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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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是蹲在井边,苏斐并没有看到她,可她却不争气地忐忑了起来。
那一声声的脚步声,如鼓槌一般,咚咚咚地敲打在了她的心口。脑海里闪过了千百种相见的画面,女人深吸一口气,猛地从井边站了起来。
嘿嘿,这个出现的场景够惊喜了吧。
瞧,阿斐刹住了步子,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盯着她,惊喜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女人一咧嘴,很满意此时阿斐的反应。
她站在原地,装模作样地低头整理着凌乱的裙裾,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窥觑着一旁的苏斐。
呆子,怎么还不过来啊?
宋思心里咕哝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手自然的放置在了身侧。抬眼瞧见苏斐并没有过来的迹象,女人暗叹一口气,心想,这一百年,阿斐怎么变笨了呢。
无奈,她开口,故作矜持地道:“阿斐,我回来了。”说罢,她身侧的两手微微朝前张开,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久别重逢,阿斐怎么着也该主动一回了吧。
可她的阿斐太笨了,她都暗示地那么明显了,他也没有过来抱抱她,仍旧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宋思更无奈了,只好放下手,巴巴地上前,满怀深情地告白着:“阿斐,这一百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把洞府收拾的很干净,你盖得那间屋舍也仍旧跟百年前一模一样,对了,屋舍前的玉兰花开的正茂,改天我带你回去瞅瞅,你一定会喜欢的,还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把这些年来心里想的话,倒豆子一般,细细地说给他听。
苏斐听得很认真,微微侧着耳,霞光映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了他鸦羽似得睫毛跟雕刻般的鼻梁。
容色如玉,姿态斐然。
女人看着看着,不由地停了下来,对上男子幽深的眸色,她舔了舔嘴巴,厚着脸皮问:“阿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想我吗?”
在她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矜持,他们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管劳什子的矜持不矜持。
苏斐敛了敛眸,没有回答,只是将宋思的手拉起来。
没等宋思脸红,他又将她的袖子一层层地往上撩开。女人刚想抽回手,苏斐不让,任由那一道道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刀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森森的白骨之下,皮肉残破不堪,血迹虽已干涸,看着却仍是触目惊心。
?
☆、结局(下)
? 宋思怕他担心,抢白道:“先前不小心被一只野兽咬伤,伤口早就不疼了,过一些日子,就会自己长好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过了百年,她放血后的伤口还没长好,她归结于那老和尚布得结界的原因。
苏斐不答,只是缓缓将她的袖口拉好。
左手一得到自由,宋思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僵刻的面容上泛出了一丝笑:“阿斐,你造出了这么间雅舍,是不是为了等我回来啊。”
她被关在凌云峰之时,跟那和尚约好,等阿斐醒来,就告诉他她去云游去了,好叫他在山下安心养伤。
因而,此时阿斐对她态度冷淡,她可以理解。
想到此,她用另一手扯住了男子的指尖,摇了摇,有些讨饶地说:“阿斐,我不应该不告而别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斐似乎叹息了一声,挣脱开了她的手,转身看她:“阿姐,你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事,我都晓得。”
“啊?”
宋思不明所以,面瘫着脸,眨眼着眼,模样看着有些傻。
“阿姐,我知道你胳膊上这些刀口是怎么来的,我也知道你这一百年去了哪儿。”
宋思听得更不懂了,但还是笑着说:“阿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我根本没有得病,只不过是使用了幻术,让你以为我生了病。那道长其实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一起做了一场戏,好让你心甘情愿地被封印在凌云峰上。”
宋思渐渐收了笑,面无表情,“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苏斐垂眸看她:“心慈自小便有顽疾,我知道她活不过十八岁,世上无人能够救她,我便想到了你。”
宋思点了点头:“所以你回来,是为了救她对吗?你用你的虚情假意,来骗我心甘情愿,我费尽心血熬制的那一碗碗药,你都是给孟心慈喝的,是不是?”
