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刀-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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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贼,我大嫂的处境,只怕还不似你形容的那般凄惨,相反的,要落个身败名裂,永难超生
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自己,以及你这一干狐群狗党!”
众人的目光愕然遁声寻找--赤毒毒的火把光辉跳闪下,金步云、端良、金淑仪、申无
求、申无慕五个人,便似突然自夜暗中凝形般出现在大家面前。
金申无痕并没有明显的喜悦与兴奋之情,好像事情的发生,早巳在她预料中一样:“三
叔、良弟、淑仪、无求、无慕,你们都还好?”
金步云步履稳健,形色凛烈:“好得很,无痕,我们特为赶紧来助你一臂!”
微微一笑,金中无痕道:“他们呢?”
金淑仪抢先回答:“黑松林子已遭袭,但大嫂放心,对方那些角儿生嫩得很,根本不用
排出全部阵仗,光由费大司律他们几个,已足够应付有余!”
单慎独一挥手,叱道:“截住他们!”
卢尊强没有动,“白绫门”的人也没有动,当然,邢独影就更不会动了;“白狼”向敢
只好朝回一拦,锥又横起,甘维与他的两个兄弟也跟着摆开了架势,上官卓才望了他老哥贾
长川一眼,亦勉强凑合上去。
冷笑一声,单慎独道:“就你们这几块料,俱皆老弱妇孺之流,能起得了什么用?巨厦
将倾,狂流泅泳,‘金家楼’莫不成仅靠这些货色来撑持不倒?真是笑话!”
金淑仪严峻尖峭的道:“单慎独,你也只是口舌逞强,徒托狂言,你自家心里有数,你
们尚有多少能耐,尚存多少实力?事到如今,你还有把握颠覆‘金家楼’吗?你的阴谋毒计
岂是你原先敲定的如意算盘那样顺利进行?别做梦了,单慎独,我们固然受创甚重,你又何
尝不是强弩之末?最后的结果,至多也只是玉石俱焚,我们若保不住‘金家楼’,你更休想
沐猴而冠,当你篡位夺权的二皇上!”
单慎独目光如火,形色狰狞的道:“金淑仪,少在我面前卖弄你那点玄虚,你仗着你那
死鬼老哥荫庇的辰光业已过了;黑松林里你们腿快溜得早,但是你们命中注定逃不掉这一劫,
那边不应验,此地便断然错不了,迟早通通送你们上路,到了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一亩三分
地是谁的了!”
嘴上是这样说,然而单慎独心里却不无意外,更有着极大懊恼,原是计划周密,十捏八
攒的稳当事,怎的会发生这等异变?
照他们的打算,每一行动的人手都安排得足够有余,而且步骤紧凑,半点破绽一点不漏,
应该是一个敌人也活不出来才对,眼下的情况竟大大出乎预料,黑松林的攻袭之后,对方非
但没有全军尽没,居然更有抽调一半力量来此赴援的余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场仗又是如何打的?
“白狼”向敢冷冷的开口道:“二哥,我们不用管这些老弱残兵是怎么逃出来的,反正
照单全收,一遭在这里做掉,更图个干净利落!”
单慎独挫着牙道:“对,成败存亡在此一举,兄弟们,大伙全心齐力,好歹也得挣个结
果!”
“摩云龙”贾长川首先引吭大叫:“金申无痕,还我拜弟的命来!”
那么暗哑的,也那么低弱的,但却充满了恁般令人感受深刻的倔强意志……声音宛似钢
浸在血里,又腥又硬,那是由一个人的心肺中挤出来的声音:“要取金家楼主的命……可以,
但要先取我的命才行!”
单慎独已似惊弓之鸟,他眼皮子猛的急跳,有些慌乱的厉声叱喝:“是谁?!”
宽慰及喜悦是明显地刻划出来的,是确切得让人一看即能体会的,金中无痕的腔调连她
自己也讶异于如此的激动又高昂:“若尘,你来了!”
和金申无痕一样兴奋的人是邢独影,他双眸闪眨着精炯奇特的光芒,露齿而笑:“不错,
是姓展的,我们也真叫有缘!”
退后一步,单慎独大吼:“加意提防着,这小子阴毒狡诈,小心他有什么诡计!”
从金申无痕后面,展若尘拄着一根青竹,被一个人挽着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挽扶他的
那人,是“金家楼”四当家卓敬的近卫……“黄鹰”苏杰。
展若尘仍是一个人,却是一个血人,自顶至踵,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洒溅着或沾染着
血迹,新的血痕更在渗沁,因而他的身上便形成了一块块的紫黑,一片片的猩红,有的地方
血凝成了痂印,有的所在仍然变化着血色的形状。
肌肉是绽裂的,赤蠕蠕的翻现着,偶而一条凸颤的血槽也会吸吮般的微微张合,一团碎
烂的血肉往伤口轻轻收缩,他披发袒肩,一袭黑衣,就像被千百头野兽的利牙锐齿所撕咬,
零零碎碎的挂在他身上,那模样,居然还是个活人,已经算得上不容易了。
金申无痕惊震的瞪着展若尘,一刹间,她有着心如刀割的痛楚,她尚不曾忆及,有什么
人遭至伤害时会使她如此深邃又剧烈的感到激荡与悲愤--甚至在她的独子金少强噩耗传来
的辰光!
