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天下舞-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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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给她看书上的字句,抬眸时先于湘湘看到王爷,她含笑欠身,齐晦亦欠身致意,里头的湘湘才发现丈夫回家了。
齐晦把桂花糕留在了门外,只身进来向沈先生致意,希望她能安心在王府住下,而家中多了一个人陪伴湘湘,齐晦也更安心,比起教书求学,齐晦更在意湘湘不用再孤孤单单等她归来。
湘湘在先生面前,不敢与丈夫眉来眼去,但今天庞浅悠闯来的事,还有先生的遭遇,她有一车子的话想对齐晦说,先生允许她把这些事告诉齐晦,毕竟人家是夫妻,哪能要求夫妻之间互相保密。但湘湘还有书没念完,说实在的,正经头一天坐着读书,现在已经腰酸背疼,很想缠着齐晦撒会儿娇,但课堂里必须规规矩矩,这一点忍耐,她还做得到。
问候过,齐晦便礼貌地退出了书房,方才没带进去的桂花糕,原样带出来后,吩咐下人晚膳时热了给夫人吃,又吩咐必须妥善伺候沈先生的饮食,毕竟男女有别,沈嫣即便在王府,也不与齐晦湘湘同桌用膳。
夫妻俩直到晚膳十分才相见,而齐晦此刻已经知道庞浅悠闯来的事,他对下人晓以大义,告诫他们即便是从宰相府出来的人,一仆不侍二主,时日长了能不能继续留在王府,全在他们自己。湘湘来时,正听齐晦与几位管事的说话,她一本正经地进来,端庄地站在齐晦身边,待他们离去,才冲丈夫嫣然一笑,露出娇憨模样,虽然外头催用膳,两人还是依偎着温存了片刻,之后才到膳厅就坐。
问过沈先生的饭菜是否妥当,便屏退下人,只夫妻俩单独用膳,湘湘拿干净的银针将饭菜汤羹都试了一遍毒,才允许齐晦动筷子,这个习惯住进王府头一天,湘湘就这样了,齐晦问她怎么想到的,湘湘反而诧异:“在冷宫里,我也这样,只是你没看到。”到如今,齐晦已经习惯了,等妻子把食物送到面前,就放心大胆地吃。
湘湘给他添菜盛汤,慢慢说起家里一天的事,当不得不提到庞浅悠时,换了语气说:“往后我若是对你不好,庞大小姐打算把我怎么着呀?”
齐晦皱眉头:“何必在意那些话。”
湘湘叹:“大小姐对你,真是情真意切,我以为她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打算只要她不动手,就什么都让着她的。结果她连半句刻薄的话也没有,只是哭得好可怜,我都心酸了。”
“不要提她了。”齐晦却道,“她几时来和你喝茶说话,几时像从前那样活泼,你告诉我我才愿意听。她该好好活着,难道她悲伤一辈子,咱们陪着她闹一辈子?”
湘湘竟摸摸丈夫的脑袋,心满意足地说:“我家相公这样明白,我就放心了,真怕她不哭不闹惹人怜,你看得多了心一软,就娶进家门来和我平起平坐,那还不如她打我骂我刻薄我,大家撕破脸皮来得好呢。”
齐晦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嗔道:“再学曦娘,我就去告诉沈先生。”
“你才舍不得呢。”湘湘一笑,但提起先生来,不禁惋惜先生的遭遇,见没有下人在边上,便轻轻告诉了齐晦,齐晦听罢也是十分讶异,简风没有提过,兴许简风也不知道。
“我嫁给你,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湘湘道,“也许先生觉得教书育人,哪怕一辈子一个人也不会孤单,可我就是俗,就想先生这么好的人,也能遇上良人,照顾呵护她。”
齐晦笑道:“表兄三十而立,尚未娶亲,将来万事安定,你不如试试能不能凑成良缘?”
湘湘眼睛一瞪,摆手道:“不成的不成的,你可别乱点鸳鸯。”
齐晦见她没来由地着急,不免好奇:“难道你嫌表兄年纪太大了,配不上沈先生?”
湘湘含糊其辞地敷衍,反正齐晦也是心血来潮,她没必要解释得那么清楚,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心想也许慕清的确和沈先生很般配,可是曦娘怎么办呢,她可不想好好的事儿变成一团乱。
忙咽下一口饭,对齐晦霸道地说:“你关心天下大事就好,这种事,你可别乱插嘴。”
齐晦苦笑:“是你在和我聊呢,我只是随口说说。”
此时门前下人匆匆而来,说皇帝派人传旨意,夫妻俩都皱了眉头,整理衣衫迎到门外,谁想到皇帝不是召见他们,也没有送什么东西,竟是特地派人告知朔亲王,后日丽妃行刑时,同时为先帝发丧,提醒齐晦,记得带上家眷同往。
☆、149他根本生不出
湘湘知道,丽妃将被处以杖毙的极刑,眼睁睁看着活人被打死,不知是否在宫里经历太多残酷的事,夜里来向沈嫣问安时提起来,她比沈先生淡定多了。
沈嫣则道:“皇帝特地提醒王爷,要带上你,难道是要给你王妃的名分?”
湘湘也不明白,她只知道皇帝似乎对自己有意,但即便没有王妃的身份,她也已经是齐晦的女人,那天在明德殿上无数双眼睛看着的,皇帝还想怎么样?
