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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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骂一声,咬牙起步,借着冲劲,挥剑斩鬼兽前肢关节处。可是虽说火线裂空,却连鬼兽的皮毛都没点着。
“这究是什么怪物!”
余慈忍不住去想,那片松林内,胡柯设下了那样厉害的陷阱,亩许方圆化为焦土,都没有伤到鬼兽。这说明,眼前的大家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的层次,只应是传说的冥狱黄泉才该能孕育的妖怪!
还有毒蛇和尚那三位,他们的脑子究竟要愚蠢到何种地步,才会主动去招惹这样的家伙啊!
虽是这么想,可深层的一些负面情绪翻动之前,余慈已经跳起来,身体悬空的短暂时间内,鬼兽灵活强韧的长尾又是一次抽击,这回,余慈却是算准了角,卸力的法子用得巧,不像上回差点儿把五脏腑全吐出来的狼狈,而且身子还借势撞到鬼兽背脊上面。
鬼兽的背脊相当宽阔,七八个人都能坐得宽敞舒服,但被人跳到背上,大家伙的情绪明显不对,早一线,余慈已是惨哼出声。
这怪物一身长毛硬起来的时候,竟是堪比钢针,而糟糕的是,那一身火烟似的薄雾,温高得可怕,只撞击的一瞬间,便差点儿把他给烤熟了。偏偏全身衣物无损,诡异得很。
余慈不敢久待,再弹起来,翻向鬼兽头顶。鬼兽没有再挥击长尾,只是抖动身躯,像抖开身上的虱子。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身外火烟便翻腾如浪,热力蒸腾间,让余慈的头都卷曲起来。
这时候,余慈已经翻过鬼兽头顶,忍住五脏如焚的痛感,向下瞥了一眼,只见叶途确实被鬼兽巨爪按地上,不知死活。余慈抿起嘴,刹那间撇开一切无用的想法,再出剑。
赤红剑光平抹,找的是鬼兽的双眼。
余慈对自己的手眼精均有自信,可就是这样的一剑,竟是落空了。剑光明明划过目标,手上感觉却是空无一物,只有渐渐模糊的影像对着他,说不出的嘲弄。
他神色不变,瞬间转换思路,纯凭嗅觉,找到鬼兽腥膻气味浓烈的位置,不用任何肌肉力量,体内真气鼓荡,与脑宫内闪耀的真灵彼此呼应,达到叶途所说神气相抱的状态。
阳符剑剑芒闪动,火线划空,随即便听到“锵”地一声响,剑芒像是撞到了某个硬物上。
“那是……牙齿!”余慈此时飞动的力量已经用,悬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下落,可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模糊的影像。
神气相抱的状态依然存,深藏的元神此种状态下活性显现。余慈忽觉得身外一切都变得不同,神识神念成为元神探出的触手,当空飞舞,无量虚空辟出一片极为有限、又极为明晰的空间。
这一刻余慈看到,鬼兽煤石燃烧一般的瞳孔,就隐薄薄的火烟之后,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它只是将按着叶途的前肢挥起,要打飞眼前这只“臭虫”。
对鬼兽来说,眼前“飞舞”的余慈,也就是一只臭虫。
随后,仅有的一片明晰空间也被火烟浸入,迷蒙不清。鬼兽的能力竟连神识的探照都能阻断,余慈现能依靠的,也只有那瞬间的记忆,还有他尚算得力的身体了。
凭借腰腹力量,他弓起身子,侧开角,刚做完这一个动作,巨爪便挥击而至。可是余慈配合得极巧妙,一个侧身便让这万钧之力只是擦了个边,扫过的力量反而成为他力的源头,带着他扑向鬼兽巨大的脸。
第31章 女仙
第31章 女仙
万钧巨力还是有影响的,余慈已经控不住内脏伤势,一口鲜血呛到喉头。然而他咬住牙,硬是将血气堵了回去,全身的力量都这旧之力交替的瞬间轰声燃烧,融入元神独特的脉动,再化为刺目的火焰剑刃。
也此刻,阳符剑也有一股力量反馈回来,刹那间融入元神包容一切的脉动之。余慈觉得掌心也像是燃烧,此时他手握的不是木制的剑柄,而是一把通体由烈焰凝就的长枪!
火焰光芒撕裂虚空,出刺耳的尖啸。又是“锵”地一声响,余慈心神一震,知道自己还是斩偏了,不是计划鬼兽为脆弱的眼睛。
“……可斩到的又是什么?”
疑惑间,他手里又是一空,掌心,阳符剑的触感消失了,像是突来的高温下,凭空蒸了一样。
同时空掉的还有周边的一切声音。陡然静寂的空间,似乎充斥了鬼兽难以置信的情绪,强烈到近乎滑稽。
下一刻,闷雷余慈耳边炸响。
他终于知道了,昨夜引起天裂谷骚动的罪魁祸是哪位!
“嗡”地一声响,余慈的近距离直面这样的吼声,便像是被万斤巨锤轰脑袋上,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的脑浆都要溅出去。身子是难以承受地向后抛飞,一直撞到坡地头的岩壁上,才停了下来。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余慈也强睁着眼睛,模糊的视线,他看到,用吼声将他轰飞之后,鬼兽略微伏低了身子,摆出一个力的姿态,似乎要再撞上来。
余慈可不想变成胡柯那样的下场,他吐出口积着的血沫,紧靠崖壁,挣扎着站起。只是,他现赤手空拳,身上又有伤,面对这鬼狱黄泉出来的妖物,又能作什么?
