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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汉天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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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帝很少见这么小的孩子在宣室殿上向自己行全礼,虽然她做的规矩周全,但这么小的孩子做出这一套大礼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滑稽。
    景帝威严的脸上露出一点松动的笑意。
    “起来,阿娇你母亲呢?”景帝坐在主位上平声问。
    “我母亲从漪澜殿出去后就到外祖皇太后那里去了。”陈娇抬起头来说。
    陈娇早就知道在未央宫宣室殿的天子不同于在长乐宫和掖庭十四殿(未央宫的后宫)。在这里,天子少一分人间喜怒,多一分生杀天威,是以宣室殿的天子似乎永远都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甚至带着几分帝王与生俱来的偏执和阴沉。
    景帝点点头,威严的目光俯视着她:“你从漪澜殿来?彘儿怎么样了?”
    “是。他很不好。”陈娇并不畏惧,“臣女只是想请天子明示,为什么惩罚十皇子。”
    景帝松动的笑意消失了,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孔又变得冰冷和刻板,他的声音很低却有摄人心魂的力量:“他犯了错。”
    “错不当罚(不是有错不应该罚而是有错但是罚的太过了)”陈娇抬头直视着天子,“十皇子是天子您的儿子,他理应受到大汉天子的庇护,不应当不明不白的受罚。如果有人利用您的信任,以一面之词让刘彘受罚,而您既不公开理由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这会使得大汉皇族蒙羞。”
    景帝看着陈娇眼眸虚眯起来。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这个娇宠长大的小外甥女会说出这样一番远超出她年龄的话,或者他对这些孩子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她的这番话虽并不见得有多么长远的见地但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朕是在保护他。”景帝仍旧面如止水,声音浑厚。
    “臣女不明白。梁王长子今天来找过臣女,邀请我随他游览长安,臣女当时午魇的厉害婉言拒绝,他却说织室殿丢了白纱,说完之后又问臣女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游览长安。确实当日臣女和十皇子在织室殿玩耍一时兴起偷偷拿了一匹白纱来玩,宫中织物有定数,臣女承认这件事做错了,只是没想到梁王长子会那这件事来要挟臣女。最后十皇子为了帮臣女解围才承认,然后梁王长子就生气的走了。难道为了一匹白纱,您就要杖责是皇子吗?”
    景帝的眼神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即使离得有些远陈娇还是发现了。
    以她的水平跟做了二十几年太子之后的成熟天子玩谋略,即使是重生她亦承认不如,但是通过前次刘荣赐婚的事情,有一点陈娇现在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事不在大小,关键是圣心。天子有可能饶恕一个人很大的罪过,但也有可能因为极小的一件事彻底摒弃某个人。
    君心会比任何一个人的心都要深,景帝忌惮梁王所以跟了梁王有关的一切他都要深思熟虑后往更深的地方去想。
    皇家的小孩子偷拿一匹白纱玩对景帝而言几乎小到不必去听的地步,可是他却更在意刘明拿这种事要挟陈娇同游。刘明的这个做法这说明什么?说明梁王在用尽手段结交馆陶长公主。
    “别的事情,你们没有做过?比如去了永巷?”
    “没有。”陈娇郑重的回答“绝没去过。陈女愿在此与梁王长子对质。”
    景帝的眉眼有一瞬间的微垂,而后他抬起头笑了:“阿娇,宣室殿虽有宣室殿的规矩但此刻没别人,你到舅舅这里来。”
    景帝唇边有隐约的笑意,他凝视这陈娇,深黑的眼眸犹如海水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听起来彘儿犯的错并不大,可是梁王长子说的更严重一些。阿娇既然为彘儿不平,是不是应该把事情说清楚?”景帝起身抱起阿娇,语气里实施组的耐心,“梁王长子现在长寿殿给太后请安,舅舅带你到那里去,在外族皇太后面前你跟他好好说清楚,好吗?”
    陈娇不太确定景帝到底用什么办法对付梁王,但是从他的态度上陈娇可以确定这一次天子会站在她那一边。

  ☆、第17章 当面对质

今日的长寿殿里依旧是权贵毕集,景帝抱着陈娇进入大殿的时候,几位前来给太后请安的列侯夫人正在听梁王妃讲梁国的风土趣事,梁王、刘明、馆陶长公主均在坐,甚至出嫁多年的朝元长公主也恰巧赶在今天进宫请安。lwxs520
    天子入殿后众人均起身行礼,景帝面色随和向众人点点头,而后坐在窦太后身边随便续了几句家常就开始若无其事的听梁王妃讲趣事,那悠然的神情简直与陈娇在宣室殿见到的沉郁天子判若两人。
    景帝曾在最令人最无法安神的太子之位上坐了将近二十年,他的心志神思、冷静谋划定是一般人要不能及的。
    “宝如的病好些了吗?”景帝不急不躁的坐了一会,待梁王妃得了闲才问。
    “多谢陛下垂询。宝如好多了,都是母后请的巫祝祷告起了效,那天晚上出去玩,宫里大么大不知是撞上哪位神灵了,祷告之后好得多了。”梁王妃言笑晏晏的回答。
    “我就跟他们说宝如药石无灵的高热一定是遇神了。小孩子,容易撞客,启儿和武儿小时候都遇见过,不打紧。”窦太后缓声说。
    庄严而神圣的天子宫廷历来对邪魅巫蛊无稽鬼谈最为忌讳,所以窦太后说起撞客都只提遇神,当然这也是景帝为什么下旨惩罚刘彻装鬼时不肯说出打他的原因,实则也是在保护刘彻。
    窦太后说完在坐的几位侯夫人都称是,朝元长公主还拿自己八岁的小儿子举例子,说是窦太后指点她请了巫祝才好。只有知道刘明告状真相的馆陶长公主一语不发,坐在席位上只是陪着笑笑。
    陈娇见这场面心里对她的天子舅舅那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叫四两拨千斤,什么叫把握时机,这就是!一句轻飘飘的问候就先断了别人的后路!
