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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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余慈如今所之处，是绝壁城天翼楼顶层。
天翼楼位于绝壁城城边缘，背倚高崖之地。
名为楼，实为一个从千丈绝壁修建延伸出去的平台。左右两边是呈曲环状的悬空廊桥，廊桥聚拢处，便是天翼楼的主楼，结构不过四层，却是悬两丈的高空，倚高崖，接云雾，设计独特。面对整个绝壁城，俯瞰景致，令人心胸畅然。
天翼楼的整体布局，便像是一只昂展翅的雄鹰。两边的廊桥便是双翅，主楼便是头颈，外间云流雾卷，远远看去，还真有点儿鹰击长空的味道。
这天翼楼悬空而建，乃是绝壁城多年来，大的工程。里面还有一段故事，传说此楼是当年万灵门未被驱赶出绝壁城之前，为与白日府的丹崖府邸针锋相对，专门城高处修建的。其高正好比丹崖上高的建筑高出半尺，取的是“压过一头”的意思。
然而很讽刺的，此楼建成不足一年，便有了金焕邀战史嵩、胡丹这万灵门两大高手之事。一战过后，万灵门黯然让出绝壁城及周边所有的资源，远走僻壤，外围惨淡经营。这天翼楼，也就成了白日府的产业，直至今日。
八日后的易宝宴，便要这天翼楼的顶层上举行。
这几十年，天翼楼顶层并不轻易对外开放，一直都是城顶尖的二三十个人才有资格上来，又或者借此招待重要客人、举办重要活动，便如此次易宝宴一般。
此时，佑大的顶层，便只有余慈一个人，周边就是绿葱葱的云竹园。乃是观景用的平台上，错落种植翠竹，形成天然屏风，亦是生趣盎然。
鱼龙小小的竹林盘旋飞动，转眼又扑出栏外，点缀着高楼云雾。
便如谢严所安排的那样，易宝宴开始之前，余慈真的没有任何具体的事务。每日里只是用控灵法，以本身元气饲养鱼龙，慢慢的使小家伙身外一层鳞皮油光水亮，精神焕，也就愈地粘住他不放，早忘了眼前这位是使其失去自由的罪魁祸，已是赶都赶不走了。
盯着这活泼的小东西无所凭依的虚空灵活游动，余慈颇有些羡慕，他又想起两天前谢严的结论：
“他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他自己的‘道’？肯定没有，因为他早把自家的‘道’给丢了。这蠢材，便是给他金骨玉碟，又怎能保证，他能抓住机会？”
时隔两日，余慈还记得谢严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鱼龙之道其实反映的是实证部的一贯精神，就是要撷取天下善法而用之，求一个速提升境界，取得长生之实，只不过被某人挥成取舍之道，利我者用之，不利我者弃之，虽是偏激无情，却是条实实的路径。他和那人相比，实是远远不如，远远不如！”
那人是谁？余慈没敢问。不过，他却从谢严的话明白了一些道理：只说那些虚泛的“道”，自然不好理解，但若是换成“理念”，便差不多明白了。
他的阴神，正是缺乏这种东西，才迟迟不能定型，只是这‘道’、这‘理念’，还有丢掉的道理？
摇摇头，余慈又将目光移回到鱼龙身上。便连谢严都认同的“鱼龙之道”，似乎确有些研究价值，不过相处这几日，余慈实没有从小东西身上感觉出任何“取舍”的精义，却实实觉得这家伙是个贪婪到极点的大胃王。
他看来，鱼龙每时每刻都毫无节制地从外界汲取生机元气，都化为催长身体的养份，只进不出，便如同不见底的深渊，投下个大石头，连响声都听不到。
因为要以本身元气饲养这家伙，余慈凝成阴神之后一日千里的修行进，硬给它拖累到几近于无。
不过连续几日的饲养，余慈和鱼龙之间也有了些感应，便像是祭炼法器那样，能够有限的幅内，对鱼龙下一些简单的指令，鱼龙未必都能遵守，但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这是谢严交给他的“控灵法”的作用之一，虽然这毫无用处。
八天后，鱼龙就是随心阁的了。
此时，有人从楼梯走上来。一副谨小慎微的态，踏长绒地毯上，几乎没出声音。
“余仙长。”
余慈回头，见是负责经营天翼楼的白日府执事耿福，难得他两多斤的肥躯还能把走路的声音压得那么低。
像耿福这样的执事，白日府有几十上个，负责打理绝壁城的各处产业，相当于掌柜。本身称不上什么修为，倒像是普通姓，城娶妻生子，挣钱养家。
也因为如此，耿福对府的“大仇人”其实没什么感觉，且又性子圆滑，对谁都笑脸相迎，白日府把他推出来，倒也很合适。这两日余慈留连天翼楼上，他几乎就成了余慈的管家，跑前跑后，也算得上是心力了。
“余仙长，这是您要的名单。”
耿福仍是那极谦卑的笑脸，他拿出来是的城近日来涌入的修士名单和基本情报，是由白日府借着询问是否参加易宝宴的名目统计出来，汇总后交到他手上。
余慈以前有一个错误的印象，那就是绝壁城是断界山脉和天裂谷之间的“孤岛”，是一个近乎完全孤立的城邦。现他明白了，此界修士眼，动辙以万里计的茫茫大山荒野，其实算不得什么，尤其是有热闹可凑、有宝贝可看、有便宜可捡的时候，来自三山五岳的种种人物，便悉数登场。
