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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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往南面掠去,道:“前面该有更多的死人。”
五人展开身法,果如所料,愈接近边缘区,愈是处处伏尸。觅难天逐一辨认,到离开泽地,仍未发现钦没的尸体。
到他们离开泽地,登上可俯瞰泽地的一座小山之顶。觅难天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看来只钦没一人成功杀出重围,他的手下恐怕大部分或全体葬身于此。”
风过庭提醒龙鹰道:“还记得那晚我们偷听到宗密智催促钦没上路,又说会派人领路,如真有熟人带路,便该像瓦通般警告我们,此处是充满沼气的凶地。”
瓦通的路线是绕泽不入,只因龙鹰嗅到死亡的气息,所以他们入泽看个究竟。
夜栖野道:“这些人大部分有吸进沼毒之象,令他们功力大打折扣,遇上伏击时更没有抵抗之力。若依公子所言,钦没是中了宗密智的奸计。”
觅难天不解道:“宗密智因何要杀钦没?是否由爨斑出手?他和宗密智不是因被我们破坏了交易致生误会吗?”
星辉代替了夕阳,一弯新月,挂在天边。
龙鹰分析道:“简单点说,就是杀人灭口。宗密智设计杀害钦没和他的随员时,还以为胜券在握,风城已是他囊中之物。”
万仞雨同意道:“换过任何人,亦不希望与人口贩子扯上关系,可是钦没的人口贩子之名,早传遍高原,且又深悉宗密智和爨斑的勾当,且他们终是外人,如此来投靠宗密智,势成宗密智霸业的负累,除去他们,等于去掉一个重担子。”
龙鹰沉吟道:“我们必须重新估计宗密智、滇帮和金沙帮的关系,方能厘定未来的策略。”
四人里,万仞雨和风过庭都心有同感。
大江联确为突厥人针对中土所布下的一个了不起的雄图大略,更是外族入侵史无先例的颠覆和破坏的可怕手段,以渗透的方式成为中土帝国的心腹大患。愈清楚大江联的实力和影响力,愈发觉大江联的难以对付。其势力已不局限在大周国境内,而是远及边陲之地,甚至影响着邻国的政治和经济。从南诏的情况,足可窥见全豹。
风过庭道:“只看宗密智与爨斑交易的情况,双方都是小心翼翼,互相提防,便知两者间的关系并不密切。”
龙鹰点头道:“宗密智和爨斑均为洱滇区的本土人,各自于势力范围内称王称霸,绝不会臣服于任何人,所以与大江联的关系,纯属一种利益的关系。再深一层去看,双方现在虽是河水不犯井水,还可以合作做买卖,可是若一方实力转强,将威胁到另一方,至乎把对方毁掉或兼并,所以宗密智和爨斑,该是处于半合作和半敌对的情况。”
觅难天道:“这么说,伏击钦没和他的随员者,非是滇帮而是另有其人。”
万仞雨道:“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金沙帮的人干的。”
龙鹰道:“池上楼对南诏人口买卖的情况所知有限,他主要是负责西域经高原那条路线的买卖,在洱滇区则由滇帮照拂。有关洱滇区的事,真正的负贵人是金沙铸的艇头老大格方伦,他也该是在宗密智和爨斑两者间斡旋的人,任何一方的坐大,于他来说是有利无害,目的是多炮制出我们中土的另一边患,使我们疲于应付。试想,如被宗密智统一洱滇区,再南下攻陷姚州都督府,兵锋真指巴蜀,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呢?”
万仞雨倒抽一口凉气道:“那时中土危矣!”
龙鹰道:“此正为大江联在南诏搅风搅雨的目的,既可得到大批矿产和源源不绝的年轻美女,还可动摇我们的根基。若这些主意全出自突厥国师宽玉的脑袋,那不杀此人,我们休想有安乐日子过。”
风过庭目光投往星光照射下的泽地,深吸一口气道:“伏击钦没者,肯定是熟悉洱滇山区形势的人,金沙帮虽地近洱滇,始终是外来人,怎可能与宗密智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夜栖野一震道:“我明白了,这就是贺兰盗的由来。”
众人连忙追问。
夜栖野双目杀机闪闪,沉声道:“近十年来,在洱海和滇池间的山区里,出现了一股山贼,他们活动的范围极广,来去如风,神出鬼没,手段凶残,因其首领叫贺兰,故我们称之为贺兰盗。”
风过庭道:“小宛的其中一个丈夫,正是被贺兰盗所杀。”
龙鹰色变道:“不好!”
众人都瞪着他。
龙鹰望向风过庭,道:“那晚我们在石桥底偷听宗密智和钦没的对话,钦没提议由他去劫夺白族的年轻女子,再交给爨斑,可见这类恶行,爨斑须由别人代劳,而负责这方面的,肯定是贺籣盗。”
众人终于明白龙鹰吃惊的原因,贺兰盗在泽地杀人后,下一个目标当然是逃往滇池去的白族人。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钦没无意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刚才登上山顶时,发觉沿途有枝叶被撞折的情况,可推知因钦没能杀出重围,贺兰盗不得不大举搜索,如此当耽搁贺兰盗数天或更长的时间,只要我们锲着贺兰盗尾巴日夜兼程的追赶,或可在惨事发生前,截他奶奶的一个正着。来!我们去吧!”