    太后请巫祝进宫帮刘宝如祷告景帝必然知道,梁王妃善于逢迎太后他更是明白,这下好了,挑这么多人恭维太后的场合,刘明要真敢说刘宝如是被刘彻装神弄鬼吓病的,第一个就先打了太后的脸。可是他还不能不说,他就算自己不说景帝也会想办法让他说。
    “天子怎么这个时候有时候来长乐宫了?”窦太后见景帝并无大事要说,却在长乐宫中听众多命妇闲话,心中不禁纳闷。
    “没什么大事,听说二姐和几位侯夫人入宫,朕就过来见见,给母后请安。母后要问有什么事,倒是真有件消遣的事跟母后说说,听来取乐。”景帝微微一笑,看上去心绪极好,好像真的想跟窦太后聊聊家常趣事一般。
    “哦?天子都觉得有趣的事情,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真想听听了。”窦太后虚眯的眼睛因常年眼疾显得异常空洞,她没有焦点的看向众人笑了,跟着其他几位侯夫人也都微笑点头。
    “朕今天因为一些琐事罚了彘儿几板子,没想到小阿娇竟然像模像样的跑到宣室殿里来求朕,给彘儿要公道呢。”景帝说着笑起来,“进了门还行大礼,连舅舅都不喊,一口一个臣女,说朕不问青红皂白打了彘儿是给皇家蒙羞。”
    景帝说着自己就先大笑起来,有眼色的夫人们也跟着掩唇而笑。
    “哟,姐姐,咱们阿娇这么懂事了,都会给十皇子打抱不平了,长大了一定也是个姐姐这样的女中豪杰。”朝元长公主打趣的对馆陶长公主说。
    “天子怎么好好的又罚彘儿?他病不是刚好吗?”窦太后眉间的细纹蹙起来没有笑,相反她慢慢的摇头表示着自己对景帝做法的不赞同,似乎很担心,“小孩子病刚好怎么能禁得住打。”
    “实在是因为他太胡闹了。”听了太后的话景帝也不笑了,摇摇头叹了口气。
    陈娇觉得天子真是这世上最无常的人,演起戏来比伶人还要厉害千百倍。当然她也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天子舅舅既然有这么好的演技,她怎么能落后呢。
    陈娇上前几步跪下来,声音里带了一点呜咽:“外祖皇太后,请为彘儿做主,请明哥哥今天把事情说清楚。”
    陈娇重生以后一直拒绝把刘彻称为“彘儿”,她不喜欢这种无间亲密的称呼,她想跟刘彻撇清关系,至少在她没有想清楚未来之前。可是这一次为了声情并茂,她也豁出去了。
    “怎么了?”太后听到陈娇呜咽的哭声眉心蹙起来,大殿中数双眼睛也都带着诧异不解盯向了刘明。
    刘明没想到刚刚还好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还是因为牵扯到了自己,他一时无措的看着众人避席道:“阿娇妹妹说哪里话,我怎么不明白。”
    “明哥哥中午邀我游长安,阿娇午间想睡拒绝了哥哥。哥哥就怪里怪气的问我对宝如妹妹的病有什么看法,说织室殿丢了一匹白纱,在永巷里发现了,问我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前几天跟十皇子在织室殿玩确实拿了一匹白纱,阿娘从小教育阿娇宫里的规矩不可违背,明哥哥一直提这件事要挟阿娇出去玩,阿娇真的好害怕。后来彘儿看我害怕就承认是他拿了白纱,谁知明哥哥气恼的很,一甩衣袖就走了,扬言要告诉天子舅舅。果然下午阿娇在王美人那里吃点心,天子舅舅就下旨打了彘儿的板子,他,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陈娇抽抽搭搭的说着。
    “竟有这样的事?”快人快语的朝元长公主听完最先耐不住性子道,“为了一匹白纱陛下真的杖责了十皇子?不是说十皇子高热才退了几天吗?”
    “若是只为一匹白纱天子也绝对不会杖责皇子”窦太后最了解她的这个天子儿子,她冷笑一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儿,白纱在永巷是怎么回事?你在天子面前说了什么?!”
    这种时候就算是窦太后也绝不会质问天子,所以悲催刘明理所当然的要将事情交代清楚。
    见窦太后变了脸色,刘明立刻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下道:“祖母皇太后,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宝如高热不退,我担心妹妹就找宝如聊聊天解解闷,无意间问到宝如发热的那晚去哪里玩,宝如说她跟着五皇子等人去了永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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