面颊上的肌肉突然扯紧了,邢独影的脸孔上立刻蒙上一层阴霾--浓重的阴霾,也是极
度失望的阴霾,他微张着嘴,两只手用力握拳,那种悔恨莫名的表情,足堪与金申无痕的痛
苦形色相对照!
本来又是紧张,又是惊怒的单慎独,在看清楚展若尘现在的情形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
来--那是一种如释重负之外更加上轻蔑意味的大笑;他还指着展若尘,恶形恶状的道:
“打不死的程咬金,我且看你尚能活到几时,尤奴奴他们业已给你剥了层皮,只在这里,我
们便会叫你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展若尘虽是伤痕累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但他的神色依然安详,包含了冷静、坚
强、沉着,以及不屈不挠种种意义的安详;他的双眸清澈澄明,眉宇舒展,以他的神色看来,
受伤的似乃是别人.
眼眶里闪现着泪光,金申无痕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若尘……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你看看你,就像才从红染缸里捞出来……”
展若尘轻轻的道:“不要紧,楼主,我还挺得住,惭愧的是,我们没有达成楼主交付的
任务……”
金申无痕摇头道:“那不是你们的过失,我知道你们全已尽了力,错在我们未能预先察
觉仍然隐伏在我们身边的奸细!”
展若尘艰涩的笑了笑,道:“我想得到,楼主,当我们一发现面前的形势竟然完全出乎
我们意外的那一刹,我们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方布署得十分完美,就像大开盛筵,专
候贵宾光临一样……”
没有询问卓敬及颜兆的下落,金申无痕深深明白在这种情形下不见他两人的踪影,乃是
表示着什么意义;她内心酸楚,语气却恢复了平静:“若尘,‘金家楼’的成败存亡,眼前
大概是最后决定的关头了!”
展若尘道:“我是来与楼主齐赴大难!”
金申无痕感动得双眶又是-阵潮热,她吸了吸气,道:“但若尘,你须保重……”
那边,邢独影慢慢踱了过来,他仔细端详展若尘,冷漠的道:“还认得我么,展朋友?”
扬起视线,展若尘僵硬的笑了:“邢兄,真是巧,我们总在不该见面的地方碰上!”
邢独影叹了口气,道:“你伤得很重,看来我这一趟是白跑了……”
呛咳了几声,展若尘道:“这是说,你到这里来专为了我?”
邢独影道:“不错,你还记得我们的约会吧?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尤奴奴隔着八千
里传情,叫我赶来此地,同时上官卓才也邀来了黄渭父女、卢尊强及‘白绫门’的人,我们
来的意思相信你很清楚,但是,如果我知道你是眼前的这等情况,我决不来,展兄,我背后
那条尺半长的伤痕总是时刻刺痛我的心魄,然而我不能乘人之危,否则,会更令我神魂不
安!”
展若尘笑了:“我早知道你是位君子,邢兄,我也必将以君子之美回报--假若你允许
我先过‘金家楼’叛逆的这一关,而我还活着的话!”
邢独影形色庄严,大义凛然:“当然,展兄,当然!”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展若尘目光环视,边问道:“‘黑煞神’铁彪、‘鬼展旗’郝大山
二位来了没有?”
邢独影唇角微勾,平淡的道:“很不巧,前三个月他两位做了一票买卖,劫的是关东
‘大安参行’运来关内的几箱珍贵参药皮货.‘大安参行’后头撑腰的人不是别个,而是白
山黑水的十大高手之属--‘怒专诸’官宝泉;姓官的一火之下,约于他二位在‘小塔岗’
明挑,这是个多日前的事了,至到我来这里,尚不曾听到进一步的消息……”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像这类的事不必点明,黑道上举凡发生此等冲突,双方又都是极有
威望,且实力旗鼓相当的话,后果往往是不堪设想的;展若尘叹息着,他一直看得起铁彪与
郝大山,那是两条真正的汉子……好汉是不分敌我的。
单慎独重重一哼,冲着邢独影道:“我说,邢兄,你和姓展的叙旧也该叙完了吧?你不
帮着我们,却请你赏个脸,别耽搁我们自家来办正事!”
不泛丝毫笑意的一笑,邢独影退到了一旁,摆摆手,道:“你们请便,单兄。”
回头朝着金申无痕看了一眼,展若尘左手拉着的那根显然是临时砍折下来的青竹微微在
地下一顿,只在这一瞥之中,金申无痕立时感受到展若尘那透眸的杀气,那便是死也不屈服
的刚烈!
一瞥的眼神还在飘摇,青竹蓦弯猝弹,展若尘的“霜月刀”已到了单慎独的头顶!曲背
弓向,“阎王令”暴起挥舞,单慎独怪吼:“杀!”
人在半空突向后仰,展若尘左手的青芒灿闪蓬飞,“白绫门”的十个大弟子中,有两个
甚至连攻击他们的人是谁都没看清,便狂叫着满身喷血的翻跌出去!
“白绫门”的掌门人,“白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