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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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喘着粗气,没见展昭有何窒息征象,自己手指却已酸痛不堪。饶是如此,也不肯放开,咬牙道:“我装……我装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装死偷生,就是要你偿命!”展昭道:“那你何不径上汴梁?为何要混入陷空岛牵连无辜?”晓晓冷笑道:“牵连无辜?若没有白玉堂帮你,你怎能活着下山!”
展昭微微皱眉,伸指拨开她的手腕,道:“你丧子心痛原属人之常情,可孤山一案众人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虽不知你是如何瞒过了卢岛主,可他视你有如己出,我也不愿他伤心。莫再执迷了。”
他这一拨并没用什么力,但晓晓已抵挡不住,跌坐在床。呆坐了一阵,忽然大笑起来:“展昭、展昭,你看我成了什么样子!我曾将你逼入死路,可现在经不起你轻轻一碰!你毁了我的儿子、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功夫,还说我执迷?”
闻听此言,展昭心头大震,冲口道:“你是肖……”晓晓冷笑道:“不错,我就是肖红韶。我没死你很失望吧?”展昭凛然道:“我当时技不如你,确是白兄从旁相助,无怪你迁怒于他。但令郎采花不算还伤人性命,更鼓动全寨拦路劫镖无恶不作,实在罪无可恕。但我本来只不过想制住他,是他自己服毒。”肖红韶哼了一声,道:“好,就算我儿子是自尽,我脸上这一剑总是你砍的吧?阿敏的父母总是你杀的吧?我们找你报仇,莫非不对?”展昭握了握巨阙,道:“你当时招招要我的命,莫非要我束手就擒?至于阿敏,我没见过她,她究竟是何人之女?”
肖红韶不语,只是恨恨地盯着他,许久方冷笑道:“我当时杀不了你,是因为有白玉堂背后偷袭;现在杀不了你,是因为我伤重,功力全失。可阿敏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未必杀不了白玉堂!”
“你……”展昭一惊,不及细思,已倒翻而出,直奔卢家庄。肖红韶追到窗边,看着他的背影,发出一阵鹰唳般尖锐刺耳的大笑,直笑得自己气都喘不过来。
白玉堂向内侧卧在床上,双眼闭合,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熟。但没过一会,他忽然睁眼,抽了抽鼻子,转身坐起。与此同时,院子里传来被捂住的轻呼声和清晰的挣扎声。白玉堂披上外衫,穿好鞋子,嘴角扯动了一下,这才走出门去。
星光下只见阿敏被死死地绑在树上,口里还塞了块布。白玉堂忍住笑,忙走过去替她解开,赔礼道:“真对不住,我这院子里机关太多,原是防贼的,谁知你半夜进来。”阿敏本已疼得快要哭出来,听了这话方想起卢七曾说过院中机关之事,遂垂眼道:“是我不好,不关五爷的事。”声音里满满都是被刻意压下的委屈。
白玉堂扶着她进了屋,一边问道:“对了,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阿敏仿佛被问醒一般打了个寒颤,抓住他的手颤声道:“我、我房里有鬼!”
“什么?”白玉堂大是意外,脱口叫了一声。阿敏点点头,颤得更厉害了,连声道:“真的、真的有鬼!”
白玉堂让她坐下,倒了杯茶,道:“你定定神,好好说。”阿敏接过喝了,果然镇静了些,方道:“我回房后剪了一阵窗花,后来累了,便想睡下。但我吹熄灯后,总听见桌上有响动,可再点亮了来看又没有什么异样……这样反复了几次,我实在受不住,细细察看起来……”她说到这里,似是感到后怕,微微张大了眼,语速也加快了:“我、我举着蜡烛走到桌边,一手把没剪完的窗花拿起来,却发现竟然多了一块图案!”
