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花奋斗史-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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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浮着些酒色,他的酒量并不好,这时离醉还有些远,他看着凝海王,两眼灼灼,突然拜倒在了地上说道:“傲世有一事相求?”
凝海王也既不扶起他,也不出声相询,两人一跪一坐,月下如同多了两尊高矮石像。
约莫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凝海王才说道:“你想要些什么。”
傲世迟疑了片刻,最后才说了出来:“傲世想和姨父学习用人治世之道。”
凝海王喃喃说道:“我膝下无人继承,并无子嗣,这凝海郡早晚也是你的。”
傲世摇头说道:“姨父的子嗣早已满天下,凝海郡里的每一人都是将姨父当作了生养父母,凝海郡中坞人生二心,傲世的心思也不在凝海郡。”
凝海王一眼望进了少年的眼底,再说到:“也罢,我教你又何妨,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说罢就要扶起傲世。
傲世不肯站起,却被强拉了起来,凝海王的声音传到耳边:“你得回到齐堡。”
第203章 南北纷飞燕回头
壶中的酒水因为久置而慢慢地苦涩了,傲世听了这话,亦不言语,凝海王心胸磊落,绝不会无端出尔反尔。
橙色的月光将杯中残水衬成了琥珀色,凝海王侧着身子,示意傲世喝酒,他手中轻击着竹筷,放在案台上的筷笼也被他震得摇晃了起来,他抛来一根筷子,说道:“折断它。”
顺手一折,傲世手中的筷子就应声而断,露出些毛碎竹尖端兀自翘起,凝海王再说了句:“用上一双。”
傲世也不反驳,再抽了双竹筷,这回他稍稍加了些力气,又将筷子折断了。凝海王还是一般的话语,只是让他将筷子再加上一根,继续折断,傲世照着他话,先后折了好几根。
一双也好,两双也罢,到了后头,随着凝海王一根根地加着筷子,再是要求道:不可用了道元武力,只能用了身体力气。一直到了第十二根筷子,傲世的虎口处已经泛起了肿色,筷子在了手中已是折不下了。
他停下手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凝海王。“呵呵,”凝海王并无责备的意思:“十二根在了一起,别说是你,就是扈图那样的武将也是要费上些手脚,更何况,我本意也不是要你折去这满笼的筷子。”
“你现在首先要的是什么,是齐堡!”凝海王正色说道,“如果连你一个小小的齐堡都争不得,你也无需学了什么驭人之道。你如果现在就在了凝海府中做我的义子,这几十年后,凝海郡是你的,只是你永远还只能是齐堡的弃子…齐傲世。”
傲世听罢,心里也是百转千回,凝海王膝下无人,只是他委身在了凝海郡,就等于丢弃了玉阙,丢弃了娘亲的遗命,过往的种种他也都是要忘记得一干二净,一门心思当个安乐郡王。少年想起的密室所见的水域惨况,也记起了远冰洋时,那些渔民土著对着水域王的虔诚,更忆起了星尘当年留下的染血惨书,他眼底的平静和心里的沉稳,在这一刻被激了粉碎。
齐堡,从了哪里失意离开,就该从哪里摸爬而起。凝海王也是感觉到暗夜之中,少年身上似发出了阵威严之势,点头道:“你年龄渐长,这一身的水阴血脉也是蛰伏不住。此处有我,凝海郡这些年的积蓄也是足了。这些年瞭苍看似平静,但也是静水之下暗潮汹涌,你先回了玉阙,了了你该了之事,我曾听说北方的冰原,有了水元一脉的灵瑙,你不日可以前往一探。”
凝海王捡起那些折断的筷子,一一分开:〃这根是齐家的两位太上,这根是你的生父,这根是你的两位兄长,这根是齐堡的外戚,这根是玉阙的天子,这每一人都会阻挡你前进的步子,你如果躲在了这里,那过些年后,筷子联合在了一起,那时你能做的,也只能是苟延残喘,偏安一隅,你娘亲还有水域的复兴,全都只是水中月影,不值一提。”他说完,将筷子丢进了湖中,惊起了一阵水花。
虎口的痛意消了些,这痛又怎比得上星尘娘亲离开心底的那阵子惶恐,更比不上自己在了花溪暗河中看到的水域覆灭的那一幕的揪心之痛。傲世的身子越来越僵硬,眼底却是生了些亮色,凝海王说话的火候也是刚好,只等他自己明白了过来。
傲世直起了身来,在了凝海王面前深深一躬,很是诚恳地说道:“谢谢义父的金玉之言。”
凝海王看着眼前和自己的亡子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喉头生堵,自己今日做的可是否是正确的,他将傲世激了回去,陈列在他眼前的修罗战场,少年是否能一一跨过,他心底也是唏嘘不已。
此后每到如此月夜,凝海王和云空几人在了庭间煮酒叙事,也总会扪心问着:自己那夜的言语是对是错。他却不知这一切本就是宿命陈缘,已有注定之果。
被点醒之后,傲世忙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几名长辈和炎炙。听说他要回玉阙,大伙儿也是同意了,炎炙却不肯一起上路,傲世问他各中的缘由时,他只是回道:“我现在这般落魄,换做玉阙的子民,你会选择殿堂上的八面威风的那位,还是四肢不全的我?”
