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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解连环-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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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他的提议。
  李培南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非衣坐下,然后只轻微动了动嘴唇,用细密的语声对非衣说:“公堂上免不了一场拼杀,要先把闵安送出去。”
  非衣侧身应道:“我早有这个想法。他武力最弱,真正动起刀枪来,还不能自保。”
  李培南一传到话意,就再不多话,他起身离开了花厅,去外面吩咐厉群一些细处。非衣此刻得了空闲,走到闵安跟前问:“你的头痛背伤好了么?”
  闵安答:“都很了。”
  “牙齿呢?”
  闵安又会意地露齿笑一笑,向非衣展示他那修补得齐整而雪亮的假牙,非衣撇开眼睛,不去看闵安灿然的笑容,接着问:“我离开行馆之后,你有没有讨打?”
  闵安委屈道:“我一向乖巧,哪能去讨得一顿打。”
  “那就是挨罚了?”
  闵安担心日后受夹板气,不敢向非衣告状,就说道:“没有,大公子待我很好,将军也很好,我还跟豹子混熟了。”
  非衣站在闵安座椅前背手哼了声。闵安一直顺着眼,不可避免就要看到非衣锦袍下摆上的花粉草末印子。他想起非衣尚洁的脾性,下意识地弯腰给他拍了拍衣摆,嘴里说道:“二公子待小雪姑娘真好,还远的地方,也要亲自去把花采到手。”
  非衣立刻后退一步,淡淡道:“换成待你,我也是这样。”
  闵安抬头一愣,过后才由衷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啊,你真是个好人。”心里想着,他若真心待我,我一定要肝脑涂地地回报。
  闵安并非是不相信非衣,而是非衣以前曾向他塞进了一个念头,被他记得好好的,非衣陪他出行桃花寨时,在马车里说过:“我待你的好,以后都要偿还回来。”
  尤其非衣还强调,自小到大,他的身边就挤满了求富贵的人,不拿出相应的东西来换,不能指望他平白无故待那人好。
  因此闵安始终觉得,与非衣相交,必须要秉足真心,拿相应的好处来换取便利,即使不求便利,也要尽可能待非衣好,向他展现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
  非衣细心看了看闵安的表情,见他似乎没有体会到话意,眼神不由得一黯。他在分别的这半月里,不时想起闵安俏皮微笑、耍无赖的各种样子,觉得自己记挂闵安的原因应该是,他随意将闵安丢给了李培南,将闵安留在行馆里受训,势必会让闵安孤立无援,吃到一些苦头。
  他的内疚与关切之情都浮现在脸上,可是闵安却看不懂,也瞒住了李培南惩罚他的事实。这样看来,闵安与自己生分了许多。
  然而非衣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又何必生起一股惆怅之情?非衣低头淀了淀心神,恬淡本性终究战胜了起伏不定的心思,使得他再次面对闵安时,又恢复了平常的处事态度——不冷不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闵安看到非衣背手站在一旁不说话,关切地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是在为案子担忧吗?”
  非衣抬头微微一笑:“天塌下来也不会让我担忧一下。”
  闵安受他感染也笑了笑:“说得也是,除了听说小雪犯病,很难见你变次脸色。”
  非衣暗想,每次与我说话,他总是提及到小雪,难道是我平常表现得太过于关切了么。或许在他心里,已经理解为,小雪是我的未婚妻……
  非衣淡淡皱起眉,眼里在意什么,手上就下意识地去做了。他捏住闵安的下巴,痛得闵安龇了龇牙,刚好显露出被补好的那一颗。
  闵安含糊道:“干吗呢?”
  非衣细心看了看闵安的补牙,淡然道:“补得不错。”
  闵安去扒拉非衣的手,呵呵笑:“玄序的手艺当然是好的。”
  “哦?”非衣手上不由得加了点劲,“玄序是谁?”他听得出闵安夸奖一个陌生人的意味。
  闵安觉得这种动作下的对话十分诡奇,终于从非衣手里救下了自己的下巴。他对非衣没那么多戒心,一边揉着下巴一边低声嚷嚷着:“玄序的本领可大了,会很多活计,性子又温和,总之我很喜欢他!”
  非衣忍耐半天,最终拈出一粒花种弹向闵安脑门:“不是听说你喜欢萧宝儿的么。”
  非衣的手劲弹得闵安不满地瞪眼睛过去:“玄序我也喜欢!”
  非衣又拈出一粒花种,扣在手指间问:“真的假的,那玄序又是何方神圣?”
  闵安看到花厅雕窗外走来的李培南身影,连忙摆手:“还别问了,大公子不喜欢我谈论私事,为此还重重罚了我一次。”
  非衣抿唇不语,站在闵安跟前细细查看着反应,觉察到他确实是怕得狠了,脸色竟然透出了一点苍白。他不知道李培南用了什么手法,管制闵安竟然也达到谈之色变的地步。
  李培南走进门来,看了看一坐一立的两人,十分不喜他们那边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的气氛,想都不想就出声唤道:“来我这里。”
  闵安自然知道他唤的是谁,乖乖地走了过去。
  李培南随手拈开杯盖,贴着杯口试了试水温,闵安连忙提起一旁的茶壶再斟了一盏茶,递给李培南,并眼巴巴地看着他:“公子有什么吩咐?”
