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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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只不过他问你家亲戚,实在是问得早了。首先你得告诉我,千千这病是几时得的?”
老妇想了半天,道:“大半年了。哦,对了,是今年三月,我们见林子里桃花开得好,就抱他去玩。他爹娘年轻小两口也还贪玩,在修河边捉鱼,我就抱着他在树下坐着。他们动作大了些儿,有水溅到千千身上,我还把他们骂了一顿呢。那之后千千就一直病殃殃的。我们都以为是伤风着凉,请了好多郎中开药,却没一个好的,反倒越来越重。”言语中已经哽咽起来。
展昭微微摇头。白玉堂眼尖看见了,转念又问:“那前后千千就没和什么人接触过?”老妇道:“之前没有,之后就只有郎中们了。”白玉堂道:“你们前后请了多少郎中?”老妇想了想道:“总有十好几个了。”白玉堂道:“你还能找到他们吗?”老妇道:“有几个是镇上的,另有些走方郎中,那就找不到了。”白玉堂点头道:“好,你将镇上那几个郎中的姓名住址写下来,我现在去那修河边看看。是在河的哪一段?”老妇指了方向道:“那边不远,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许是请过郎中太多,她已经顾不上这些问题是为了什么,但凡有一线治愈千千的希望,就得抓死不放,故此答得颇为详尽。也不知为何,对面前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竟生出一股强烈的信任来,急急就进屋去写镇上郎中的地址。提起笔来时,正听见白玉堂问:“你不去?”
这话自然是在问展昭。展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牵了马径自走向院外。
“猫儿!”白玉堂两三步追上,扯住叫道,“做什么不理人?”
“哦,”展昭等到离得远了,那老妇不可能再听到,才冷冷道,“我以为白五爷脾气还没发完,不敢打扰。”白玉堂跳到他面前挡住去路,嘟囔道:“我没有发脾气……”展昭盯了他一眼,道:“奇怪,是哪个不辞而别,又说不乐意见我?”白玉堂叫道:“我几时说过不乐意见你了?”展昭道:“‘少废话,爷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没事就请吧’,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白玉堂一呆,道:“我那是……我那是气头上说的,怎能作数?”展昭道:“咦,你刚刚不是还说没有发脾气么,哪里来的气头上?”
白玉堂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才要翻脸,瞥见展昭神色,又泄气了,转身道:“好吧,我实话跟你说,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总之官家起驾之后,我跟在你们车队后面来着。望见你离开他们,心想大概是要去岳州……我本来真的打算回陷空岛去的!但是不知怎么就……哼,爷大概上辈子欠你的!那酒馆老板说你问起过我,我知道你到了……”他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只是没回头看,“臭……猫儿,我见到那个兰花奇奇怪怪才跟过来的,可不是故意来找你!”
展昭一直板着脸,决定不能总是惯着这惹事的白老鼠;但听他嘴硬,又实在觉得好笑,遂努力沉着声音道:“所以我方才和你说话,你也只当听不见。”白玉堂背着身子没看见他嘴角极力克制的抽搐,自顾自嘀咕道:“那臭小子居然不理我,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能让你看见。你那时候一定不在……”
他声音太小了。饶是展昭耳力极好,也要贴近才能听见。以前从不知道白玉堂也会这样自欺欺人,心下早就软了。虽然还是不明白那天白玉堂为何生气离开,但既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也不必再多理会。
白玉堂嘀咕了半天没听见反应,不由偏头偷看。这一偏头不禁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三步叫道:“死猫你凑这么近干嘛!”展昭无辜地道:“你说话声音那么小,不凑近我怎么听得见?”白玉堂瞪着他道:“我又没说给你听!”展昭道:“噢?原来我又不小心会错意了。为免你我彼此麻烦,我还是速速赶去岳州的好。至于千千这事,你既管了,当然不会半路撒手,我放心得很。”说着就翻身上马。
“猫儿!”白玉堂见他抖缰要走,急忙出声相阻,“我不是那个意思……喂,你怎么变得这么开不起玩笑?展昭!给爷停下来!”
他几声也叫不停展昭,心下忽然一颤,竟有一股隐隐的惧意升起。明明想转身就走不去追赶,却怎么也不敢就此离开——好像展昭是真的不高兴了,若是不追上去,会不会从此就没了这个朋友?
根本不等想清楚,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猛然凌空翻身,在树上一蹬,如一只大鸟般直扑过去。
马在前面跑得也不怎么快,白玉堂几个纵跃已然追上。人尚在半空,一手在马臀上一按,另一手就去拉缰。展昭看也不看伸手一格,轻叱道:“放手!”白玉堂却已攀上马颈,笑道:“不放!——啊!”