男子张了张嘴,轻声呢喃:“对不起。”
女人复又重重点了点头:“你是应该跟我说对不起,可是我不会接受。一直以来,我从没有勉强过你什么,我没有勉强你爱我,也没有勉强你娶我,我甚至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就连等待,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抬起眼,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好好看清他一次,可湿润的水汽阻隔了她的视线,面前的男子近在眼前,却又隔得她很远。
一切早有预料,只是她身处美梦之中,又如何舍得醒来。
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滑落,女人怔了一怔,手忙脚乱地去兜住那一颗颗的珠子。
察觉到男子的靠近,她大步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制止道:“你别过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背部挺得笔直。
“我从不知道什么寂寞,是你给了我寂寞。你知不知道,我被封印在洞府的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一天天,一年年地等待着,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我以为,这一次,你能陪我到地老天荒,可我等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似乎自认识你来,我的生命便只剩下等待,我以为杜婉芸死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可你终究是不愿意。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包括感情。”
女人说着说着,想笑,可却笑不出来。
身后的苏斐没有出声,宋思知道他还在,可眼中的泪珠止都止不住,仿佛要将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
风簌簌地吹,花海摇曳中,有什么声音怯怯地响起:“阿斐。”
两人都怔了一怔,宋思回过头,却见那座精舍的门口探出了个身子,嫩绿的襦裙,花儿一般的容颜,眉眼之间有些眼熟。
宋思的记性突然变好了,她想起孟心慈到底像谁了。
原来兜兜转转,苏斐一直没有忘记过杜婉芸,如此执着地寻找着杜婉芸的转世。
苏斐见到她看孟心慈的目光,似乎有些忌惮,生怕她如百年前提刀抢亲那样,对孟心慈起了杀心。因而,他让和尚封印她,也是为了孟心慈的安全考虑。
宋思又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她扯了扯嘴角,将发髻上的那支白玉簪子扯下,“很久很久以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承诺,你肯定是不记得了,现在你有了如花美眷,那个承诺就不算数了,我也……不会等你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木着个脸,眼泪却仍在流淌。以前,她一直渴望能够好好笑一次或者哭一次,可真当哭了,她才明白,什么是伤心欲绝。
——阿斐,你可不能再让我伤心了。
——阿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负你。
他的承诺言犹在耳,可他的心却变了。
不,应该说,她从没有看透他的那颗心,那颗从她的身上生生摘下的一颗心。
苏斐觉得心口刺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样,心突然空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抚住了胸口,抬眸瞧去,却见女人面瘫着个脸,毫不犹豫地将那支白玉簪子扔在了地上。
玉质的簪子断成了三截,顶端的珠花飞溅起来,尖利的棱角划破了他的脸。
他似感觉不到痛一般,徒劳地想去拉她的手。
“阿姐……”
“不要叫我,我从不是你的阿姐。”女人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经过泪水洗净的瞳仁,看到的天空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来的干净透明。
“恭喜你,你终于将我的爱耗尽,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她不知道,当她看着天空说出那一番话时,她的双眸寂寞如雪。
一直以来,苏斐都知道宋思是他割舍不下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可他知道,他的心底住着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这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山花都开遍了。
他一直坚信着,他要去找她,找他梦中的那名女子,直到遇见了杜婉芸。
那与他梦里毫无二致的笑靥,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房。
可这千百年来的纠缠,他到底还是将宋思放上了心。
“阿姐,那你……打算去那里?”苏斐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可他还是问了。
女人没看他,“远方,我也不知道的远方,你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宋思知道,她到不了远方,因为,她就要死了。当看到孟心慈还活着,她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满心欢喜的下山,结果却是一场空,这个结果她始料未及。
她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凌云峰,回到了苏斐给她盖得那间屋舍。
身下是软软的褥垫,女人躺在了木质藤椅上,摇啊摇,摇啊摇。阳光从窗沿里渗了进来,照在她脸上,泛起星星点点。
女人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心想,这一辈子,终究是太长了,她也活够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生命的陨落,昔日世外桃源般的洞府也有了崩塌的迹象,阳光被切割成了碎片,岩壁裂开了一道道裂痕,生机勃勃的玉兰花顷刻间燃起了一片火海。
闭眼沉睡的女人似毫无所觉,双手阖在胸前,面容素白,静谧安详。
就在她即将被火海包围的刹那,岩壁突然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破门而入。
宋思费力地睁开眼,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然没等她眯开眼,身子忽被高高地抛起,随即落在了软软的物什上。她虽没力气睁眼了,但鼻子还算灵敏,闻见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她便知道,凌烨来了。
百年不见,凌烨似乎又长大了些许。
女人靠在它的背上,风从她耳边掠过,刮得耳朵有些疼。
她努力抱紧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