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炉知尽欢-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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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照样申请不参加。如果她认为自己复习好了，她甚至不会去上考前的复习课，而是在隔壁教室画上一天画。
　　我很难想象，小时候那么濡弱畏缩的韩燐在长大后会拥有如此强势的性格。　
　　古语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物极必反。
　　这次傅菁来，韩燐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趣。我有一种感觉，她甚至连傅菁最基本的信息都不屑去了解，和之前我与傅菁吵架，她积极帮我想法子的行为大相径庭。这是一种明显的‘韩燐式’的敌意。
　　“爱因斯坦说了，书桌越乱的人，越聪明。”燐姑娘利落地坐回自己的被窝。
　　她在床头开了一盏小灯，手里捧着一本书，边上放着一本演算的小本子。
　　“看的什么书？”我问。
　　韩燐手往前一摊，《物理学史》。
　　我扶了扶额头，说：“妹妹，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这么高端，你这样我觉得我就是个傻逼。”
　　韩燐从书中抬头望了我一眼，笑道：“兴趣而已，你不要把我当怪物看嘛，我看物理书并不能代表不看书的你是傻逼呀。”
　　我并不打算打太极，停顿片刻，直接抛出了今晚的来意：“韩燐呀，你觉得哥哥这个女朋友傅菁怎么样？”
　　“我跟她才第一次见面，你让我说些什么？顶多就是觉得她美丽与智慧并存吧”，韩燐头埋在书中，手里的笔唰唰唰地在小本子上快速演算，顺便小声嘟囔着：“本来还以为你是来问我今天给同学过生日怎么受气了的……”
　　韩燐和我不同。
　　她从小跟父亲特别亲。父亲做生意或者吃饭局往往都会带着她，不管她多大。年幼的韩燐见惯了生意场上的虚情假意、人情冷暖。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知道抽取后期利润的30％并不比直接从投资额中取30％的现利赚的多，甚至，还有可能折本。
　　已经是人精的韩燐对傅菁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本身就是问题。我决定单刀直入：“可我觉得你对她意见挺多。”
　　“我哪里多了？”　韩燐‘啪’地一下阖上那本足有一个硬币直径那么厚的《物理学史》，摘下眼镜，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从回家开始跟她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就是话少。平常你对谁不是人来疯？怎么今天傅菁来了你就成哑巴了？”
　　“哥，我话少是因为我累了。”韩燐将物理学史放回床头的书架，打了一个哈欠。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韩燐拿过一个枕垫靠着，双手搅在胸前，终于摆出一副有话要谈的架势，道：“那好，哥，你想我说什么？”
　　“全部。你告诉我你对她全部的感觉。对她人的感觉。”
　　“从外形上来看，喇叭花很漂亮。五官立体、身材好、个子高，和你般配，符合了我的预期。”韩燐目不转睛地道。
　　“我不要听这样的废话。还有，她叫傅菁，不叫喇叭花。”
　　“奥。”韩燐不情愿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听说她读的是纽约大学，这超出了我的预期。”
　　“哈哈，我听出了妒忌。”我笑着拍了下韩燐的头。
　　“但是——”
　　“但是什么？”
　　“哥哥，在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儿的时候，她其实来过我校内，但是没加我好友。当时我还纳闷这人是谁，后来隐约知道这个人是少卿哥哥追求的女人。听你叙述给我傅菁的事，她最终选择你没有选择少卿哥哥，这并没有令我对她的印象加分。”
　　“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感觉准不准。因为，我直觉傅菁跟你不是一类人。”
　　“不是一类人又没有关系，谁说谈恋爱需要同类人？”
　　“因为她没有选择少卿哥哥这样的超级富豪，而是选择了你这样金钱和相貌都不缺的。这正说明她胜负欲望非常强，不容许有一点瑕疵，同时又相当独立、不肯吃一点亏。所以，她跟你不同，不是一类人。通常这样的女人，冷血。她太现实，以至于你只要提供你能提供的，符合她的指标，她就会来。反之——”
　　“反之什么？”我气急败坏地打断韩燐的话，低吼道：“韩燐，我发觉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批评起人来倒是头头是道，你把傅菁当什么了？‘只要符合她的指标她就会来’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当她是狗吗？你当你哥哥是傻子吗？！”
　　韩燐并没有被我的话吓退，不退反进地大声道：“反之什么？反之她就会离开，从你的世界离开！哥哥，我们这样的人不能碰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韩燐，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想的。你怎么可以在还没有充分接触一个人的时候就对她恶语相加。不是她冷血，我发觉是你冷血。你以为傅菁是那种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人吗？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韩燐朝我冷笑，“其它不论，她一个姑娘家还没有进门就心急火燎地住进人家家里，我听说她答应地挺干脆，一点都不推脱不矜持，是不是过分了？！你们才大三，你还没有工作，这像什么样子？！”
