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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解连环-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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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男娃来?”
  闵安答道:“三个额吉就大的生了个小姐,其余的不是小产就是不孕,里面肯定有些古怪。”“额吉”在左州话里是妻子的意思,与中原风俗不同,地位上无妻妾主次之分。
  闵安外出送饭时,花翠曾从总兵府老婆子手上接过两张木牌,上面写着“叁”“肆”,她不懂其意,随手就将三号牌递给了闵安。
  闵安想了一下,脸色都变了:“兵总今晚要过来找我们。”
  “找我们做什么?”花翠觉得脸上的假胎记很痒,忍不住抓了抓。
  闵安急道:“我们排行三和四,就是陪他睡觉的次序!”
  花翠啧啧道:“生得这样丑,他也不嫌弃么?”
  闵安掐了花翠一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无关紧要的东西!”
  花翠却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低声说:“看来这兵总是个猴急的东西,竟然不挑食,你说他见到我们面相时,会不会用枕头皮把我们一蒙,灯一吹,当成美人给办了?”
  闵安急得在屋里打转,她的武功有所精进,或许能制服兵总,但外面镇守的几万弩兵,哪是那么好打发的?
  屋头檐下传来玉米吱吱的叫声,它是趁总兵家的小姐不注意时,偷偷溜过来的。闵安一见它,大喜过望,取出零嘴儿投喂它,它吃得饱足,向闵安比划了一个消息。
  闵安难以置信:“你说公子也在这里?”
  花翠推闵安:“赶紧想办法出去瞧瞧。”
  闵安教唆玉米做戏,以送还小姐宠猴儿为借口,一步步摸到了总兵府中心地带,小姐所居住的琉璃楼外。
  一进院门,她就瞧见一道峻挺的背影坐在荷塘旁的山石上,穿着短衣黑裤,普通长随打扮。一头墨发由彩锦丝绦系住,轻披在身后。他用小刀剖开竹条,正在用心做着竹蜻蜓。
  “公子?”闵安未想其他,径直唤了一声。
  玉米一溜烟跑到石边站住,嘬指仰头看着那人的动作。
  那人不回头,也未听见似的。闵安心奇走近,拂去遮眼的枝叶,她看得越发清楚,石上人就是李培南。李培南似乎瘦了一些,浆洗得发硬的白色衣领抻在下颌处,可见他脸庞线条的清矍。
  “来这里做什么?”等到闵安走近了,他才不紧不慢问了一句。
  “我和老爹是被抢进来的……”闵安料想玉米应该对李培南比划了一些事,她还是拣着紧要处说了说。
  李培南听后不语,将竹蜻蜓放在手上抻了抻,运力弹了出去。竹蜻蜓似一只翩跹的鸟,滑落秋草中。闵安纳闷着,一年未见,李培南怎会变得如此冷淡,她是沉浸在他乡遇故人的喜悦中,可是李培南未显露有多大的触动。
  闵安暗想,他是在生气么?还是被贬谪后消沉了不少?
  “我是问,你来左州做什么?”李培南终于分神瞥了闵安一眼,看见闵安脸上突生的点点黑痣,麻子似的,将嘴角轻轻一掠,又回复了平常的冷峻面目。
  “哦,公子是问这个啊。”闵安利索答道,“宫里补录我官职,将我丢到这兵荒马乱的地方来了。”
  “既然知道荒乱,为何还要前来?”
  闵安低了头,不说话。李培南起身要走,她不知不觉跟在后面,看着他挺拔而又清瘦了一圈的身影,轻轻说道:“我惦记着公子,心想公子长年在西疆练兵,对这块儿熟悉,来一趟说不定能遇见公子。”
  “不为旁人寻死觅活了?”前面的李培南丢来一句。
  闵安用了极久的时间来平复心伤,将朱沐嗣这个名字埋在记忆深处,轻易不敢去碰触。她为朱沐嗣死过一次,满心的情感随之倾尽,像是掏净了她的感触,只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片麻木。吴仁救活她之后,狠狠骂了她一顿,逼她立誓从此要好好活着,她才逐渐活了过来,开始感受着往日的喜怒悲乐。
  李培南虽然没有明说,可她还是听懂了,感觉到了心底的一点点麻痛。李培南听她不答,猜她心底仍有旧情,头也不回说道:“来总兵府里多长些心眼,我已是平民身,担不得你的‘公子’之称。”
  闵安惆怅:“那唤你什么?”
  “叶循。”尽管西疆兵册上所记的名字是李培南,他现在领了兵役之责,用太皇太后给他取的字名,打算从头开始。
  叶循。闵安在心里默念一遍,与李培南一年未见的隔阂充盈在心间,迫使她没有一时唤出口。
  她难以呼唤的名字,却有一道清脆的女声大方说出口:“阿循,这个芝麻饼是什么人,你干嘛要理会她?”
