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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芍药记事-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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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帝与辽后听得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辽帝尚能保持表面的镇定,还知道审问那两名护卫:“到底怎么回事?大皇子是出了幽州城被截杀的,还是在草原上被截杀的?依你们所见,那些截杀的是齐人还是辽人?”
    原来耶律贤带着一队护卫从幽州出发,在路上走了半个月,碰上一队人马,蒙着口鼻,二话不说拔刀就砍。耶律贤身了重伤,他身边的护卫拼死护主,马儿驮着耶律贤往草原深处跑去了,他们一队护卫与那帮人战到最后,派了这两名护卫冲出去前往上京城报信,其余的护卫……恐怕凶多吉少。
    耶律璟力持镇定,又细细问及事发地点,以及耶律贤跑走的方向,立刻要领兵去搜,却被萧玉音拦住了。
    人越是到了危机时刻,越是想的比较多。
    耶律德光自被耶律璟强制留在延昌宫,兄弟起卧几乎都在一处,好几次他还要反复向耶律璟洗脑,齐人狡诈不足信,与他们做生意无异与虎谋皮。对于齐人,唯有用武器将他们驯服了,才能让他们为辽国所用。
    自始至终,耶律璟对驻扎在上京城外的耶律德光的心腹装作不知,只悄悄加强了城内布防,对耶律德光采取怀柔策略,还与他打赌:“阿弟你别着急,咱们与齐人订立盟约也没多久,互市又才开,不如等过个三年,再瞧瞧成果。看看到底是用武力攻打汉人合算,还是与他们做生意合算。”
    耶律德光却没心情同耶律璟订立什么三年之约,“若三年之后才知道被汉人骗了,皇兄岂不太后知后觉了?”
    如今宫里可就只有耶律璟能够拖住了耶律德光,旁人却没那本事。
    耶律平年幼尚幼,又是子侄辈,耶律德光也一向不把这侄子放在眼里。至于萧玉音,他都敢指着鼻子骂了,一早就认定是她导致辽齐大战辽国不得不退兵的罪魁祸首,她这嫂子在耶律德光面前可是半点威信都无。
    “臣妾带人去救贤儿,可汗就留在宫里坐镇!”
    耶律平听到消息,从外面闯了进来,“儿臣愿领兵前往,去搜寻阿哥的踪迹!”
    耶律璟瞧一眼妻儿,最终还是派了耶律平前去搜寻耶律贤,又再三叮嘱:“无论找不找得到你阿哥,你自己也务必要保证安全!”
    耶律平才拿了令牌前去调兵,耶律德光就寻了来,张口便骂:“可恶的齐人,这是早早就盯上了阿贤,等他离开幽州,进入草原就下毒手,还要装作与他们无关。我早就说过齐人不可信,阿兄偏不肯信我!”
    耶律璟原本心里对齐人也有些怀疑,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无论是齐人还是辽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假如耶律德光没有进来吵嚷,他心里更倾向于齐人,可是经耶律德光笃定的指认是齐人耍诈,耶律璟反倒不确定了。
    就好比是上次的事情,耶律贤人虽未回来,但他们已经接到了他寄来的信,只道互市开业当日,有辽人制造矛盾,砍伤好些齐商,所幸当时他与燕王处理得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耶律贤甚至在信中也说,那些辽人口称为亲人报仇,可是据他观察,却是幕后有人指使,意在挑拨两国关系,破坏两国修好,让互市开不下去,进而挑起战争。他自己身在幽州,相信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辽帝所为,那么此事就另有其人。排除一力主和的朝中官员,矛头直指主战派。
    不用耶律贤点明,耶律璟也知道主战派的领头羊,正是他亲爱的弟弟耶律德光。
    假如互市砍人案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耶律德光,那整件事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如果这些人得逞,而耶律贤恰好身在幽州,到时候齐国燕王为了平息众怒,先拿耶律贤开刀;而他身在上京城中,原本一心派了儿子去修好的,听得儿子遭了齐人毒手,哪会再追究前因后果,到时候只能亲征大齐,为长子报仇。耶律德光再从旁协助,恐怕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耶律德光领兵多年,如果先前一计未成,耶律贤不仅没有遭齐人毒手,还活着回来了,那么再行后招,将他截杀在漠北草原上,他丧子之下,失去判断,再经耶律德光诱导,只当此是齐人所为……
    耶律璟平生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弟弟,只见他眼梢眼角皆带着暴戾之气,此刻义愤填膺,请命前去协助搜寻侄子,并且要往幽州,“……摘了萧恪的狗头来给贤儿抵命!”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他摇摇头,不肯相信自己的亲弟弟有一天会取自己长子的命,以此来胁迫他伐齐——他们是骨血亲人啊!
    耶律璟还能记得兄弟俩相依为命的时光,以及后来在草原上并肩战斗的年月,那时候还曾是少年的耶律德光瞧着他,就好似今日的耶律平瞧着他,都充满了少年的孺慕之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弟走到了对立面去的?
    “此事我已经派了平儿前去,阿弟不必担心,他们兄弟相亲,定然能将贤儿平安带回来的。”
    耶律德光在台阶下犹如困兽:“阿平才几岁?他懂什么,哪里就能将人找回来?”