他忘了自己毕竟身体悬空,这声“不放”出来,真气已是泄了。奔跑中马臀上下抖动,按住的那只掌不得力,这边拉缰的手又被格开。几下里一凑合,不由自主就往下坠去,纵是立即伸腿要点地,也因被马拖住而无法踩实,眼看就要结结实实地摔下地去。
忽觉身子一轻,眼前一花,竟已安安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自然是展昭反应极快,一手将他拉了上来。白玉堂吁了口气,哼了一声,想要讥刺他几句,不知如何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展昭两手从白玉堂胁下穿过控着缰绳,见他已坐稳,便加快了速度。白玉堂伏在马颈上,身子随着奔驰起伏,脑中一时有些空白。马背上位置不大,马鞍的前端正顶住白玉堂尾椎,弄得他甚是疼痛,不得不往后靠了靠。这一靠却恰似被展昭抱了个满怀,饶是他百无禁忌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偏生展昭跟没感觉一样,策马时还身子前倾,贴得更紧了。
“猫儿……”白玉堂轻呼了一声,也不知是提醒他注意还是怎样。展昭专心掌着方向,听见呼唤,随口应道:“嗯?”
他没张口,这是纯鼻音出来的回应,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腻。加之呼吸的热气时不时喷在颈间,白玉堂只觉晕晕乎乎,浑不知身处何地了。
马是杨应时所备,固然比不得京中良驹,便是比陷空岛的上等马也还稍逊一筹,故此跑不了多久就慢了下来。展昭也知这马驮了两人实在是难为它,并不催促,放松了缰绳。不一时马闻见水气,又发力奔了一程,到得修河边上停了下来,探头去饮水。展昭翻身下马,瞥见白玉堂还趴在上面发呆,也不管他,径自走向河边。
江湖中人人都知白玉堂行事率性,天王老子也吓不住他,却没几个知道这白五爷幼时被他爱开玩笑的四哥蒋平放水里浸过,从此一生怕水。眼下这马低头喝水,发呆中的白玉堂因为失了依靠,才晃晃脑袋醒过神来,乍一凝神就瞧见面前白花花一片波光荡漾,吓得身子一歪。他本来坐在展昭身前,自然没有勾住马镫,这一歪就只好跌落下马。脚下是河边软泥,踩上去不禁一滑,手臂风车般转着要去抓缰绳。
忽然耳中风声一响,却是展昭抢来扶稳,摇头叹道:“怎么你一路走一路摔跟头?”白玉堂一窘,甩开他道:“多事!”展昭嗤地一笑,一手凑向白玉堂口边,顿时掌中捧着的水洒了白玉堂一脸,只得一半入了他嘴。白玉堂被凉水激得一颤,咽了才反应过来:“臭猫!你不用拿马喝的水给我吧!”
“我在它上游取的。”展昭白了他一眼,“你要吵架也好打架也好,先解了渴意养好精神再说。”白玉堂避开他眼光,看向上游:“你怎么觉得我找你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就不能有点别的?”展昭捧水洗了把脸,扬眉道:“比如什么?”
“比如……”白玉堂顺着上游看过去,忽然眼睛一亮,“看桃花。”
这个天气怎会有桃花?展昭望向他指的地方,只见那里赫然是一片桃树,想必就是千千父母当时捉鱼的地方。不待他说话,白玉堂已然掠了过去。
两人到那桃树下时,才发现这边的水只是汇入修河的一条小溪。再看时,那溪水弯弯曲曲,源头是在石头后面,看不见了。
“你听那老婆婆说千千或许是伤风时,为何摇头?”白玉堂抬头看着枯黄了叶子的桃树问道。展昭道:“他的病定是人为,怎么可能是伤风。”将千千体内情形约略说了一遍。白玉堂越听越奇,道:“可是千千是在这里受了水的凉气,那时候旁边应该没有别人。”展昭道:“或许初时是伤风,但被郎中们治过之后就不一定了。”白玉堂道:“我本也怀疑那些郎中有问题,因此才叫她写下姓名。但若是那些走方郎中做的,却又如何查得到?”展昭道:“这人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千千日夜被这股内息折磨却能不死,可见要么是此人下手极有分寸,要么是其后时不时来察看过。即便不来察看,他处心积虑做成这样,定然要时时了解千千的情况。”白玉堂道:“因此这人就算不在镇上,也不会离他们家太远。”展昭道:“不错。无端端和一个孩子过不去的高手,想来也不会太多。”
白玉堂沉吟一阵,道:“也未见得是无端端。我说那个兰花有些奇怪,说不定是她那里起的因头。”展昭道:“兰花如何奇怪了?”白玉堂道:“她不是说过去找什么贾三?那就是那个酒馆的老板了。我正是见到她去找,才会跟着她过来的。”他不想再提自己为何回去酒馆打听消息,只说了兰花见到小女孩芊芊时的神情。
“那老婆婆言语中似乎有些怀疑兰花和贾三曾有私情。”白玉堂道,看着展昭简单地点了下头,“可是我问她芊芊是不是她女儿,她又说不是。至于贾三是否有妻室,那我就不知道了。”
展昭也抬头看那些枯黄的桃叶,道:“这两个孩子起了同一个名字……就算那小丫头不是她女儿,大概多少也有点关系。”白玉堂道:“贾三定然知道这关系,而且看起来不愿意提起。我观他神色,对待兰花也不像是对旧情人。”展昭很同意这句话,道:“这种关系你察言观色必能知道十之八九,你既说不是,多半便不是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取笑我?”白玉堂斜眼看他,很是不满。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