傲世一时哑然,他也曾窥见过那假炎炙的帝威,王者之气霸道而外显,连自己的生父齐放见了也是要避忌几分。
见他不语,炎炙只是苦笑,更劝他一路小心,再说起齐堡的两位老人,炎炙只是哼了一句:“这两个老不死的,也是厉害,这么些年都躲在了暗地里,只怕比起朝堂上的那位,修为也不逊色多少。”
第二日,几人就要分手,炎炙前来送别,才托着傲世,希望他暗地里能帮自己留意一下,当年的太子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他再取出一玉管交给了傲世。傲世心底暗算了下,这太子的年龄和云芍帝姬的年龄不相上下,难道帝姬是被人调换了身份不成,那身为亲母的云后又知道多少。傲世心中寻思着此番回帝都,若是有机会的话,定要到燎宫去一趟,探探云后的口风。
至于炎炙说送的那把玉管,想来也是贴身信物,听炎炙所说,帝释宫中,养了群火烈鸟。他自小喜爱鸟雀,那些鸟更是我多年饲养,就是不认得人声,也是认得这鸟哨,只需吹响,那些鸟雀就会闻音起舞。
傲世收妥哨管,再和几人一一作别,踏上了归乡之路,前路虽是渺茫,他心思却是坚定无比。
扈图见傲世匆匆离去,很是不解,好不容易,扈图对这少年有了几分钦佩,算是同意了凝海王和云空的主意,暂充了世子的名头,现在几郡争斗正要兴起,放走了这么个人才,着实可惜了些。
凝海王叹道:“扈图,当世懂我者,齐傲世也。他小小年龄,竟和我有了一般的心思,如此的雄心壮志,如果只是留在了区区的凝海郡里,不磨砺一番,龙游浅水,终需入海。”
扈图正琢磨着,旁边的云空也是心生感慨,凝海王惜才而不溺才,也是难得。凝海王口中牢骚道:“昨晚饮酒很是不畅快,今夜我们三人,到了城中寻家久肆,再做一次街头烂醉鬼。”
……………………………………………………很用心很用心写的小西城故事开始了………………………………………………………………………………
离了花溪城的千原商队,这时也是顺悠悠地往前行去,若儿的心思儿也是飞去了凝海郡,先前车队行到半路,就停了过往的商队说凝海郡起了战事,她心里很是焦急,好不容易听说凝海军打了胜仗,车也总算是到了小西城。
瞭苍的小西城,自古即为国中城,和花溪的一城两治不同,这里城中自治,无论是瞭苍的哪一郡都不能干涉城中的事物。
入城之后,满街的花布飘起,让人看了个眼花缭乱。更是奇特的是,这里街分两面,一边农家种了桑、麻满户,是养蚕种麻营生之家。一边尽是些私家作坊,家中的女子都会些扎染、织布的手艺,男子则在了门口树了几口大缸,挑染、起花色,布艺纺织之家,好不勤快。
若儿见了城中百姓身上穿得,手里用得,无一不精致,更是看得心里生羡,想自己在了冰原里,一年到头也就是那么身米黄色,说脏不脏说亮不亮的学徒服。
到了小西城后,千原商头也算是完成了手中的商事。秋膘和若儿照理说也该自己寻个住处,但这些日子下来,大伙儿也是处得开心,商头索性也邀了两人到他家中小住。
让两人很是吃惊的是千原家的宅院很是清雅,丝毫没沾染到他身上的市侩气味,青竹为墙,桃花绕屋,三两奴仆,也是个轻简之家。
两人入住之后,前后也是由着几名奴仆招呼着,却不见千原的妻氏出门相迎,千原只是推说她身子不好,就张罗了两间干净客房,备了些暖茶饱饭吃了一顿,各自歇息去了。
余下的几日,若儿在城里转悠了起来,她跟着千原久了,又想起自己现在是到了天下锦织闻名的小西城,还不趁机赚上一些。她就找了些车马,想借机在了两地贩卖些丝绸,哪知,她将东西运道了邻城,发现那边的绸布的花色居然和小西城相差无几,她还有些不信,又跑去了更远的城,发现还是一样,心里也是纳闷这小西城的绸布不是天下闻名么,怎么哪里都有了这边的绸布。
钱没赚到,她那两千枚的母币里还亏了近百枚,这口气怄得若儿好些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精神也萎靡了许多。
秋膘倒好,每日三竿不起,好酒好菜日日不断,终有一天,若儿苦闷着坐到了他的身前,听她好一阵牢骚完后,秋膘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这亏本有什么好在意的。”
若儿见他说得轻巧,更是心中窝火,更懒得搭理他。秋膘见了她还是苦巴着张脸,在旁说道:“你可知北原最厉害的商人是谁?”
若儿想了片刻,支吾着说:“不是陆竹轩师长么?他号称自己是天下第一良商。”
秋膘哼了句:“他,也不过是最近几年的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