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夕阳红主角叶茂草-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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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工的响动,并没有吵醒叶茂草,但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却把叶茂草从深睡中惊动到蒙眬状态,接着就听到走廊里刘春莲断断续续的声音:“……你去么,叶大哥?”
叶茂长沉闷的声音:“当然,她毕竟是雷雨的二姨啊,何况她现在又没有人管,我不去怎么办。我穿件大衣,马上去!”
刘春莲轻声轻气的问:“那茂草呢,不要她去啊,她以后会怪怨的,要她去啊,她……”
“唉呀,不要不要,她抖得那样,怎么能去啊,让她去了,就是雪上加霜……”叶茂长坚决的说。
没过一会,又听到罗工开了门,压低嗓音惊呼道:“啊,死了,在哪?”
叶茂长小声的问:“……茂草还好吗?”
“还没醒。这样,我跟你们去,让嫂子招呼茂草,怎么样?”罗工说。
“行啊,你们俩快点啊。”刘春莲说,“腊娇在汽运站门口等着我们哩。”
叶茂草的神经象被无形的魔针狠剌了一样,惊得一下子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中,她看见罗工麻利地的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和围巾,出了卧室,然后就听到锁上大门的声音。
她一骨碌地起来了,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套上大衣,戴上帽子就往外走,跟来照顾她的杨桃花撞了个满怀。她扶了杨桃花一把,一声不吭直奔电梯。杨桃花拉着她,说:“你往哪去啊,他们要我照顾你的?”
她扒开杨桃花,说:“别听他们的,赵二姨死了,我怎么也得去看一看。”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你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不然,我心里不安。”
杨桃花说:“那行,我跟你一起去。”
刚出大门,恰好遇到一的士在门口下客,她们俩就上车了。杨桃花连忙打电话叶茂长。叶茂长说:“哎呀,你们来做么事唦……行行行,我在路边等你们。”
罗工晓得了之后,连忙说:“刘处,茂草和嫂子来了,这天气太冷了,这事才报案,可能一下子还处理不了,你们先到那个咖啡厅里去坐一下,好不好?”
“行啊,你们俩去忙吧,我们就去那里暖和暖和。”刘春莲说。
叶茂草一下车,就问:“人呢?”
刘春莲说:“现在要保护现场,要等法医检验,还要等家属同意……来来来,我们先到这里坐一会再去。”
大家一起进了咖啡厅。
原来一年前,那个姓段的老会计早就从福利院里出来了,找了一个有房子的婆婆,离开了赵二姨。
但赵二姨怎么也割舍不断这份感情,也从福利院里出来了,就在姓段的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每天天一亮,她就躲在林****的树丛后面,盼着姓段的出来晨走。她看着他那曾经被她抚摸过的花白的头发,看着他那熟悉的下垂的眼袋,看着他那含着笑意的褶皱的嘴唇,看着他那她曾经依偎过的弯弯的胸膛,她的心就砰砰直跳,一股潮热立马暖遍了全身,她张着嘴直呵气,感到又兴奋,又温馨。她就随着他的走动,象个小姑娘一样,穿梭在树影草丛中直笑。
特别是他做深呼吸时伸开的双臂,她感觉到这是他象要拥抱她一样,她闭着眼睛也伸开双手,可她拥抱的却是空气。有一次,她竟然情不自禁的跑出树林,笑嘻嘻的站在他的面前,想得到他的亲近,哪怕是一个温柔的眼神,却被他厉声地一吼:“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还不快走!”她象是六月天里被人泼了一桶冰水一样,顿时呆若木鸡,等她有了些微的感觉,转过头时,发现那性段的象避温神一样的快速地逃到树影中了。她站了好一会,才躲到草丛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条流浪的狗,早上是远远地蹲着,惶惑地看着她哭;午后是慢慢地靠近她,悲戚地望着她哭;傍晚看到她哭倒在地,它哀怜地扯着她的裤脚,直扯到她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泣不成声的说:“狗啊,其实,其实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意,我只要一句贴心的话,只要……只要就象你这样挨着我坐一会……我的心都不会空荡荡,失落落。狗啊狗,看来,只有你会给我温暖,只有你会体贴我,安慰我,是不是?”
