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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剑底扬尘-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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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建招发“带马归槽”,连消带擒以柔克刚,斜身疾进,左手反拂切入反击。
糟了,方士廷不与他干耗,“卟”一声脆响让他扣住脉门。同一瞬间,“啪”一声
左掌拂中了方士廷的右胁,得手了。但他扣不实方士廷的脉门,也带不动方士廷的身躯,
更无法借力打力将方士廷放倒,却“哎”一声惊叫,拂中胁肋的手指如中铁石,震得手
掌欲折。
方士廷哼了一声,一翻腕反而将他的脉门扣住了。
接着,是捷逾电闪的两记正反阴阳耳光,“劈啪”两声象是被掌击中。
“哎……”他狂叫,左手狂乱地急封。
方士廷手上一紧,扭身一带伸脚一挑,他爬下了。
“嗯……”
方士廷跪下一膝压住他的背心,一手扣住他的咽喉向上顶,冷笑道:“听说贵派的
门人极为团结,外御其侮,不惜劳师动众一致对外。你回去告诉你的师门长辈,说你替
神刀天王的爪牙撑腰,不幸失手被方某凌辱,让他们来找我方士廷报雪耻好了,方某在
江湖等候你们,滚!”
声落,挪开膝手向上一掀。
“蓬”一声大震,他被掀翻跌了个仰面朝天四仰八叉,浑身都软了。
方士廷重新在窗前落坐,悠闲地吹奏洞箫,凄婉的旋律在天宇中绕回,神定气闲,
似乎刚才并末发生任何事,浑然忘却身外的一切。
罗建狼狈地爬起,揉动着喉咙吃力地说:“阁下,你该让在下解释的。”
方士廷不加理睬,继续吹箫。
“武当门人如非含冤负屈,决不会惊动师门。”他继续说。
方士廷仍然不加理睬,他继续说:“在下只想以好言相劝……”
方士廷放下箫,扭头沉声的问:“你说完了没有?”
“我……”
“你想变哑巴么?”
罗建真有种,一挺胸膛说:“你杀了我我也得说。你与云龙双奇结怨,在下不知内
情,自然不敢妄论谁是谁非,也不配问谁曲谁直。但今天看了阁下的言行,却知道阁下
有意迁怒天下的侠义道门人子弟。”
方士廷拂袖而起,冷哼一声。
罗建屹立不动,往下说:“阁下大闹南昌,最后网开一面释放南昌群雄,可知你并
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如果你认为杀一个肯忠言相劝的人而不觉得内疚,你.动手好了。”
方士廷的大手,搭上了他的左肩,拇指扣入肩井穴,真力将发。
他无惧地直视着方士廷,勇敢地说:“在下不会反抗你,希望你杀了我罗建之后,
不要再迁怒天下群雄。”
“哼!”
“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经历了何种惨痛的遭遇,请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要让那些无辜的人,也身受你所受到的痛苦折磨。”
方士廷另一只手,徐徐伸向他的咽喉。
他长叹一声,说:“想一想,日后将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不是个冷血的人,你的
心同样是肉做的……”
方士廷收回手,注视他片刻,一字一吐地说:“你可以替在下传信于江湖,方某不
再主动向你们这些自命侠义英雄的人挑衅,但他们如果帮助云龙双奇,向方某递爪递剑,
他们得死!叫他们三思而行,想一想家破人亡的后果。”
“方老弟……”
“不要得寸进尺,不许你再向在下多舌。你很勇敢,很难得,你等于是救了不少人,
我很敬重你。但如果你不自量站在云龙双奇一边,在下会毫不迟疑地杀你。你走吧!离
开我远些,对你有好处。”
方士廷阴森森地说完,回到窗下重新弄箫。
罗建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两岸猿声蹄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船平安地过了三峡,舟泊夷陵洲湖广地境。
罗建在夷陵洲登岸,临行仍善意地向他道别。
方士廷并不急于上路,他买舟东下,沿途游山玩水,兴来时留连三五日,兴罢方行
上路。他在等,等黑白两道的人传出信息,等那些不怕死的人找上头来,也等云龙双奇
闻风进来生死一决……
七月秒,他在岳州府动身,真糟,盘缠将尽,囊中只剩下二十余两银子。以往,他
曾经多次囊空如洗,在南昌也曾勒索到手五千两黄金。在庐山,他不惜为了二十两银子
传信卖命。
他并不以缺少盘缠而为非作歹,但在岳州他无亲无故,不为非作歹似乎过不了难关。
可以筹措银子的地方,一是到湘南,去找永州唐家六大栈。另一处是到九江,找七
星盟的紫燕杨娟设法。但两条路都远得很,仅有二十余两银子连路费都不够,不要说食
住两途了。
他以十两银子乘了大客船赴武昌,三天的航程,剩下十余两银子买食物不算寒酸,
到了武昌府再说。
