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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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他坐在离我几米外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我很费劲地爬上病床。
我很想骂人,可是我不敢。
我只能如实回答他说:“随便什么都好。”
清醒过来的一天,我都饿得要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近一周的昏迷让我所有储存的脂肪全都消耗殆尽了。
“没有随便,要不就医院的营养套餐吧。”
他说,也没有再等我回答,便打了电话。
我看天色尚早,应该还不到四叶草下班的时候,这才想起这个苏总身边的红人怎么会这时在我这里,为我的日常饮食“殚精竭虑”。
可是丛锐就如同懂“读心术”一般,还不等我开口,他便说:“苏总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可是我们公司开业这么久以来,因为参加公司活动受了‘工伤’的第一人哦……”
不愧是丛锐,三言两语不仅回答了我刚刚的问题,也似乎把我更早思考的东东做了一个官方发言式的回答。
我是受工受伤第一人,老总特别关心,正解也!
丛锐一直陪着我,从吃晚饭,到看病房无聊电视,到我呵欠连天。
他没有同我说话,只是抱个笔记本,冷着那张脸,坐在远远的沙发上,做他自己的事。
如同,陪我也是他的工作一般。
我暗自想,难道我昏迷的这许多天里,一直是他晚上过来陪我?
小张跟我说过,她们几个只是白天轮流过来,问她晚上是谁过来的,她也语焉不详。
在手机又一次滑落的时候,我终于囫囵着说了声:“我要睡了。”
那个一直在沙发上打字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说:“好,你睡着了,我就走。”
我的牙差点咬着舌头。
我承认我曾经想过装睡着看看这位“神”到底有什么动作,可是,许是大病初愈,我倦得特别厉害,努力清醒的神志也不过只维持了几分钟。
恍惚中,我感到病房的灯熄了,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过,门轻轻关上,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彻底睡过去。
我又做梦了。
凌乱的场景,人影晃动,我连我自己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心却慌得厉害。
呼吸紧得很,像是有人捏住了喉咙,想叫却叫不出来,只有冷汗似是不断地在淌。
有人在给我擦汗!
不是擦汗,只是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很清晰的触感,我甚至能够感到那手指在我的额头、眉梢、眼角、鼻端和唇上一一停留。
我真是有本事,连做梦也这般有质感。
质感到,我还听到了咳嗽声。
很低很急的半声,突然沉闷下去的两声,然后,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蓦然间睁开了眼。
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踉跄而去的背影。
我掐了自己的肉,很痛!
我睁着眼睛等待。
我的内心突然很兴奋。
大约过了几分钟,门一声轻响,那个身影翩翩然回来。
我直到等到他坐下,才低低地唤了一声。
“苏总!”
我看到他的身体晃了一下,我故意没喊第二声,只从嘴里发出梦呓一般的呢喃。
他果然俯下身来。
他没有戴眼镜,他的脸几乎已经贴上我的。
他很努力地辨识着我的脸。
我猜,他其实什么也没看清。
因为,透过虚掩的眼缝,我已经看到他脸上的那份焦急。
“苏总!”
这一次,我的声音清晰而明亮。
他的身体再度狠狠一晃,那张脸迅速从我面前离开。
我腾地坐起来,从另一边跳下床,准确地按下了房间电灯的开关。
室内一下子灯火通明。
我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下自己的眼睛,放下时,清楚地看到坐在我床边的苏湛。
真的是苏湛。
微眯了眼的苏湛。
脸上有一丝惊慌的苏湛。
苍白憔悴的苏湛!