  李培南安然受了闵安双手进奉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等会儿彭因新又要升堂,我安排人驳诘不利于二公子的两条证据,再派你外出。你出去后,记得不要再回来。”
  闵安惊异:“为什么?”
  李培南直接回道:“你武力低,又怕死,留这里无用处。”
  若是换成旁人,那人势必要在主家公子面前表露一番决心,再拿出誓死追随的气概来。好在闵安也不是旁人,他有自己的打算,因此极快点头应道:“好啊。”
  简单利落,乖巧干脆。
  李培南笑了笑:“我喜欢这样的……”后面生生克制住了,没将“你”字说出口就调头走出了门。
  闵安朝非衣招手,两人随后跟着李培南穿过穿堂走道,来到公堂上。公堂上下的光景依然如故,彭因新站在暖阁青砖石台上,朝李培南这边抬了抬手,待讲过场面上的礼仪后,他就坐着传令升堂,堂下的禁军驻扎在卷棚前,守住了出路。
  主簿顾着李培南的声威,暗地传话下去,省去两旁衙役拖长调子的呼喝“升——堂——啰”,催着他们赶紧擂两下堂鼓了事。
  第二次堂审开始。
  李培南与非衣坐在暖阁公案左侧椅中,闵安站在椅后。对应的右侧座位虚设,无人有地位能与楚南王的两位公子抗衡。
  彭因新见非衣稳坐不动,拍了一下惊堂木:“疑犯堂前听审!”
  李培南虚抬左手,示意非衣坐着不动,朝厉群看了一眼。
  厉群大步走出,向公案后的彭因新抬手说道:“禀告大人,二公子昼夜奔劳身子受了点风寒,不易站在堂前听令,不如让下官代替二公子受审,请大人发落。”
  彭因新寻思若是再坚持礼仪规矩,这第二次堂审又要进行不下去,只能暗地里咬了咬牙,应允了厉群的要求。
  但是他没想到这仅是厉群的第一步。
  厉群站着说道:“大人断定二公子杀害彭大人时,正值卯时花开之刻,那时天色尚未大亮,即便是站在坟坡上,也不见得能看清行凶者的面目。”他伸开手臂,落落大方在满堂的官吏面前转了一圈,又说:“各位大人看看,下官的身形、体态、衣着是不是与二公子很相似?假设下官走到坟坡上,采了那株紫美人花,会不会就让人误以为是二公子去了那里呢?”
  彭因新冷喝道:“厉将军休要混淆堂上诸位大人的眼目!那证人含笑临死前说极清楚,就是非衣公子去了坟坡,杀死了毕大人!”
  厉群指着世子府的一名侍卫说:“你给大人们说说,卯时花开之时,非衣公子正在做什么?”
  侍卫抱手向堂上诸人行过礼后回道:“在下陪着公子寻找进山的路,还曾在树底歇息了一阵,待卯时过后才启程……”
  彭因新拍响惊堂木:“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厉将军以为随便提出一名亲信,就可以反驳证人临死前的证词么?可还记得,法理上不听信近亲的规矩?”
  一直坐着不言语的李培南此时开口说道:“既然彭大人说近亲不可信,那我便从彭大人的亲随队里唤出一人,让他来证明二公子去了哪里。”
  彭因新心底惊异怎会岔出这样的一则驳诘,显而易见是朱沐嗣没有考虑到的方面,不由得在脸色上竭力保持镇定。他拿着火签准备撒下去,喝令衙役撵开厉群,李培南却不看他,朝着堂下随手一点:“你来。”
  彭因新抬头去看,真的看到一名穿银甲佩长剑的禁军走进了公堂。那人一直站在堂下守院门,不可能私下与李培南有任何交会。可是李培南随手一点,就将他点了出来,而他也依从地走上堂来,神态坦荡,丝毫没有惊惶的颜色。
  走到公案前的禁军生得俊朗,他低头扣手一拜,就端出了大将之风。“在下左轻权,禁军西营骑兵百卫长,可证明今日卯时花开之时,正带队巡查乱坟岗外的山道,恰巧就看到二公子坐在树下。因此在下可用身家性命担保,二公子不是杀害毕大人的凶手。”
  公堂上下除去李培南与非衣,及刻意保持镇定脸色的彭因新,在场之人均是面面相觑,渐生啧啧奇声。彭因新不得已拍响惊堂木喝问:“左百卫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串供证词是重罪!”
  左轻权一字一顿道:“在下字字属实,绝无串供之心。”他回头朝堂下一呼:“各位兄弟能否做个佐证?”
  受他统领的百位骑兵齐齐上前一步,呼道:“队长字字属实!”
  彭因新看向一旁镇定坐着的李培南,这才觉察到,李培南在他审案之前,已经安插了亲信进入禁军营。若不是非衣案子的牵连,这个藏得如此之深的暗桩,想必还不会被翻查出来。
  彭因新暗暗呼道,失策失策,下一步,必须按照朱沐嗣的主张走,不能再旁生枝节了。
  在左轻权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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