“在武昌找云龙双奇的朋友借贷去。”他想。
岳州府到武昌府这段江面,江面辽阔水流平缓,江中洲滩连绵,湖汉遍布,两岸沃
野千里,是湖广的鱼米之乡。乘船经过这一带,舟行平稳,风帆助力,不但舟子惬意,
客人也十分舒适。
但由于湖汉遍布,两岸水草繁茂芦苇连绵,更成为靠水吃水的水贼活跃区。上自洞
庭湖口的三江口,下迄汉阳府的沌口,数百里水程虽不说盗贼如毛,但经常发现有船遭
劫却是事实。甚至在三江口的城陵矾附近,也居然有水贼出没。
当然,船家与水贼如果攀上交情,所载的人或货不太特殊,缴了保护费,不会有被
洗劫的厄运,即使碰上一些小股走单帮的三不管小贼,船伙计足以应付有惊无险。
总之,小买卖小资本财物有限的旅店,不怕水贼光顾的,乘坐大客船尽管放心。
第二天午牌末,船正扬帆破浪下航,客人们皆躲在舱内,打开所有的门窗睡懒觉。
头上红日似火,谁也不愿出舱受日煎熬。
蓦地,一声钟鸣,船上一阵乱,两舷的走道上脚步声急促,有人在大叫道:“抄家
伙,各就定位,不听招呼不许妄动。”
接着,左舱门钻入一名胎伙计,向纷纷惊起的客人郑重的宣布道:“请各客官们注
意,本船即将有些小麻烦,大家镇静些,闭上舱窗,不管外面有何动静,切记不可出。
不然,本船概不负责。”
进来了两名伙计,每人带了一把腰刀,一把起货的锋利手钩,动手闭上了舱门,各
守一方,神色肃穆严阵以待,如临大致。
这是后舱,前端堆放着货物,后面的舱板上设了二十六处铺位,舱下也堆满了货物,
有二十六名旅客。前后端用布幔隔开,安顿六名女客。
二十名男旅客中,有八名小后生。
立即有人跪下求菩萨保佑,有人赶忙将财物找地方藏匿,一阵大乱。
方士廷只有一个盛换洗衣物的小包裹,他沉着地穿袜着靴,暗中准备。
外面有了叱喝声,风帆降下了。
“恻”一声响,一枝狼牙箭射在舱门上,箭镞切入,光闪闪如同寒星。
船伙计似乎未加反抗,人声嘈杂。“蓬”一声大震,有船靠上了右舷,船钩搭落声
清晰可闻。
起初,前舱传来了叫哭声。前舱是有身份的有钱旅客,大概正受到洗劫。
不久,舱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有人叫:“老三,开门。”
把守舱门的两名伙计已经放下了刀和钩,已知抵抗无益,只好听天由命,依言打开
了舱门。
舱门外的舷板走道上,站了五六名赤着上身的大汉,手上有刀,腰带上有匕首,一
个个象是凶神恶煞。
船主迎门而立,向里面惊怖绝望的旅客说:“乡亲们休慌,这几位好汉特来向诸位
借些盘缠。”
两名大汉抢入,直着嗓子大叫:“乡亲们,打扰打扰,咱们也是不得已,请乡亲们
多帮忙。后舱的乡亲们都是并不宽裕的人,咱们不勉强,有金银请自己拿出来,堂客们
的首饰也请取下。”
另一人捧了一个大斗笠,狞笑地说:“请将金银放入,不反抗不会有人受伤。如果
不老实,等弟兄们动手搜出那位乡亲们藏匿不交,休怪咱们请他吃两刀,这位乡亲,请!”
第一名旅客乖乖地倒出钱囊中的三十两银子,哭丧着脸说:“好汉爷,小的要到黄
州的盘缠没有着落,求求你行行好,留些银子给小的做盘缠,恩同再造……”
“啪”一声响,大汉一耳光将他打得摔倒在船舱角上,鬼叫连天。
大汉桀桀笑,到了第二名旅客前,说:“劳驾,快点快点。”
这位旅客浑身在发抖,慌乱地在解捆在腰中的钱囊,愈慌愈解不开,急得手忙脚乱。
大汉们都进来了,一名大汉捉小鸡似的抓起被击倒的中年旅客,开始搜身。
第四名旅客是方士廷,他将两锭五两的银亮了亮,纳入怀中说:“在下也缺少盘缠,
十两银子正感阮囊羞涩。老兄攀个交情,借给在下一千两银子,如何?”
大汉一怔,立即怪眼一翻,放下了盛金银的斗笠,恶狠狠地跨前一步。
他呵呵笑,又道:“这样吧,金银多些是好事,你大方些,叫你们的头领来,给两
干凑成双好了。”
大汉大怒,一掌劈向他的颈根。
他一把扣住对方的手,扭身一抖。
“克”一声响,大汉臂骨断了。
“砰!”大汉来一记前空翻,背脊着地跌了个手脚朝天,蓦尔昏厥。
众贼大惊,为首人一声怒吼,挥刀直上。
他冷哼一声说:“向在下动刀的人,杀无赦。”
大汉骇然以手掩耳。语声不大,但直震耳膜,令大汉受不了,刀几乎失手坠落,惊
叫道:“哎……你……”
“丢下刀,去叫弥们的首领将旅客的财物璧还,别忘了送两干两银子给在下做盘缠。”
“你……凭什么?”
“凭在下的名号。”
“方士廷。”
大汉如中雷殛,骇然急退两步。
“去叫你们的首领来。”他冷叱。
“这……”
“滚!”
两名大汉窜出舱门,接着另两人屁滚尿流地窜走。
他拔出洞箫,搭在为首大汉的左肩上,沉下脸问:“你敢不听?”
大汉浑身在发抖,毗牙裂嘴抗拒肩上如山重压,但“卟”一声响,挫倒在地。
“我听我听……”大汉狂叫。
他收回箫,叱道:“还不快滚?”
舱门外,涌来好一大群好汉,两名高大雄壮的中年人跨入舱门。为首那人豹头环眼,
腰插一柄刃斧,敝开前胸,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困惑地问:“尊驾就是方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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