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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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日子终于来了。
这一天喇 嘛都在念经,扎西多吉在迎亲队伍的陪伴下到达了格勒家。
格勒的家里早就摆好了丰盛的酒席,他们热情地款待着迎亲的人们。
出门是在第二天的中午,这是喇 嘛根据两人的属相确定的时辰。
梅拉在母亲、德西等的帮助下,穿上了扎西多吉带来的盛装,戴上璁玉。在不断的赞词声里,梅拉后背的衣领内插上了彩箭(包在哈达中的箭,办喜事时用的一种吉祥物),扎西多吉的彩箭则插在腰带上。
两人被迎亲的队伍簇拥着,出了门。然后梅拉被扶着坐上了怀着马驹的母马,一行人朝着扎西多吉家去了。
梅拉从未骑过马,何况还是怀孕的母马。马驮着梅拉在坎坷不平的羊肠小道上前行,这些路多是顺着山势或上山或下坡,极不平坦。
梅拉骑在马背上,颠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十分难受。她原想着在草原上骑马奔驰是很浪漫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凡事百闻不如一见,梅拉骑着马,只觉得苦不堪言,她只盼着早点到达!
那些迎亲的汉子从小长在草原,个个都是骑马的好手。梅拉羡慕地看着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山歌不断。
梅拉茫然地看向远方,她的新家在何方?
队伍进了草原,梅拉才觉得好受些。马蹄子踩在草原柔软的泥土里,声音都轻了许多。
梅拉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邦达草原,这是她每年返家进藏的必经之路。草原的风光曾让坐在车内的她无限迷恋,而现在真实地在这片草原上走过,马蹄下是千百年来不变的草地与河流,她反而有些感觉不真实。
此时的草原,草已经变成了绿中带黄。很多的草尖端挂着籽,马走过去,有不少草籽便因此洒落在了草地上。
不远处有旱獭竖着前肢,立在草原略突出的土堆上,他们肥硕的身子,发亮的毛色无不显示着这片草原的肥沃。
小小的鸟儿啄食着草籽,并不怕人。他们自在悠闲地啄食着,等到人马近在眼前,才扑棱着翅膀飞到远处!
梅拉看着草原上这些真正的主人,心生无限的羡慕,如果自己也有这般自由自在,该多好!
家离她越来越远,她又一次落入陌生的环境中,梅拉心生感慨: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夕阳的余晖将梅拉在马背上的身子拉成长长的影子,她的华服因为这金色的阳光变得更加炫目。
梅拉看着这套奢华的藏袍,肩后、袖子与下摆全是豹皮缝制而成,宽宽的腰带上用白银镶嵌着各色漂亮的石头,长长的银饰挂在腰间。
她曾经对穿上藏装的向往终于如愿以偿了,不过在身上穿了半天,梅拉只觉得这些东西越来越沉重。
她只盼着早点到达……
迎亲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梅拉看到不远处的小木屋前站着几个或端着酒或捧着哈达的妇人,她想:“这就是我的新家?”
梅拉打量着眼前的房子:这房子与梅拉之前住的房子完全不一样。之前梅拉住的房子是泥筑的,而这是全木的小屋。
梅拉打量了一下木屋,只有三间——两旧一新,新房子看样子才建造不久,木头的原色在夕阳下异常漂亮,与旧得有些发黑的另外两间木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两位酿酒妇站在大门两边,举起银杯敬酒并开始唱吉祥的歌,这时送亲人立刻下马拉好新娘的马鞍,让她下马并查看她的坐垫。
梅拉听着送亲的人对迎亲的人问:“在新娘坐垫上是否洒有小麦、青稞、小豆;是否披好了绸缎、虎皮、豹皮?”迎亲人答道:“都有”。送亲的人接着说,“如果一切安排好,那立刻让新娘入门。”
迎亲的人将梅拉从马上抱下来,让梅拉的手提一桶酥油,背上那筐陪嫁的牛粪,扶着她进了门。
梅拉听着先进门的迎亲人对着小屋内的各个位置唱着赞歌,她打量着这个因为婚礼而收拾得很整齐的小屋:房间内摆好着吉祥切玛及羊肉,在齐放的盐、小麦、青稞的捆子上面系着五彩的哈达,盛满酒的酒坛上也系上了哈达。在房间正中央的新婚豹皮坐垫上,画着象征坚固不摧永恒常在的卍,周围摆好了坐垫及桌柜,上面放着庆典所需的卓玛哲丝和丰盛的茶酒。
梅拉被人引领着坐到了面向东北的位置,她的旁边是陪嫁的村里的未婚姑娘,其他迎亲、送亲的人全对坐着,小小的木屋一下就显得拥挤而热闹。
那两个刚在门口的妇人手捧盛满酒的银杯敬酒,梅拉看到她们将第一杯敬给了神,然后又开始唱赞歌。
梅拉听着与原来的家截然不同的方言,稀里糊涂地在伴娘的提点下完成了各种礼仪……
梅拉并没有看到扎西多吉的父母,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梅拉抬着有些沉重的头,尽量端坐着,接收迎亲人和邻居们的祝福,她的脖子上挂了越来越多的哈达,这让梅拉更觉得头的沉重。她的脖子明显地有些酸痛,不过她还是得坚持着,一直到这礼仪的结束。
梅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饿的,越晚,她越觉得饥肠辘辘。
等到邻人终于从这崭新的小屋退出的时候,梅拉几乎要累得瘫倒在坐垫上了。
她强撑着,面对一下就冷寂下来的木屋,面对着身旁还是陌生的男人——扎西多吉。
