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夕阳红主角叶茂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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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豫着,怎么能跟一个陌生人去喝茶呢。他看出了她的心情,说:“我不是坏人,我是建筑设计院的一名工程师,我姓罗,要不,我给一张名片你?”
她绽出一个趣味盎然的笑容说:“噢,不要,不要。名片,名片,明(名)着骗(片)嘛。”
他又看到了她旷达诙谐的一面。他想,她能在这种情况下,以一幅快乐的面貌展现在他面前,这真是聪明,这真是文化修养最高境界的表现。他高兴的说:“嗳嗳,不会的。我叫罗树,人们都习惯叫我罗工,你到设计院里去问罗树,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你问罗工,人家就会告诉你,我住在哪里。”
见这位罗工说得这么诚心诚意,她有点信了,心想,不就是喝杯茶吗。
他说:“走吧,那边不远处就是。”
坐定后,他要了一杯“假日狂欢”,亲和的问:“你来一杯什么?”她从他深邃的眼睛中,看到了他热情中的和善和他天性中的真
诚。
她感激的一笑,说:“‘江滩春风’吧”。
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她身上具有一种自然的清新和一种博雅的气质,这近看她清柔的面庞,端庄的仪态,他觉得这都是他极为喜爱和欣赏的。刚才这温雅的一笑,竟笑得是那么的优雅,那细细的鱼尾纹,就象菊花的花瓣,生动而有韵味,这使他心中骤然跃起一片阳光,给他长年孤独的心带来了甜蜜与快乐,他觉得跟她走近了许多。
他微笑着,搅动着杯子,看似是没话找话说的问:“您是不是常来这里啊?”
“不一定。”她坐着不动,看着他说。
“看来你今天来得很匆忙,而且住得离这儿不远?”
她看了看自己穿的一件褪色的红衬衣,问:“你是说,我的衣服不得体。”
“不不不,虽然有些旧,有些随意,但很帅气,有着一种自然的朴素的美。”
“还美哩,在汉正街买一块布一做,都穿了好几年了。”她轻描淡写的说。
“啊呀,那天你穿的那一套棉绸的衣服,也是你自己做的?”
“当然,棉绸舒服嘛。”
“那喇叭裤穿得极有韵味的。”
她嘿嘿的笑着说:“让先生见笑了,我不太讲究,舒适就行。不象先生您,这白底细蓝条的衬衣,穿得这么正规,这么有品味。”
“啊哈哈……”他高兴的说,“这是别人做得好。啊,你离这儿一定不远,我猜得对吗?”
她不肯定,也不否定,但很淡定。
他换一个话题,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她不想让人探清她的轨迹,就随意一说:“你不是会猜吗,猜猜看。”。
他饶有兴趣的说:“不是医生,就是教师?”
她矜持的笑着。
他深邃的眼神里饱含着一种别样的关心,爱慕地看着她,问:“不是吗?”
她脸上带着一个超群拨俗的人的那种爽朗和怡人的微笑,放下茶杯,终于说了:“五十分。”
“那你就是教师啊!”他欣悦地看着她。
“聪明,不愧是伟大的工程师。”她转移着话题。
“啊呀,惭愧,我们是与线条打交道,你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
“啊哟,学理科的人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您对我们有看法?”
“只有崇敬。”她左手托着腮帮,娴雅地看着他说。
“说来听听。”
“我们是虚的,你们是实的。”
“啊哈哈,”他笑着,他喜欢她这溢美之言,就说,“那你谈谈,怎么崇敬法,可我们的很多设计,都是挨了骂的。”
“我这一介草民,对建筑一窍不通,想骂也不知道怎么骂法。反正看到一栋栋高楼竖立起来,虽然不是自己的作品,但也有成就感。感到人类真是伟大,感到中国人就是聪明。真的,就是这种心情。”
“哟,你的真情实感还蛮多的啊,那你说说看,还有哪些感想?”他好奇的又问。
她想了想说:“其实,最代表民族风格的最有气势的是黄鹤楼,最古朴的是归元寺,这两个地方,可能是人们最喜欢的。最值得武汉人骄傲的地方,当然是巧夺天工的长江第一桥啊,那么宏观,那么精巧,那龟蛇两山,就象是为它而天设地造的。我如果长期不外出,我并没有多大的感想,只要从别的城市一回来,我就觉得武汉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城市,我就觉得自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挺荣幸的。”
他听得哈哈直笑的说:“啊呀,那还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呢,你对这个城市的建筑?”
“哟,那还真没有认真的想过,”她笑了笑,突然间想到了说,“武昌好象有两栋高楼很特别,就是两栋房子的高层处之间设一个桥道,把两栋楼连通起来了。这给我的印象很深,觉得别具一格。”
“啊,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里的了。那么,还有没有印象很深的?”