我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微张了嘴看他。
隔着一张病床,我们四目相对。
“苏……苏总……”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揉着鼻尖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他蹙了眉,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走到一边的沙发上,拿了件大衣过来,递给我。
“披上,坐到床上来。
”不过几个字,声音却比往日更加生涩沙哑,似每一个字都费尽了力才能发声一般。
我默默地按他说的做了,他却再没坐到我床边,而是远远地坐在了沙发上。
大衣很长大,几乎把我从头到脚都裹起来,带着青草夹杂烟草的味道,莫名地给我温暖。
我坐在床上,蜷起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沙发上的人。
我想,我有资格要求一个解释。
哪怕是对因工负伤职工特别的关照。
只要是他嘴里说出来的,我都信。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等待,等待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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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得有些顺手了,按这节奏,估计可以尽快实现周末双更了……
第 20 章
他开始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他整个人都靠着沙发背,闭了眼,用手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太阳穴。
仿佛过了好久,他才摸出一盒烟,冲我的方向晃了晃。
“我……出去一下。”
“不,你可以就在这里抽。”
我想我当时一定疯了,对自己的大老板这样说话。
就像我们互换了位置一般。
可是我顾不得了,我怕他借此离开,再也不到病房来,那么我也就再也没有机会等待他的解释。
我实在等不了了,我不能让我已经快被问题塞满的大脑爆炸掉。
我得盯着他,一直地。
事实上,我一直盯着他,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已经抽出一半的烟被他慢慢推回去。
停了片刻,他将那盒烟推得远远的,一只手握了拳头,在面前的茶几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然后,落在他自己的前额上。
我听到轻轻的敲击声,如同刚刚茶几上发出的声音。
“你爸爸……和我是好朋友。”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我悄悄地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竖起耳朵。
“我有……责任照顾你。”
饶是这么小声,他的声音依然生涩得厉害,嗓子那里如同有一把生了锈的锯,那字是一个一个拉出来的一般。
不仅生涩,还夹杂了微微的喘息,如同那些刚跑完马拉松便接受记者采访的运动员一般。
我不忍心再让他说话。
尽管我心中还有好多好多的疑惑。
我立马接下去说:“谢谢你,苏总,这段时间让您操心了。”
他蓦然看向我,目光中有我不熟悉的东西,不是往日的犀利,却带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痛楚。
然后,他突然低下头去,剧烈地咳起来,那样突然而剧烈,止都止不住。
他立刻摇晃着站起来,想绕过茶几向前。
匆忙间腿狠狠撞在茶几角上,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加快了步子,冲进了一边的卫生间。
我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我下床跑过去,在外面使劲地敲门。
“苏总,苏总,您没事吧?”
回答我的,依然只有水声。
过了好久,水声才停。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拉开门,脸上还挂着几颗不曾擦干的水珠。
“苏总,您……还好吧?”
不知怎么的,一近距离面对他,我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他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受伤。
他撇开头,说:“去穿上鞋。”
我这才发觉,我赤着脚踩在地面上。
他直到看着我坐回到床上,才摸索着走到另一边的吧台那儿。
真的是摸索着。
比起刚刚两步就跨去洗手间的生猛,那个吧台,对他而言,似乎遥远而陌生。
他走得很慢,饶是这样,他的腿还是又一次撞在茶几角上。
“小心!”
我叫。
他下意识停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背似乎也滞了下,僵硬地滞了下。
然后,他微微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吧台边。
吧台上应有尽有。
咖啡、威士忌、牛奶、各种饮料……我看着他的手指在众多的瓶瓶罐罐中摩梭了片刻,最终停留在一罐威士忌上。
吧台是背光的。
我看着他转身过来,手攥着那罐子,脸都快贴到那罐子上了。
“那是一罐威士忌。”
我忍不住说。
他抬起头,望我的方向漠无表情地盯了一眼。
“我知道。”
说着,他迅速拉开拉盖,如喝水一般地喝着那罐酒。
那样的速度,一罐很快就完了。
他随手将空罐捏了,扔到一边,倚了吧台,歪歪斜斜地站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的眼睛有些微红。
“可是,我没照顾好你……”
我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还在想刚刚我在他咳嗽以前说的那句话。
“您别这么说,我已经,已经很感激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我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因为他今晚的解释而减少多少,但是我差点冻死在梅山的时候,是他救的我;在医院这么多天的精心照顾,也是他的安排;还有,那么多昏迷不醒的夜晚也一定是他在照顾我。
就算他和我爸是朋友,他有义务照顾我,这样的尽心也真的让没有亲人的我泫然欲涕了。
可是,我这话似乎惹恼了他。
他原本舒展开的眉狠狠地皱起来,灯光映照下的那张脸愈发苍白了些。
他的手指握拢又分开,分开又握拢,脸上是我看不清的明明暗暗。
他突然转过身,一拳砸在吧台上,砸得那些瓶瓶罐罐发出此起彼伏的声响。
我看见他的背轻颤,一直颤抖。
他也一直没有回头。
过了好久,他才说:“很晚了,你也累了,休息吧。”
他走到一边按下了灯的开关,没有再看我一眼,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知道这间病房是个套间。
外面俨然如同一个小型会客室,有沙发,有茶几。
我猜他一定坐到沙发上去了。
我赤着脚轻轻走到门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
外面漆黑一片,可是距离我最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