　　“她住到家里这句事是妈提议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才几岁？这种事妈都没操心你来操什么心？”
　　“都这么明显了，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她图的什么？”韩燐问。
　　“我看的确很明显了。你才是最冷血的那一个！”我愤怒地说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燐生气地将书和演算的本子都丢到地上，钻进被窝里，一躺，“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可是，此时，我的胸腔里却溢满了怒火。我上前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怒吼道：“你今天给我通通说清楚，你觉得她图什么，你觉得她想要什么，一个字一个字全部给我交代清楚。我看我是太宠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韩燐一个打滚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里都是饱胀的泪水。我狠下心不去看她的双眼。
　　“她图什么？你比我还要清楚。她图你有钱，她图你的家世背景，她想跳上枝头做凤凰。不是我不接受灰姑娘，相反的，我非常欢迎灰姑娘。可是，傅菁不是灰姑娘，她是——”
　　“她是什么？”
　　“她是——灰太狼。”
　　“啊——”最后的一句话把正在生气的我们兄妹俩都逗笑了。
　　“韩燐，你小小年纪，不能这么势利。在美国的时候，傅菁她尽心尽力地照顾我的生活，她花了很多心思，而且也不是她追我，是我追的她。我很爱她，也很爱你，所以我希望你也爱她，这就是我最简单的心愿。说不定，她就是你以后的嫂子。你这样排斥她、甚至污蔑毁谤她，令我非常失望！”
　　“呵呵”，韩燐叹了一口气：“哥哥，我污蔑毁谤她？我看你真的是被爱情冲昏头了，我只不过给你做了一个分析以及可见的未来，你就急得要跳脚。哥哥，我问你，你最近一次打我是什么时候？你想不起来吧？你为了这样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就跟我翻脸，说明你对她的心思有多重？”
　　“我听出来了，韩燐，你就是小气！你见不得凭空多出一个人来跟你分享我的感情！”
　　“我他妈最听不得别人说我小气，别人不知道，你韩京难道还不知道吗？！”韩燐从床头抡起一个枕垫就朝我猛摔过来，她的眼泪因为愤怒一瞬间就流满了整张脸，“我今天还一肚子气没处撒，你又来找我的茬！我问你要我说什么，你说你要知道全部。那好！我就告诉你全部！结果你又要听全部又不肯听真话，难道你要我说假话吗？！”
　　“我没说要你说假话，但也没教你这样说一个你还没怎么认识的人！你不觉得你毒蛇吗？韩燐，反正我告诉你，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傅菁，她很有可能就是你嫂子！百分之九十九！你最好喜欢她、讨好她，别给我摆这副臭脸，以为自己多有能耐！”
　　我话还未说完，霍然飞来一物擦过眉睫，坠落到我身后的地垫上。
　　只听“啪——”一声，有什么玻璃做的东西碎了一地，瞬间浸湿了地垫。
　　这是韩燐十岁的时候，我送它的水晶球。我们搬了很多次新家，她却从来都将它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韩燐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的余光凝视地面并没有看我，她冷冷地说：“韩京，你没有权利要我喜欢一个人，更别说讨好一个人。韩燐的字典里没有‘讨好’两个字。你没有这个权利！不管最后是谁做我的嫂子，我希望她有最基本的教养和章法。妈妈给你安排相亲你不接受没关系，但如果是你自己找来的人，最好要有一定的原则性。我之所以不喜欢傅菁，不是因为她漂亮或者分去了你对我的爱，而是我在傅菁的身上，并没有看到‘原则’两个字。”
　　“你把水晶球摔了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韩燐。”我震惊之余已经没有了其它的话。
　　韩燐瞥过头去，干涩地说：“顺手抓的。”
　　“你最好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我走到门边正要开门，卧室的房门却突然打开！
　　我和韩燐皆大惊。只见母亲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将韩燐从被窝里拎出来，“你这个小兔崽子，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说罢对着韩燐的左脸颊就是雷厉风行地一巴掌。
　　我一声“妈——”还没来得及叫出，母亲对着韩燐的右脸又是一巴掌。
　　“你不要脸，我和你爸爸还要脸！这种话居然也说的出来，你是不是皮痒了？！人家就在你楼下住着，你就算要说，不能憋到人走了吗？！”母亲一脸盛怒，瞪着韩燐。
　　韩燐睡衣上的兔子头耷拉着，她动了动下颚，不耐烦地道：“打完了吗？打完我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我看你是没打疼！”母亲作势还要上前，被我一把拉住。
　　“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了，妈，我已经说过韩燐了。走，我们走。让韩燐睡觉。”

　　☆、chapter　12

　　等我从保安室出来，天空已经成了玫瑰色。我原本打算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