她又笑了笑,说:“嗳,我记起来了,前几年,我们有一次闲聊,也就是瞎说吧,说是龟山上的电视塔象个招魂掸,晴川饭店象是个墓碑,孤立的耸在那里,在烟雨飘渺时,确实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不过这几年,做了一些高大的建筑群,使整个城市伟岸起来,冲散了这个阴影,但多数都压在北岸的江边。在蛇山上往北眺望,竟有点让人担忧,总怕这长江啊,哪一天会托负不起这样的重压。”
他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问:“还有呢?”
她也笑了笑,又说:“武汉港是个大的建筑,也不太大气,说不定过几年又过时了。我们特别不理解的是,以前的《中苏友好宫》,做得富丽堂皇,格局也不错,也算是中苏关系的一个历史文物,其实应该保留下来。现在把它做成商场,可能是我们不懂艺术,不懂它是什么风格,也可能是审美观的不同,那横七竖八的‘棍子’,设计者一定认为那是线条美,而我们一看啊,第一印象总以为这个建筑没有完工,那横七竖八的线条竟象是脚手架没有拆除一样,再一想啊,那是艺术。嘿嘿嘿……算了,算了,你别听我瞎说了。反正,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说完了走路。”
他看到她没有半点的浮夸,没有奉承的取悦,以她这个年龄段的人中少有的率直和可爱的真诚,在谈自己的感觉,实在是难得。
他高兴地说:“那现在不是认识了吗?”他接着又说,“说得蛮好的嘛!”
他欣赏她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流畅地说出这么多的感觉,不管这些看法是否正确,也说明她是一个知识渊博,洞察力深刻,才思敏捷的人。即使是反对的意见,也用谦和的语气,平和的态度尾尾道出,真是一个有文化底蕴的人啊。他说:“你一定是学生喜爱的好老师。”
“也不一定。”
他笑了笑说:“要批评之前,先表扬,批评时,又象是在赞美。这样,谁还能不接受你的意见啊。”
她笑着说:“有什么办法呢,要引着他们成长嘛!”
他看到她的眼神中蕴含着一种敬业的快乐,他笑意盎然的看着她,问:“还要喝点什么?”
她笑了笑说:“啊,不要了,谢谢,我说得太多了,我该走了。”
他笑着说:“认识你,我很高兴。”
她慨然一笑,说:“我再多说一会,你就会讨嫌的。”
他欣然的说:“不会的,你的谈吐质朴爽朗,让人神怡心旷。”
她笑着说:“唉,先生过奖了,过奖了……”
他语重心长地说,“岁月流走,莫喜莫忧。活着是福,与今天相守。”
她微笑地看着他,感激的说:“落叶知秋,不堪回首。蓦然释怀,感谢邂逅。”
他微笑的说:“呵呵……感谢,感谢。”
她暂时忘掉的烦恼悄然爬上了心头,她收敛了笑容,立马站起来,伸出手来,说:“谢谢您了,先生,再见!”
他握着她的手,一双关怀的眼睛看着她,询问着:“有事啊,不能多坐会?”
她心里顿感温暖,感动地露出一抹笑容,说:“没什么,谢谢您!”他迟缓了一下,还想留住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她已经移
动了脚步,他只好说:“再见。”
看着她灵活的身影从门口消失了,他意犹未尽。他欣赏她的爽朗,迷恋她的优雅,折服她的理智,感叹她的聪慧。他想,这哪象五十多岁的人啊!这身材,这精神,连她随意挽在脑后的发髻,他也觉得她有一种令人敬慕的高雅。他看了看表,又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我应该请她吃顿饭才好。他知道自己快到一个苍老可怕的年龄阶段了,这时遇到了一位这样健谈的知识女性,是很难得的,他觉得听她谈话是一种享受,他是舍不得她走的。他看着茫茫的夜色,失落地独自回家了。
叶茂草回来后,马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功臣们”平时吃完了之后,就把碗筷都堆在水池里,让叶茂草去洗。叶茂草吃不吃饭,没有人过问。今天她们连碗筷都不往水池里放,直接就摆在桌子上了。
王腊娇过来一看,说:“叶老师,不洗,你也不洗,让她们去,看她们把碗筷都吃完了,怎么办?”
叶茂草一笑说:“那就跟赵二姨家一样了。”
王腊娇也笑了,然后说:“要她走!”
“她不走。”
“那当然啊,这里几好呢,是不要钱的旅馆、饭店。你这是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叶茂草点点头说:“真是。”
忙的时候,叶茂草倒是忘记了一切,可是躺下来之后,她倒是想起了那个罗工,她觉得这个高级知识分子,还蛮有意思的,竟然非要感谢她。她这时觉得他是她沙漠中的一片绿州,苦涩中的一滴甘露。
自从与胡世菲发生碰撞之后到整个五一长假结束,叶茂草被搞得神经兮兮,懵懵懂懂。长假过后的第一天上班,她觉得自己象飘在云雾里一样,尽管努力的镇定自己,但是心情不是说平静就能平静得下来的。那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