※※※
龙鹰检视溪水旁敌人道下的火屑灰烬后,站起来问瓦通道:“现在离滇池有多远?”
瓦通道:“滇池在东北方七十多里处,贺籣盗已偏离了住滇池的路线。”
万仞雨看着龙鹰神色凝重的站起来,道:“我们是否估错了?贺兰盗的下一个目标,并非到滇池避难的白族人。”
龙鹰目光投往滇池的方向,但因身处山谷内,当然看不到甚么,沉声道:“我感应到宗密智。”
风过庭精神一振,道:“他到了滇池去吗?”
觅难天道:“难道他去投靠爨斑?”
龙鹰缓缓摇头,道:“他不用投靠任何人,没有了军队的羁绊,他变得更是行踪难测,强大难制。自他逃离风城后,即使被我送了两注魔气入他体内,对他的感应仍是模模糊糊的,可知他有功法可压抑我的魔气,但刚才忽然又清晰起来,现在又开始模糊了。他奶奶的,宗密智到滇池去,肯定有他的理由。”
月灵的声音在众人后方响起,道:“他的目标是魏子期,洱西白族的族长,只有他晓得丹冉大鬼主葬身之处。”
自起程后,月灵还是首次出现眼前。
她如幽灵般脚不沾地似的移到风过庭和觅难天间,宝石般的眸神奇采闪动,轻柔的道:“贺兰盗亦没有偏离正确的路线,只因魏子期和他的族人被爨斑出卖,给安置到滇池南面的位置,被隔离和孤立,方便贺兰盗下手。而宗密智因扑了个空,情绪不稳,现出破绽,被鹰爷察觉他的位置。”
众人齐齐大吃一惊。
龙鹰当机矶立断,道:“我和瓦通先一步赶去见魏子期,你们随后赶来,可来个里应外合,歼灭贺兰盗,同时又可布陷阱对付宗密智。”
觅难天道:“你一个人如何分身?我随你去吧!”
月灵道:“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和庭哥儿陪你们三人一道去。”
龙鹰在山上俯视,松了一口气道:“终于赶过贺兰盗了,真险!”
四人赶到他身旁。在星夜下,三里许外,前方的平原营帐林立,不时传来牛羊的嘶叫声。
瓦通狠狠道:“想不到泰奉竟是爨斑的走狗,将我族的人安置到这个无险可恃的平地,好任人鱼肉。”
泰奉是滇南白族的领袖,与洱西白族因有生意往来而关系密切,魏子期率族人避难来此,正是要投靠他,怎晓得他居心叵测?
风过庭目光往右后方的谷地投去,双目杀意大盛,道:“贺兰盗人数约在一千二百人到一千五百人间,只要离开山区,可在一个时辰内向营地发动突袭,哼!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龙鹰审视远近的地理形势,微笑道:“敌人若选在下一个晚夜发动突袭,将没多少人能活离此地。瓦通兄,贵族可用的战士有多少呢?”
瓦通道:“大约是八百多人。”
觅难天欣喜的道:“那是足够有余了。”又问龙鹰道:“感觉到宗密智吗?”
龙鹰一边调息运气,以恢复全速赶到此处的损耗,叹道:“这小子真不简单,照我猜他已将我的魔气化掉十之八九。他奶奶的!”
月灵淡淡道:“他仍在来此途上,暂时不用担心他。”
龙鹰讶道:“公主竟能感应到他吗?那他是否亦可感觉你呢?”
月灵耸肩道:“他该没有这个本领,而我之所以能在近距离掌握他,皆因能感觉到他附体邪灵的力量。邪灵的力量愈来愈强大了。”
龙鹰指着营地东面半里处的一列小山丘,道:“今次我们用的是空营计。杀贺兰盗容易,杀宗密智却是非常困难,必须设下可令他没法溜掉的陷阱,方有可能办到。可是如宗密智察觉到贺兰盗,选在贼子突袭时攻击,我们能逼得他知难而退,已算成功。”
风过庭头痛的道:“要杀他或可办得到,但要命中他的邪灵,使他形神俱灭,天下间恐怕只鹰爷有此能耐。”
龙鹰道:“所以我们不可好大喜功,而必须脚踏实地的去应付眼前情况。日出前,我们趁黑藉林木的掩护潜入营地去,利用一天的时间,将老弱妇孺撤往山丘区,再由觅兄,公主和她的庭哥儿贴身保护魏子期,让我在没有后顾之忧下,与白族兄弟放手杀贼,先断去爨斑一条臂膀,迟些再找他算账。现时当务之急,是要让瓦通兄的族人离此险地,返回和平的洱西平原。”
龙鹰见月灵没有抗议,笑嘻嘻向她道:“公主和她的庭哥儿,哈!说起来多么顺口。”
月灵微耸香肩,摆出没暇和他计较的气人姿态。
龙鹰见她不为所动,另生一计道:“不论是丹冉大鬼主,又或宗密智,都不用掩盖真面目,为何公主的容貌竟然是个秘密呢?”
觅难天助攻道:“当然是因公主有闭月羞花之貌,怕男人见之发狂,故此,为免去不必要的烦恼,而将花容月貌隐蔽起来。”
月灵淡淡道:“坦白告诉你们,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只因师父遗命如此,不得不执行吧!”
众人为之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