他看了看勾着腰在马背上,脸色极差的扎桑:“你昨晚都没睡?”

  第七十八章 重回雅州(一)

  扎桑还没来得及回话,他人已经一头栽下了马。
  后面的骡马全都停了下来,紧跟在扎桑后面的一个小伙计连忙跑上前去,扶起了他。
  次仁俊美也下了马,他看了看摔得脸青鼻肿的扎桑,摇了摇头——这样跟着马队慢慢走过去,离色莫岗最近的医生家里也有两天的路程,他能撑得住这样流血吗?
  那小伙计已经将扎桑扶着坐在了路边,次仁俊美想了想,到底是派了一个年长些的伙计骑着他的马带着扎桑先去疗伤——这毒箭,等到发作的时候,往往便迟了。
  他自己则领着马帮慢慢地朝着雅州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总能勾起他脑海里某些关于过去的记忆,只是全是断了片的——他越是想全部回忆起,便越是不可得!
  雨打着桃花,地落下来便被骡马踩成了泥,那泥也就带着一点残红。只有那新飘下的花瓣仍带着未谢的粉红。次仁俊美恍惚听得一声叹息,幽幽的,只是回了头去,却并没有人。他自己便也叹息起来,不知是为了这被踩成了泥的落红,还是为了那仍没找回的记忆,亦或是为了那个他梦里不断出现的或欢喜或幽怨的女人……
  骡马队终于还是进了雅州城,次仁俊美看着那烟雨中,陈旧了的城墙上,被雨激活了生命的青苔泛着青绿,让那因着烟雨显得有些晦暗的城墙,似乎也要年轻起来。
  耳边传来欢快的笑声,那笑声年轻而悦耳,次仁俊美随眼看去:那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撑着大红的油纸伞,梳着抓髻,发上是桃红的绸,在微风里朝着后面飘扬,宛若蝶舞翩翩。次仁俊美看着他们慢慢走远,记忆里似乎有谁撑着油纸伞,硬拽着他在那小巷里慢慢地停停走走,也这样伸了手去接那伞滴下的雨水……
  “老爷,还是住在李记客栈?”是阿珠停在了路边,等着问他。
  “我往年来雅州都住哪里?”次仁俊美想了想,问道。
  “就是李记!”阿珠早已习惯了次仁老爷忘了原本的事情,答复却依旧是恭敬的。
  “那就李记吧;,最好还是原来的房间。”次仁俊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这么一句。
  “是!”阿珠转了身,快速地朝着前面一根细长竹竿挑着的大大的李字跑去。
  次仁俊美看着他不时伸手摸摸头顶,显然是那沿街的屋檐水让他这样狼狈。
  次仁俊美看着他那搞笑的样子,心情不觉好起来,也就下了马,将马缰绳递给迎出来老远的伙计,自己在前面大步走向那客栈。
  “次仁老爷,您还跟前几年一样的年轻呢!”迎出了店门的李老板哈着腰将次仁俊美让进了店里。
  次仁俊美看了看他那精瘦的身材,脸上的笑容倒也显得有些和蔼。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只点了点头,便跟着李老板的脚步上了楼。
  前面拐角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阿珠见次仁俊美上去了,弯着腰道:“老爷!”
  次仁俊美走了进去,抬眼便看到那个被木棍撑开了的窗户,那窗外正是开成了一大片的油菜花,在烟雨里仍是明艳的黄。
  他也没理那李老板,便大步朝着窗户走去,那明艳的黄让他的记忆一下就鲜活起来,这里他来过!
  他站在那窗前,打量着一切,被雾雨笼得朦胧的青山,浑浊了的涨上来的江水,油菜花、田埂上带着斗笠、扛着锄头的农夫……
  全是他梦里见过的样子。
  他转了身,看着这屋里的布局:有些陈旧却抹得很干净的八仙桌上,摆着素净的茶青色的茶壶,旁边的暗红的木茶盘上,是同样茶青色的小茶杯。
  阿珠见次仁俊美盯着那茶杯看,赶紧提起那茶壶,倒了一杯,双手端了过去。
  次仁俊美接了,一口便喝干了,他到底还是学不来汉人那般小口小口地喝茶。
  他喝了茶,便挥了挥手。
  阿珠知趣地退了下去,顺便将那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楼下的热闹似乎一下就与次仁俊美远离了,听着有些模糊也有些熟悉。
  他将身上的批单取了,搭在屏风上,屏风上那对登梅的喜鹊便被掩住了,只有几朵鲜红的梅花从批单下伸出来,透着几分喜气。
  他绕过屏风,朝着床而去,床上是大红的绸被,有些旧了,却还是很干净。他愣愣地看着那对被枕得褪去了鲜艳的红色而显得有些暗淡了的鸟儿,这是谁挑的?
  他没想起来,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梅拉挑的,那个曾经与他立在窗前言笑晏晏的女子,喜欢的就应该是这样交颈的鸟儿。
  他就像回到了家一般,极舒服地躺了下去,那软软的蚕丝的被子更让他四肢都放松起来。只有他身上那暗红的无袖的袍子,与这大红的被、大红的枕头格格不入。
  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躺了没多久,便起来,开了门噔噔噔下了楼。
  坐在里侧桌子旁的阿珠,连忙站了起来。
  次仁俊美看了他一眼,道:“去给我买2件袍子来。”
  阿珠原不是在他跟前贴身伺候的,哪里懂得他的喜好呢!
  他低了头道:“老爷要什么颜色的呢?”
  次仁俊美瞪了他一眼,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阿珠便道:“不然,请了绸布庄的李老板来量了尺寸,让他们赶制一件,也合心意一些!”
  听得次仁俊美嗯了一声,阿珠一溜烟便跑出了店,以前看着扎桑在次仁老爷面前,只是跑跑路,似乎是极轻松的事情,现在才知道,要揣摩好老爷的心思,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是管着骡马直接、简单得多!
  次仁俊美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阿珠,想着若是扎桑在,一定是什么都替他张罗好了的。不知道这会子扎桑的伤好些了没。想到自己路过时,扎桑的背上刚被烙铁烙过后的伤痕,连他这样的人看见了也要忍不住皱眉,不知道扎桑要多久才能扛过来。
  “老爷!”是阿珠正在门外,头上的缨子早已湿了,滑稽地沾在发上。
  “哎哟,次仁老爷,可是有好些年没见您来雅州了,您还是那么精神!”那老板笑米米地打着招呼,下巴上厚厚的肉便跟着他那张合的嘴一颤一颤的。
  次仁俊美站了起来,看向阿珠。
  阿珠会意过来,道:“李老板,我们老爷刚修行完,要备几件日常穿的袍子、衫子、裤子。”
  李老板接过一旁的伙计递过来的布尺,熟练地替次仁俊美量着。
  他一边量,嘴也没闲下:“是该新做,次仁老爷的身架倒是比以前要瘦了一些!”
  等他量完,伙计早已将绸样捧了过来。
  李老板亲自将覆在木盘上的布取了,然后道:“这是店里最新的绸料。”
  次仁俊美将绸料挑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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