  应声从琉璃楼里冲出一道矫捷的身影,来人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五彩锦缎褂,下身配了一副蜡染描花百褶裙,生得眼大嘴小,艳丽无比。她并未戴上苗蜡族常服中的珠玉毡帽,而是梳着两条长辫,在辫尾系上与李培南发饰一样的丝绦,显露出女儿家的娇俏来。
  闵安怔怔看着她,觉得总兵家的小姐发式、服饰有些不搭配,细想一下,才明白小姐装扮是经受了一半汉化的结果,就是不知那另外一半要过多久才能完全形同华朝姑娘。
  “喂,芝麻饼,说你呢!”柔然小姐冲过来抓住了李培南的手臂,依在他身边,朝闵安跺了跺脚。
  闵安抓抓头,看见自身穿了一件白底黑花的婢女装,又被花翠梳了个顶发包髻,再想起此时脸上满是黑痣,活脱脱像是一张能动的芝麻饼,这才明白小姐说的人就是她。
  闵安连忙蹲了蹲身子:“见过小姐,奴婢是过来归还小猴的。”
  柔然从鼻孔里哼了哼:“阿循是我找来的跟班,是我的人!你们这些丑女人,都走开些!”她扭头去看李培南时,语气温柔多了,简直要像蜂子酿出蜜来:“是吧,阿循?”
  李培南没说什么,弯腰去捡落在草里的竹蜻蜓,柔然还挂在他臂弯里,他也一并带走。柔然接过他做好的竹蜻蜓,欢天喜地放飞了一次,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返身跑回来将李培南抓得紧紧的,拉着他一起走回了琉璃楼。
  闵安大惑不解走回后院,向花翠转述一切。花翠嗤道:“什么跟班,八成是小姐看中了他,招他做上门女婿的。”
  闵安扁扁嘴:“只要公子不消沉,活得自在,那也是好事。”
  花翠再嗤:“你说堂堂世子大人会消沉?他心眼比谁都足,来这里肯定又有什么其他目的!你想想,他那武功比谁都高,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哪个又能勉强他做一件事?”
  闵安深服其理。她向其他奴婢打听李培南为何来总兵府,知内情的奴婢说过,小姐那院新晋的座上客,是小姐亲自从兵营里挑出来的,小姐见他长得俊逸,又是旧楚州府世子出身,立刻收他做贴身侍从,恨不得就此招他做夫婿。
  闵安叹:“父女二人都擅长抢人嫁娶。”
  当晚,擅长强娶的格龙总兵就派一队人来抓闵安到楼舍里侍寝。花翠站在一旁啧啧叹:“他当真不计较这脸长得丑的。”心底又不胆怯,抓起竹篙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闵安也做抵抗,但是很快败下阵来,因为弩兵张弩欲射,无半点怜悯心。她怕花翠有闪失,招呼花翠放下竹篙,顺从地走向楼舍。花翠见状,又跟了过去,动静闹得极大,差不多惊动了整座总兵府。
  楼舍是临时开辟的温柔乡,各物齐全,身形粗犷的格龙甚至还摆上了一桌酒,自斟自饮了几大杯,他的脸上浮着两团酒红气,舌头倒是灵便:“蒙住脸!”
  闵安一进门,眼前的灯亮呼啦一下变暗了,原来是门后的亲兵用一个布袋套上了闵安的脸。
  花翠在后苦于两手被制住,只能叫骂:“臭不要脸的男人!竟敢摸黑办事!活该生不出儿子来,生出儿子也没屁眼!”
  格龙摸摸小胡子,笑道:“你这小娘子说得不对,当今世道最是看脸,我怎能不长脸,你仔细瞧瞧,我比那满脸麻子的娘子好看多了吧。”
  花翠啐了一口。格龙笑道:“娘子莫急,我等会再来睡你。”
  被蒙住头扣住双手的闵安出声喝道:“大胆兵总,可知我是谁么?怎敢这样唐突贵客?”
  格龙喝了一大口酒:“你是芝麻饼小娘子。”
  闵安挣脱两边亲兵的扣押,朗声道:“我是兵总请来的师婆先祖!法力高深,化为肉胎来点化兵总生儿子!”她听说总兵信师婆之言,推想道医巫师之流也是他所亲信的人,立刻急中生智找到了对策。
  格龙听到有趣之事,哈哈笑:“小小娘子也敢糊弄我兵总,是发昏急着想爬上我炕头吧?”
  闵安回道:“兵总是格肸部之后,龙族第三脉传人,生得孔武有力,只可惜对应错了香火传承,所以生不出儿子来!你让我做一场法事,我能担保额吉有喜,必定给兵总生下儿子!”
  格龙名姓中带有龙字,就是源于远古时期的图腾崇拜,他未受汉儒教养,并不了解龙族传人的历史,甚至还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可他看见闵安说得有板有眼,心下大动起来。
  格龙唤亲兵松开闵安、花翠两人,闵安取下头套,从门外折来一段竹枝,装模作样在房里转了一圈,跳了大神舞,嘴里还念念有词。格龙等得不耐,正要皱眉头时,闵安却把竹枝朝外一指,朗声道:“仙童快来,速报喜讯!”
  门外真的走进一个人,不是仙童,生得俊逸非凡,胜似仙人。
  连格龙也起身相迎:“公子怎么来了?”
  李培南朝格龙拱拱手:“这位道友是我亲眷,兵总动不得。”
  格龙抖着胡子:“就这芝麻饼小娘子么?”
  李培南点头。“本已与她失去联络多时,恰巧就在兵总这里遇见了。”
  “什么亲眷?”
  “义妹。”
  格龙想了想,盯着闵安曲致而苗条的身段半晌,脸上掠过一抹为难之色,终究说道:“那就送还给公子,旁边的小娘子,公子不能再要走了。”
  闵安急着说:“翠花不育!兵总不可害人!”惊得花翠一掌拍了过来,险些将她脸上黑痣扫落。
  李培南审时度势,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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