“我可是连话都没和他说过。”湘湘叹息,“皇帝那样子,真是有些奇怪。”
“你讨人喜欢,自己也知道吧?”沈嫣却笑,悄悄道,“舅母对我说,她觉得简风似乎有些遗憾,他是最早遇见你的人,可却错过了。当然你别多想,也许简风只是觉得,希望将来也能遇见和你一样好的女子。他和王爷、庞公子兄弟情深,既然知道你是王爷的人,就不会再乱想了。”
湘湘虽有些惊讶,可细想一下,简大人若有这心思,也不奇怪,但他的确和自己错过了,湘湘说:“就算当时简大人有意,我也不敢接受,他是世家子弟,我是低贱的舞娘,怎么可能呢?”见先生疑惑,显然是指齐晦,湘湘却笑,“那会子他可是被丢弃在冷宫的人,我觉得自己和他很般配呀,现在才稍稍有些自卑,所以我多念书就好了。”
沈嫣哭笑不得,只叹红线若是牵了两头,注定了的事,错不了。
话题岔到简风身上,沈嫣的惊恐也减轻不少,劝湘湘到时候尽量别盯着看,耳朵是堵不住了,那惨叫声必然会好几日都挥不去,沈嫣说她会带着湘湘诵经静心,消除罪业。
待湘湘回到卧房,竟见齐晦在铺被褥,在冷宫时这些事都是他自己做,有了湘湘后才不用动手。不知怎么,湘湘此刻看到,竟有几分心疼,上前道:“你如今有媳妇、有仆人,往后再也不许做这种事了。”
齐晦没多说,只顺从地答应:“知道了。”但他终究是很不放心,问湘湘,“后日你若不想去,我可以为你找理由推脱,那种事不看也罢。”
湘湘却安然闭上眼睛要睡,正经道:“他真的来抢我,你一定不会让他得逞,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为了能更好地站在你身后,才跟着先生念书,我可不要被你藏在家里。”
齐晦在被子下握住了她的手,湘湘却说:“今晚可要老实点,过几日我就到日子了,万一有孩子了呢?”
齐晦问:“你懂这些事?”
湘湘翻身过去,留给齐晦背影:“娘教我的,娘说我们年轻血气方刚,可一定要有节制,别伤了身子。”
齐晦闷闷地:“我娘还对你说这些了。”
湘湘挣扎了一下,推开丈夫自己蒙头大睡,捂在被子里说:“我现在念书了,清晰寡欲,你要体谅我。”
这一晚,齐晦没少折腾,香香软软的人儿在边上却碰不得,他们都在最好的年华里,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天起来心情就不大好。
湘湘却语重心长地说:“都是大人了,不能小孩子气,要保重身体。”之后撂下丈夫就去书房,要赶着向先生道早安,虽然她和沈嫣已几乎是姐妹情谊,但尊师重道的礼教,绝不能马虎。
齐晦本就没生气,又见湘湘那么精神且充实,心中更是安慰,便也打起精神继续去为王将军的事周旋,务必在今天之内收集所有证据和请愿书。这一次若帮下王将军,王将军和他麾下亲信,往后都会成为自己的人。至于军费粮草的贪污,有简风这边拨动算盘,什么都能查清楚。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郎中,可整个帝国的金银都在他心里,那些自以为掩人耳目的贪赃枉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又过了一天,为王将军请愿的奏章纷至沓来,火器营的军费账目清清楚楚,皇帝就算看不明白,也知道他们既然敢呈上来,就绝不会有错。他呆呆地坐在桌案前,盯着堆如山的奏折,双眼猩红手中握拳,门前的太监瞧见这架势,喘了口气,回身到门外对庞峻说:“宰相大人,皇上像是不大高兴,您看……”
庞峻朝殿门前探了一眼,见皇帝孤零零坐在高处,他心里明白,太子二十年来在宫里学的,是如何在先帝淫威下生存的本事,他或许有理想抱负,可真的对付起国家大事,他就什么都不会了,所以他才会留下自己,暂时为他扶持朝政。但另一个人,二十年来学的,才真正是如何治天下的本事,若此刻坐在大殿里的是齐晦,庞峻绝不会站在这里。
“先帝发丧的时辰就要到了,你们提醒一下皇上吧。等下丽妃行刑,万一拖延了时辰,错过吉时就不好。”庞峻冷冷地吩咐了内侍,便转身走了。
太监们捧来苍白的孝服,小心翼翼送入明德殿内,还未走到桌前,但见皇帝猛地将奏折都推在地上,吓得内侍们伏地告罪,奏折噼噼啪啪落了满地,他恼怒地起身把他们踩在脚下,他根本没想到,原来会有那么多人不怕死,宁愿得罪帝王,也要保下一个将军。
“皇、皇上,崇辉门外已经万事俱备,丽妃行刑后,就要为先帝发丧,时辰已经到了。”地上的太监高高捧起孝服,战战兢兢地说,“还请皇上移驾崇辉门外。”
皇帝皱眉,几乎要冲这些奴才发作,可突然想起一人,忙问:“朔亲王……夫妇都来了?”
“夫妇”二字,说得他怒火心生,可不得不这样提,总不见得直接问,那个叫湘湘的来了没,但听到满意的答案,皇帝大步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