心跳渐渐加快了。
扎西多吉在油灯摇曳的光里,打量着身旁的梅拉——她的头低得很低,看不到脸部的表情。不过扎西多吉马上想到了她两颊的红云。
扎西多吉有点笨拙地伸出手,想帮梅拉取掉那顶狐皮帽子。
梅拉跟触了电一般,条件反射地朝着一边移了下脑袋。
扎西多吉伸着的手僵在微凉的空气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伸出手帮着梅拉松了腰带,收好。
梅拉僵坐在那里,任由着扎西多吉帮她脱下这套奢华的服装,没有反抗。不过她轻轻抖动的手,还是透露出了她心里无比的紧张。
她还是低着头,怎么也不敢看扎西多吉。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小屋里只有偶尔发出的衣服与饰物碰撞的悉索声。
第十八章 婚礼(二)
沉重的饰物、奢华的藏袍终于被脱掉了,梅拉被束缚的身体一下就变轻了,但是内心的压力却更大了。曾经的已婚的经历很清楚地告诉她,接下来也许会发生的情况。
梅拉紧张地坐在那里,乌黑发亮的头发垂在胸前。她支着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声音。
梅拉听到什么东西沉沉地搁在木板上,她猜想着这应该是折刀、火石盒子。
藏刀是每个康巴汉子必配的饰物,梅拉在白天看见过扎西多吉挎在腰间的折刀,长长的刀身被黄铜打造而成的刀鞘裹着,刀鞘上镶嵌着绿松石,还刻有精美的图案。刀柄则是牛角雕刻而成,一根牛皮带将刀柄和刀鞘锁在一起。
梅拉知道,康巴男人爱刀胜过牛羊,这漂亮的折刀也让扎西多吉更显得粗犷豪放。
梅拉的心被这些声音悬在半空,她的双手紧揪在一起。
屋外是热闹的虫鸣,声音里带着一些凄凉。秋末了,高原的秋天极其短暂,漫长的寒冬马上就将笼罩着整个草原。
梅拉的心也有一些凄凉,自己无法确定的命运,她想起自己悲愤的投河,原以为一切都能结束,谁又能想到,她会在异域活下来,还得面对眼下更不能确定的一切呢?
扎西多吉悉悉索索的解带脱衣声已经停了,梅拉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越来越乱。
梅拉不由自主地双臂紧抱着自己。
扎西多吉看着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梅拉,她颤抖着的双臂显示着这一切。
他看着梅拉乌黑的头发在油灯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扎西多吉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粗大的手轻轻地从侧面环着梅拉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
扎西多吉高大、魁梧的身子将原本高俏的梅拉衬得小巧,他温柔地抱着梅拉,下颌在梅拉的头顶上轻轻地蹭着,一种异样的情愫在扎西多吉心里升起。
梅拉被扎西多吉抱着,浑身僵硬。
扎西多吉稍一用力,梅拉便随着他一起躺在了铺着柔软的羊皮的床上。
扎西多吉结实的臂膀被梅拉压在身下,梅拉一僵,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床边滚去。
床很窄,梅拉用力太大,眼看着就要滚下床,身后的扎西多吉轻笑着勾住了她的腰,她又回到了扎西多吉的怀里。
粗重的呼吸声在梅拉的耳后响起,梅拉的耳朵被扎西多吉热热的气息吹得发痒,她的脸滚烫的,只有她自己才能想象会有多红。
梅拉紧夹着双腿,环抱着胸,背对着扎西多吉,一动也不动。
扎西多吉看着这个紧张得浑身颤抖的女人,将环在梅拉腰上的手松开了。
梅拉的心松了许多,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扎西多吉又将手放在了她紧抱着的胳膊上。
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
梅拉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感觉,终于硬下心转身过去——她早晚得面对这一切的。
扎西多吉欣喜地看着转身平躺的梅拉,紧闭的眼睛上,是不停扑动的长长的浓密的睫毛。
他侧过身子,手穿过梅拉的黑发,将她朝着自己的胸前拢过来,另一只手环在梅拉的腰上。他紧紧地抱着梅拉,心里是无限的欢喜——这是他终于娶到的女人。
扎西多吉紧紧的抱着,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将梅拉紧紧地箍在怀里。
梅拉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子,迎面撞在扎西多吉的怀里,鼻子蹭在扎西多吉宽大的怀里。
梅拉听着扎西多吉猛烈快速的心跳,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梅拉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只不安的兔子,随时要跳出来。
四野好像都静了,刚才那些热闹的虫鸣全都一下消失了,这世界里似乎就只剩下彼此砰砰的心跳,只剩下扎西多吉粗重的呼吸声。
梅拉不安地想象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扎西多吉将梅拉抱在怀里,梅拉不知道他要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