对了,叶途那小子……不是已经让鬼兽给踩死了!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鬼兽没有任何先兆地跳起,依旧是超出余慈眼力的极限,但下一刻,它像是被鞭子狠抽一记,剧震整个身体向后移,移至半截,庞大的身躯再一弹,直接化为一道稀淡的烟气,融入弥漫的云雾。
余慈为之瞠目。
也此刻,上空的天空忽然亮起,余慈猛地扭头,眼前又是一花,只看到峡谷云雾自高空而下,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而其又有淡淡的光芒抹过,竟是后先至,鬼兽跃入云雾的刹那,同样电射而入。直到此时,余慈才听到仿佛是天外传来的细微鸣吟之声。
云雾随即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嚎,紧接着云荡雾开,鬼兽的身躯从跳出来,随后又扑进去,只这瞬间,余慈便看到,它头部的五官七窍已是齐齐溅血,扭曲成了一个丑陋的模样,然后再不见踪影。
余慈终于反应过来,知道有人对鬼兽出手了,且必然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他当然很好奇来者的身份,但这不是重点。才一缓过劲儿来,他便不管其他,扑过去察看叶途的状况。结果让他松了口气。少年鼻息尚算得粗壮,五脏也还算稳固,只是左上臂、左肩胛、锁骨并两根肋骨被鬼兽拍折,都可以治愈的外伤。
瞧这模样,少年给疼昏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稳住因脱力而颤的手,准备为少年接骨。手指刚触到衣服,忽地身上一僵。因为此刻,鼻尖有一抹暗香沁入,通达七窍,缭绕不散。
稍迟一线,有人他耳边温言道:“小徒的伤势,可否由我来医治呢?”
小徒?
余慈稳住心神,扭过去看。入目的是一幅浅黄绫罗裁制的裙袂,自上垂下一块玉玦,压住裙边,青丝垂穗风摆荡,似乎就是香气袭来的源头。
顺着丝穗向上,余慈的视线不自觉随着自然收窄的弧偏移,看到了一条素色缎带,轻束腰身上,外面有一层雾似的轻纱披下来,其上用巧妙技法织出雅致而细腻的花纹,一时却看不细致。
余慈不好盯着不放,上的情景便浮光掠影,直至对上那双清如平湖之水的眸子。
他前面的心情说实话是有些微妙的,但才与明眸相对,一切莫名的心思便都消散干净,因为他看到了,这清澈明眸,偶尔荡漾的水波,都像是宝剑上流动的寒光剑气,看似璀璨动人,却含蕴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这女修刚刚说“小徒”,那么,她是叶途的师傅?
余慈现相处这段时间,除了那个貌似很是天才的“阿池”,叶途再没有对他说起过任何有关他师门的信息,便是这位女师傅,他也是第一次知晓。
他不怀疑来人言语的真实性,事实上,以女修刚刚展现出的实力,若真想对他二人不利,一剑挥过来便是,不用费任何心思。
余慈站起转身,高一下子便超过了来人,但他略微低头,举手至额,躬身作了一揖,以表示对来人的感谢:“救命之恩,容图后报。散人余慈,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称呼“道友”其实是有些唐突了,不过女修并不意,只应道:
“东海叶缤。”
以余慈贫乏的修行知识,当然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位女修,修行界有着怎样的名头,他只是将这名字心念了两遍,正想着后面该如何说法,女修却先一步致谢:
“小徒任性,瞒过长辈离家远游,遭此劫难。我虽循迹追来,还是晚了一步,若非道友舍命维护,后果不堪设想。叶缤此谢过!”
对面女修的语气是不变的温和,没有因为地位的差异而疏离,也没有因为修为的差距而冷漠,不提自己对余慈的救命之恩,反而感谢余慈对叶途的照顾。看起来,她是位很亲切的人物。
但余慈觉得,这样的态便如女修净澈的双眸,决不是表面显示的这样温润柔和。
这就是传说的高人了。
余慈知道,要从女修身上获得像她徒儿一样、或者类似的观感,是很荒唐的一件事,也就不怎么意,且换了交流的态,用对付陌生人的方式道:“惭愧,敝人能力不足……”
“道友客气了,能以通神修为斩下罗刹鬼王侍宠的‘牵心角’,岂能以能力不足论之?”
“罗刹鬼王?牵心角?”
余慈先是疑惑,随又见到狼藉的地面上,躺着一枚断裂的角,长仅五分,色泽淡蓝,看起来是鬼兽额头上三只角的“半个”。原来那燃阳符剑的一击,竟造成这样的后果,怪不得大家伙愤怒如狂,可是,罗刹鬼王又是什么?
叶缤没有解释,她走到昏迷的叶途身前,蹲身探视。
余慈忙让开位置,但居高临下,他也看到了女修腻白的脖颈和背肌,玉色的肌肤透过轻薄的细纱,映出眩目的光。这是令人沉迷的美景,但余慈很快移开视线,不想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得罪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