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刀-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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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之后,方再展开攻扑,在这段空间里,二位姑娘不必太过辛苦,能够休息还是休息一会,
接着下去的辰光,恐怕耗力费神的事情更多……”
申无求呐呐的道:“谢谢你的关怀,我想,我们还能撑下去。”
拱拱手,展若尘道:“我还得一路转过去看看,二位姑娘还是歇片刻吧!”
不自觉的他加快了脚步,甚至不好意思再回头看.他十分奇怪,同胞姐妹怎么会有这么
大的性情分野?金申无痕身为“金家楼”主,风云叱咤,豪气如虹,为人行事更是如何的果
断英发,豁达明快!这般的女中丈夫,她的嫡亲妹子却竟恁生内向腼腆,纤柔生涩,莫非真
个龙生七子,各有其异?
刚刚绕过弯角,面对面,施嘉嘉笑盈盈的朝着他走了过来,在施嘉嘉的手上,还提着一
只大的藤篮,藤篮上面,覆盖着一方洁净的棉布。
吁了口气,展若尘有着一股情畅的感觉浮溢,他侧身一旁,和悦的道:“你的神气很安
详,施姑娘,显然夜来的动乱未曾过于惊吓到你。”
施嘉嘉笑着道:“我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胆怯和柔弱,尤其在眼前的这种属于整个家族
帮会的重大存亡关头下,我个人的利害得失就更显得渺小了,倒是你,展壮士,你为我们
‘金家楼’的牺牲好大……”
展若尘道:“怎么你们都对我说这些客气话呢?施姑娘,你们应该明白,这是我份内的
事——真正是我的义务和责任,就如同你们大家对‘金家楼’的义务与责任一样。”
施嘉嘉轻柔的道:“有一点不同,你原无渊源及血缘上的瓜葛,你大可脱身事外,免于
此劫,但你却义无返顾的加入了我们——以生命做为代价。展壮士,你是一位值得我们钦佩
的忠义之士,恩怨分明,真正大丈夫!”
耸耸肩,展若尘无可如何的道:“再说下去,我几乎就无地自容了,我们别提这些,算
你在帮我的忙,行不!”
施嘉嘉笑着道:“你刚从那边绕过来?”
展若尘颔首道;“整幢楼都看过了。”
施嘉嘉道:“见到我大姨和二姨没有?”
舐舐嘴唇,展若尘扰觉得那股不大自在的拘束味道,于胸隔间凝聚着:“见着了,还谈
过几句话。”
施嘉嘉微笑道:“她们不大喜欢开口,而且举止十分拘泥,可是?”
展若尘道:“一点不错,弄得我颇为不好意思……”
施嘉嘉道:“这只是两位姨娘的个性使然,她们一向就是那样拙于言词,拙于表达,但
她们都是最娴雅温厚的好人,她们都是如此善良可亲……”
展若尘道:“我明白—一她们二位在自己人面前,比如楼主面前,也是这样内向的么?”
施嘉嘉道:“照样;两位姨娘对我义母全很尊敬,尊敬得近乎畏惧了,娘在说话的时候,
她们除了静听,就只是俯首从命,娘怎么交代,她们怎么办,从来我还没见到两位姨娘提供
过她们个人的意思或看法……”
展若尘道:“楼主对她们想必极爱护了?”
施嘉嘉道:“再没有一个姐姐爱护妹妹,像我娘这么深挚的了,我常觉得,娘不止是二
位姨娘的大姐,更像她们的母亲。”
展若尘道:“长姐如母,原是亲情的扩展又延伸。”
看着展若尘,施嘉嘉静静的道:“但是,一个女人,一个在江湖上负有如许盛名,手掌
着偌大基业财富的一个女人,能够有着这样真挚的手足之情,恐怕就并不普遍了。”
展若尘笑道:“你已经使我更进一步的了解了楼主的为人。”
微仰着脸,施嘉嘉问:“好的还是坏的?”
展若尘道:“当然是好的。”
嫣然一笑,施嘉嘉道:“你可是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展若尘道:“有事?”
施嘉嘉点头:“有事。”
并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展若尘道:“但请明示,能力所及,无不效命。”
抿抿嘴,施嘉嘉有些忍俊不禁:“看你那种严重味儿——我找你的事,就是请你多吃点
东西,把肚子塞饱,别空着肠胃去和那些人拼命,这该多不上算!”
本能的抚了抚肚腹,展若尘笑了:“你若不说,我倒不觉饥饿,经你这一提,才真感到
肠胃空晃晃的有些泛酸了……”
举高了藤篮,施嘉嘉道:“都是些临时凑合出来的点心,粗陋得很,你将就着填饱肚子
吧!”
掀开覆盖在藤篮上的那方棉布,篮子里分别堆叠着生煎小包、夹肉芝麻饼、油炸春卷、
核桃酥等几式甜咸细点,香味扑鼻,色泽搭配悦目,更且是热腾腾的,好像才从炉灶上拿下
来一样.
才想伸手,展若尘又停止了动作,他慎重的道:“楼主及其他各位可已用过了?”