她哆嗦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红纸来,却怎么也展不开。白玉堂伸手取过抖开一看,确是一张没剪完的窗花,瞧线条走势是五只小鼠,最后一只尚未成形。阿敏不敢直视,一手递过线稿,用一根手指迅速地点了点下方,道:“就是这里。”
她点得太不准,白玉堂好容易才看明白。线稿上绘着的鼠爪下是五谷杂粮,窗花上有一只鼠爪却抓着一个球状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明明与其它部分浑然一体,却怎么都透着突兀,就像是被人粗暴地贴上去的。仔细看去,方发现这球上绘着五官,竟是个人头。
阿敏捂着面颊,抽噎道:“我决不会剪这么吓人的东西,我睡前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块没有剪错,却不知如何成了这幅模样……”
“鬼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白玉堂安慰她道,“一定是人干的。”
阿敏抬起头来,仍是不敢看那窗花,擦着眼眶道:“是么?可是、可是人又为什么做这事呢?”白玉堂道:“或许就是为了吓唬你。”阿敏道:“可我真的没见有人啊。就算是五爷你,能在那眨眼工夫把窗花给改了,可也不能不让我看见。”
这话也不无道理。一个人武功再高,总也不能把身形完全隐藏起来。白玉堂沉吟一阵,道:“走,去你房里看看。”阿敏往后缩了一缩,怯怯地道:“我、我不敢去。”白玉堂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莫说是人,就算真的是鬼,我也一剑将他砍了。”说着拉起她向外走去。也不知有意无意,手指松松搭着她的脉门。
闵秀秀给阿敏安排的居所是一处偏院,距白玉堂这里不过一盏茶路程。走到一半,忽然有个黑影从身后一晃而过,直直奔向前方。白玉堂一惊,匆忙中只说了句:“在这等着。”便提气直追。阿敏跟着跑了两步,便停下了。
天上起了云,将星光遮得几乎半点不剩。饶是白玉堂眼力极佳,也看不清那黑影是男是女,更不知是从何而来。追了一程,已出了卢家庄,仍未追上。白玉堂既好奇又不服气,深吸了口气,脚下发力,奔得更快了。
他自信此刻已将轻功发挥到了十成,就算那是展昭,至少也已能大大缩短距离。然而那黑影看上去不仅没近,反倒越来越远,其速度之快简直不像是人。白玉堂虽然胆大,也有些发怵起来,又知自己后劲不足,未必能追上。可就此放弃未免不甘,只得一咬牙,继续追下去。
忽觉脚下一凉,竟不再是踏实的土地。白玉堂大惊失色,猛然间顿住脚步,定睛望去。只见微弱的天光映出脚边几点闪烁,足底冰冷的熟悉触感告诉他,原来不知不觉间已追到了独龙桥上。
断裂的铁链、汹涌的江水,因计谋得逞而奸笑的四哥、不明状况而手足无措的那只猫儿……回忆纷至沓来,瞬间灌满了脑海。只这一失神,突觉铁链晃动,就像有人在用力摇它一样。
他刚刚踏上铁链不久便停了下来,按说离岸边不远;况且此地地形他早就烂熟于心,以他功力即时倒跃,定可返回岸上。然而对水的惧怕实在已经深入骨里,这一晃动,加之眼睛刚刚适应黑暗还看得不是很清,竟是脑中一片空白,别说后跃,就连紧紧勾住铁链也想不起。眼见着立足不稳,便要跌入松江内。
手臂如风轮一般乱转,却突然打到了什么人。白玉堂心里一颤,不待想明白已反手抓去。那人侧身避过,顺手扣住他腰间,往后一扯。白玉堂一掌劈下,借力跃起,喝道:“什么人!”那人仰身让过,苦笑了一声道:“半夜三更上赶着来给你打,还能是什么人。”
“猫儿?”白玉堂长出了口气,啐了一口。但气一松,自然落了下来,跟着忆起脚下就是松江,不由低呼了一声。展昭急忙迎上,又是一扯,总算将他拉回了岸上。
白玉堂感到砂石摩擦着脚板,终于放下心来,低骂道:“你这死猫,拉我也不知道吭一声,差点没给你吓出个好歹来!”展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这会儿根本看不到:“我远远瞧见你冲这边来,便赶了过来。好容易赶到近前就发现你晃个不住,我才要被你吓出个好歹来呢!”
白玉堂撇了撇嘴,道:“回去说。”
“你说什么?阿敏父母是你杀的?”白玉堂差点跳了起来,又戏剧性地降低了声音。展昭则只是微微皱眉:“肖红韶根本没说阿敏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杀的。不过至少可以肯定,她不是你大哥当年为你订的那个姑娘。”白玉堂扬起眉毛:“何以见得?”展昭道:“我杀的人实在不多,又皆是穷凶极恶之辈。这样的人,你大哥怎么会与其结亲?”
他站起来,开始在屋里一圈圈地踱步:“若肖红韶所言非虚,是阿敏要杀你,那么那个黑影一定也是她安排的。她脚步决没有你快,晃动铁链的不可能是她;肖红韶武功已废,而且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茅屋中,所以也不可能是她。因此她们一定最少还有一个同伙,说不定就在卢家庄中。”
“庄里绝没有人会害我。”白玉堂断然道。展昭停下脚步,道:“我不是说有人背叛你,而是说这个人可能通过乔装打扮混进庄内。”白玉堂缓下脸色,道:“我想和我追的多半是同一个人,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但展昭却没有表示同意。相反,他无意识地轻轻叩着桌子,声音有些怪异:“你确定……你追的是个人?”
这次白玉堂真的跳了起来,差点打翻烛台:“展昭!若阿敏谈神说鬼的是在哄我,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展昭失笑,道:“你急什么。不是人,也未见得就是鬼神。”白玉堂瞪眼道:“那是什么?”展昭道:“我问你,当今江湖,轻功强过你的有几个?”白玉堂道:“天外有天,我怎知道有几个。”展昭道:“那么,既要轻功比你强,又会和阿敏一道定计害你的,会有几个?”
白玉堂眯眼瞅着展昭不说话。展昭摇了摇头,又道:“倘若此人功夫确在你之上,直接杀你就可以了,何必费事。”白玉堂道:“也许他怕惊动了其他人。”展昭道:“可是有一点始终说不过去。”白玉堂道:“什么?”展昭道:“我拉你时听见铁链晃动的情势,幅度很大;加上岸边没有人,说明晃动铁链的人一定在江中。可是你追着的那黑影是从卢家庄内一路跑过去的。假若他不是那晃动铁链的人,那么他岂非凭空消失了?假若他就是那晃动铁链的人,那么他从岸上进入水里时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水性强如你四哥,下水时也难免要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