名单上便显示，近一个月来，绝壁城仅通神修为以上的修士，便增加了三四十位。其大半都是奔着易宝宴而来，剩下那几位，听闻此消息后，也都留下，准备凑回热闹。
从安全角来说，余慈并不欢迎这类人，这让绝壁城本就有限的防护力受到影响，而且这里面鱼龙混杂，不排除有人盯上了随心阁商队携来的宝贝，想捞上一票。
余慈本来是没想这么多，不过昨日有消息传来，说是随心阁的商队遇到一拨劫匪，实力高强，使得商队多人重伤，倒是携来的宝物并无损失。
修行界的……劫匪！
余慈现自己必须再次调低对修行界的整体期待，这和他十二年流浪所见的凡俗的世界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着感慨，他将名单细看一遍。白日府倒是没有偷懒，每个人后面都有一段简洁的介绍，让他可以大致了解来人的特点，当然，如此详备，也许是因为这名单终要送到谢严手的缘故余慈是这么说的，谢严也没否认。
正看着，忽听到一声叫唤。
“鱼龙！”
大嗓门的叫嚷声从楼下直传上来，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现了空遨游的鱼龙，失态惊呼。
话音方落，一个人影便翻越三楼的栏杆，直窜上来。
余慈眉头一皱，四楼外围却有光芒骤亮，这是建楼之初布下的禁制，是要让顶层和下面三层区分开来，分出档次。不过这种禁制也仅是象征性的，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来人大笑一声，轻松破开外围屏障，越过顶层围栏，跳进了这云竹园。
鱼龙受惊，蹭地一下撞进竹影屏风内，藏了起来。
跳上来的这位，姿态甚是随意，并没有不请自来的自觉。他看云竹园精致的景色，啧啧两声：“怪不得这儿封得严实，原来真是个好去处……喂，那鱼龙是你的？开个价，咱们好买好卖！”
来人视线终于移到余慈脸上。此时余慈仍倚栏斜坐，脸色也不见变化，见来人面目性情，衣着打扮又有些异地风味儿，便拿名单对照一下：
“沙聪？”
来人一怔：“你认得我？”
余慈微微一笑，尚未回应，楼梯口却有人笑道：“老沙，不告而入，可不是当客人的模样。”
说话间，同样是不请自来的这位，分开竹林屏风，缓步走过来。其人身材等，皮肤白皙，脸上总是微笑，让人生不出恶感。比较奇特的是，他一身黑色长袍，臂弯处却搂着一只肥硕的狮子猫，大猫雪白的毛皮与黑衣相衬，煞是惹眼。
看到此人形象，余慈连名单都不用去看了。对上面当头第一位，他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的：
“赵子曰。”
“喵！”
来人臂弯处的大猫轻叫了一声，然后就打了个呵欠。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着一黄一蓝，色泽迥异的光。
第130章 危楼
第130章 危楼
竹林，鱼龙探头探脑。它简单的思维回路里始终缺乏足够的危机感，所以很快它就再次嬉游花竹之间，漆黑而又亮泽的鳞片也就毫无顾忌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贯鳞顶角，真是好品相！这只鱼龙，精血怕已有天龙之气，道友是准备拿易宝宴上出售么？”
赵子曰笑吟吟地踱步过来，臂弯的狮子猫刚打了呵欠，眯着眼懒洋洋的样子，和活泼的鱼龙恰形成鲜明的对照。
余慈瞥他一眼，没有回应，目光落到手名单上。这份白日府统计的入城修士名单，这赵子曰便列第一位，对他的描述也是为详。这不只是因为他怀抱一只惹眼的大猫，重要的是，此人乃是所有入城修士，已知的强的一个。
白日府的情报里，给出的是还丹阶的判断。
还丹阶的修为，绝壁城各势力，明面上也只有金焕才能稳压他一头，至于暗地里……暗地里也就没必说了。
不过这赵子曰麻烦的还不是这一点，因为此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和他的同伴共计七人，即使其再没有第二位还丹修士，但剩下人，修为差的也是通神阶、洗炼阴神的层次。只此七人，其实力已足够绝壁城横着走，便是白日府，也要有几分忌惮。
赵子曰便是这个精锐小群体的头头。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赵子曰脸上笑容却是丝毫不变，继续道：“既然道友也要把鱼龙出售，不易宝宴上，都无所谓了。我这位沙兄弟对道友的鱼龙很是看好，你们不妨谈谈价钱。我们这边身家也算丰厚……”
“鱼龙我自有安排。”
余慈抖抖名单，打断他的话。也不起身，只道：“顶层正为易宝宴做准备，期间不向他人开放，两位下楼自便。”
此言一出，赵子曰还没什么，那沙聪是个脾气暴燥的，怎能消受他这冷脸，当下便瞪大眼睛，呸声道：“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