    耶律璟目光晦暗不明,藏着难以名状的失落与感伤:“阿平总要长大的,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打过好几场胜仗了。小鹰长大了总要放开让他们去飞的。”
    赵家的荣哥儿过满月宴的当日,夏景行在去互市巡守的路上,拣到了奄奄一息的耶律贤。
    彼时,这位辽国大皇子嘴唇焦裂,满面憔悴,衣服上犹带着血迹,身边一个从人也无,见到齐军围上来,视线所及看到夏景行那张脸,终于露出个放心的笑意来,无声的张了张嘴,便从马上跌了下来。
    他逃脱之后,身上还带着伤,却又不敢深入草原腹地,怕再遇到第二波截杀,索性折返,重回幽州城。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决策是极为正确的。耶律平带着人沿途去搜他,还在草原上遇到了两波正在搜他的人马,只不过耶律璟派给他的都是手底下的精兵悍将,才将这两波人马给截杀,只留下了几个活口。
    耶律平就地坐帐,开始审问,可惜无论鞭打还是受刑,这些人咬死了他们是草原上的流寇,只是想劫过往商旅,并不知道无意之中伤了大皇子。
    耶律贤的护卫才不相信这些鬼话,当场反驳:“胡说!明明当时我们有兄弟喊话,这是大皇子的卫队。”而且他们身着皇子卫队服色,就连耶律贤也身着皇子服,只要是辽国人就不可能认错。
    这些人还是狡辩,只道他们在草原上做了多少年流寇,哪里知道皇子服色与卫队服色是什么样子,而且大皇子好好的不呆在自己的斡鲁朵,在草原上瞎跑什么?
    耶律平都险些被这些人给气笑了,还从来没听过这种狡言砌词的凶徒。
    既然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只留了两个活口,其余的全部斩了,带着大队人马继续沿着来路去搜寻。
    耶律贤是第四日上头才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房里点着安神香,旁边侍候的丫环立刻就发现了,拿了小银勺来喂他喝水,只等他嗓子润了,丫环才柔声道:“大皇子是在燕王府里,王爷跟王妃早已经吩咐下来,让奴婢们悉心照顾大皇子。大夫也来瞧过了,只说大皇子受了伤,要好生休养才是。奴婢这就派人去请燕王殿下过来。”
    那丫环退了出去,不多时门外便响起脚步声,听着倒有好几个人。房门被推开之后,燕王在前,夏景行赵则通在后,一起走了进来。
    耶律贤要坐起来,被燕王阻止了,“大皇子快躺着,别起来了,有什么事躺着说也是一样的。”
    夏景行探个脑袋出来,啧啧摇头,“大皇子这是遇上劫匪了?或者连回家的路也不认得了,搞得这么狼狈跑回来!”
    耶律贤就知道要被这人笑话,他这会儿身上无力,倒还能勉强扯出个笑意来,“千算万算,家贼难防,这才不得不来幽州投靠燕王,真是让诸位见笑了!”
    他自己尚能自嘲,又将此事归咎于家贼,那就是认定了此事乃是辽国人所为,夏景行瞧在他脑袋清醒的份儿上,倒不再取笑他,燕王亦奇:“到底是谁人这么大胆,竟然敢置大皇子于死地?”
    那可是在辽国境内。
    也不怕辽帝查出来震怒?
    耶律贤苦笑,“我估摸着,多半与互市上闹事的是同一伙,一计未得逞,就又来了一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后招?”他所虑者,便是辽帝听到自己葬身草原,震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燕王只能安慰他:“你且先静心养着,不行我这里派了人去草原上打听打听。”
    耶律贤这次是真的要起身:“既然如此,不如我修书一封,若能想法将此信送到我父汗母后手中,也许此事尚有转机。”
    夏景行上前去扶了他起来,赵则通将对面罗汉床上摆着的小炕桌拿了过来,就放在他床上,由燕王磨墨,耶律贤颤颤微微提笔,写了寥寥数语,交给了燕王。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力竭,半靠在夏景行肩上,唇色苍白,几乎要睡过去。
    大夫看过,只道他是失血过多,又伤重,能支撑着回到幽州城,也算是奇迹了,此后大约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晚上夏景行回去,夏芍药还问起,“辽国大皇子可醒了?”
    当日夏家满月宴,夏景行原本准备巡完城就来赵家喝几杯酒,哪知道他自己没来不说,到最后赵则通也被燕王派人叫走了,连同席上一大半武将,只留下后院里武官家眷们面面相窥,还当发什么了大事。
    后来夏芍药才知道是耶律贤出事了。
    “看来辽国内里已经乱了起来,不然怎么连大皇子也敢截杀,这些人胆子倒是挺大!”
    夏芍药还猜测:“难道是耶律德光按捺不住了?这就向着亲侄子下手了?”被夏景行刮了下她的鼻尖:“我怎么觉着夫人不当幕僚可惜了?不如明儿我便向燕王殿下举荐你去王府里做幕僚?”
    耶律璟在草原上征战讨伐多年,不定暗中就藏着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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