那狗竟然含着泪,温柔地叫了两声。赵二姨流着泪把它抱回了家。
此后,赵二姨就只敢远远地看着那个段先生,远远的憧憬着与他重温旧梦。
有时,当她看到他跟那个有房子的婆婆一起散步时,她就坐在树丛中,偷偷的抹着眼泪,悄悄地伤心着,那条狗就偎依在她的怀里。
单身只影,心无所依,身无所靠的赵二姨,就与那条狗相依为命。她时常抱着狗流着泪,没完没了的说:狗啊狗,唯有你不欺骗我,不抛弃我,整天陪伴着我,给我一点热气,给我一丝慰藉。我的狗啊,我的朋友,我的亲人……
叶茂草进了咖啡厅,坐下来之后,听到这些,就泣不成声。
王腊娇接着说:“哪里唦,这也怪我。昨天,我路过这里,看到二姨躲在林阴树下左瞄右瞧的,我就把她拉着问,‘你做么事啊,这天都下寒气了,要下雪了,你还不回去,你不怕冻病了啊?’她阴郁的说,‘病了好,死了更好’。我说,别瞎说,谁活着也不容易。然后她说她睡得冷,想到她孙女那里去拿棉絮,她孙女还没有回家,她就在这里转悠。我说,不对,你是不是在这里等段先生。那知她的眼泪就唰唰的直往下淌的说‘我等他,我天天在这里等着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于是我就把她带回家,吃了一顿饭,把她的狗喂饱了。今天还是她的狗撞我的门,才把我引到这里来的。我一看啊,就伤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我就跟我嫂子打电话。
唉,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有跟这个姓段的好上了还好一些,有了这一段感情,又失掉了,你没看到她那个掉了魂的样子啊,简直就是痴了,疯了,人都瘦得变了形……”
“啊哟,这么痴情啊!”杨桃花感叹的说。
叶茂草说:“她的精神世界空了。”
刘春莲同情地说:“她太老实了。”
听到殡葬车的响声,叶茂草立马起身。她们一路走,王腊娇一路说:“今天早上我听她孙女的邻居说,昨晚二姨从我那里出来之后,就找她的孙女要她的一床厚棉絮,她孙女连门都没让她进,在门里说了一句‘棉絮没有了,我早就把它扔了’,就把门掴上了。她不依,就敲门,任她怎么敲,她孙女都不开门,她就瑟缩在她孙女门外的墙角里哭到半夜。”
刘春莲问:“那她怎么没死在她孙女的门口,而是死在新大楼的门口呢?”
王腊娇说:“又听说是——新大楼她孙女不让她进门,她就到她租用的老房子里去,可是到了半夜,房东又不开门,哪里的门都不开,那她可能是想快到天亮了,她可以从这新大楼看对面,正好可以看到那姓段的出来早锻炼,于是就坐在新大楼的门前等呗……”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新大楼跟前。王腊娇又说:“你们看,这一片新房子是一个新建的小区,二姨的孙女就住在这个新小区里。新小区的对面就是没拆迁的一片老房区,姓段的就跟他新结婚的老伴住在那里的老房子里,二姨也就在那老房区里租了一间房子。新老房子中间就是这一片杂草丛生的树林和一条高低不平的小路。谁从那老房区出来,都要经过这条小路,那么,从新房子处看老房子的人出来,正好……”
话没说完,叶茂草就看到赵二姨坐在新大楼门口的墙角里,正面对着那片老房区的小路。她耷拉着头,散乱的头发遮掩着她苍白褶皱的脸,握拳的双手紧抱在胸前捂在嘴上,僵硬的双腿曲卷着,她的身上复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
白色的天,白色的地,白色的树,白色的房子,白色的人死在这白色的冰天雪地里,仿佛一切都凝固了;只有那条白色的狗,躺在赵二姨的腋下,眨巴着那忧伤的眼睛,才使叶茂草感到这世界还活着。
当一切都交涉完毕,殡葬馆的工人要搬动尸体时,叶茂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伤悲,放声大哭着:“啊哟啊……二姨啊,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啊!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房子没有了,亲情没有了,爱情没有了,人也没有了……啊哟哟……人要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王腊娇也嚎啕大哭着:“你不该的啊,二姨!你为什么没有一点把握啊,自己都顾不到自己呢?房子怎么能随便把呢,房子没有了,落脚的地没有了,就一切都没有了啊……房子就是命啊,啊……”
刘春莲与杨桃花都抹着泪水。
叶茂长说:“桃子,罗工办手续去了,你把茂草照顾好。”
杨桃花说:“你怎么不去办,凡是交钱的事,你总是要罗工冲在前头。”
“唉呀,他不是有卡吗,这钱我怎么会要他出呢?”叶茂长见叶茂草和王腊娇哭得伤心伤意的,不觉眼里也泛着泪水,又说,“桃子,我要去送二姨一程,你跟她们先回去吧。”接着又对刘春莲说,“春莲,伤心也没有办法了,你把她们都带回去吧,你们自己还是多保重保重。”
刘春莲说:“行啊,叶大哥,你也悠着点,你去吧,快去快回啊!”
叶茂长点点头走了。
刘春莲扶着王腊娇,说:“腊娇,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你的责任还大得很啊,你又要照顾何生,又要做奶奶,马上又要当外婆了,你必须把自己保着啊。人啊,都有这么一天的,只是迟早的问题,不过她不该这么走法。”
杨桃花劝慰叶茂草,说:“茂草,人死不能复生,尽心了就算了,再哭就伤身子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罗工着想啊,多好的人啊,他嘱咐又嘱咐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你。他又不认识赵二姨,他这都是为你在做事啊,你要是病了,他又得照顾你,你忍心吗,呃?算了算了,回去了啊……”
回家后,杨桃花说:“茂草,你想吃什么?”
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