施嘉嘉忙道:“大家都吃过了,只有你还空着肚子,所以我才到处找你嘛。”
谢了一声,展若尘就用手拈着篮中点心往口里送,他吃得很快,却并不恶形恶状,没有
那股子狼吞虎咽的粗像。
津津有味的看着展若尘在吃,施嘉嘉流露着一种极其自然满足的欣慰表情,她轻声的道:
“还能入口吗?你多吃一点,后面还留得有好些……”
咽下一块夹肉芝麻饼,展若尘用衣袖抹着嘴唇:“味道好极了,可是你亲手做的?”
施嘉嘉忽然有些羞赧,她那两排弯长的睫毛眨垂着,细细的道:“时间不多,我怕你们
饿着了,仓促间做了这些粗点心,要不是厨房里有淑姑和几个下手帮忙,还更要不中吃
呢……”
展若尘缓缓的道:“这一生中,只要能够经常有这样的点心享用,我就觉得很有福了!”
暗暗震动了一下,施嘉嘉,似乎感到非常愕然又惊异,更有的,却是那种突兀涌至心底
的激荡与兴奋——她一时有着失措的慌乱感觉,脸色古怪的泛白,心脏狂跳,手指轻颤,但
她明白,至少她毫无不快或受到唐突的反应。
似乎没有注意到施嘉嘉神情上异于寻常的变化,展若尘低喟一声,接着又沉缓的说下去:
“人在江湖,身在草莽,岁月渡得何其艰辛,不止是钩心斗角的争纷,阴诡狠酷的谋箅,血
腥漫天的杀伐而已,那种餐风饮露,日炙雨淋的煎熬,更是串成了生活上的每一时每一刻,
想求个安逸已是大为不易,又何敢于奢言享受?纵然是一般人们惯有的生活条件,在痕迹两
道上的朋友来说,往往都是求之不得……”
施嘉嘉茫然了,她不知道展若尘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也迷惘于方才那一阵突兀的激奋
里,但是,她察觉自己好像误解了一些事情,困惑于某一项情感的变幻中了。
微带萧索意味的笑了笑,展若尘说出了他这番话,结论道:“所以,我方才说,这一生
中如果经常能有现下的美食享用,业已算是莫大的享受,又何敢嫌其粗陋?”
于是,施嘉嘉完全明白了,先时间那一刹的悸震,突然的兴奋,俱皆肇因于自己的错觉
——一种微妙的,属于绮念的错觉,事实上,人家并没有暗示什么或影射什么,只是在平铺
直达的解说一个真相,一个苦涩的却无虚假的真相而已。
现在,展若尘仿佛才发觉了施嘉嘉的表情有些生硬与不自然,他温柔的注视着施嘉嘉,
道:“你忽然想到了什么,或感受到什么事么?我是说,属于令你厌恶的,不悦的某一类事
情?”
施嘉嘉深深吸了口气,极为牵强的挤出了抹笑意——无可讳言,这抹笑意又是透着如何
的僵木及冷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展壮士。”
微微有点怔忡,只这片刻的前后,展若尘竟兴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对面的施
嘉嘉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和他十分疏远的人;轻轻咳了一声,他道:“你的神
色透着怨意及失望,也显露着懊恨,施姑娘,本来我们谈得好好的,我不明白是什么事情—
—可能是我说的话使你联想到某桩不快的过往——你是在生气……”
扬扬脸,施嘉嘉冷冷的道:“我没有生气,展壮士,我也设有资格生人家的气!”
展若尘柔和的道:“有事情别闷在心里,来,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令你忽然间
气恼起来?”
施嘉嘉脸色僵凝,硬绷绷的道:“我已经说过,我没有生气,即使有什么苦楚,也不须
告诉你,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也根本帮不上我的忙!”
展若尘低声道:“人人都有隐衷,不足为外人道:我明白,施姑娘,我们相交时浅,当
不到能够无话不谈的地步,友谊和情感是慢慢建立起来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把我当成
一个兄长般的知己,心中有了委屈,积了块垒,当将倾吐不留——”
咬咬下唇,施嘉嘉表情古怪——古怪得像刚受了一口气,脸庞涨红,却又红里泛青,她
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音调,吃力的道:“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但叫我想不到的是我们之间竟然
如此疏淡——我原以为救命之恩会促使施与受施者彼此的距离接近,把双方的关系更加奇妙
的谐和,那将不是在一般状况下的进展所能比拟的。可是,我显然错了,错得太多,我们仍
旧陌生,仍旧隔膜.我们和平常情形下结识的人毫无二致,我们也仅只有这些天来的一点点
认识而已,真的,仅只有一点点……”
展若尘不但迷惘,更有着讶异,他茫然道:“施姑娘,我不知道我是在哪里触犯了你?”
呼吸已见急促,施嘉嘉冲口道:“你当然不知道,你把你自己禁锢于纯属个人的藩篱之
内——不,那不是藩篱,那是堡垒,是石牢,是孤塔,你的一切便只限于你感到的尊严,你
触及的冷酷,你认定的道义,你抗拒身外的所有事物,不沦有形或无形的,你漠视人类情感
的自然滋长,你只有自我,你的天地,你的世界,只有你才是中心,展若尘,你好孤僻!”
这一回,轮到展若尘说话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