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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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他李家婶说的极是,你看他把我们家萱啊折腾的,就那黑心肝的人也能当老师?真是他娘的丢了老祖宗的脸哟!”
李家婶:“喔呵呵呵,他慕容婶啊,你说慕容丫头这娃小小年纪,咋就这么想不开了?被王老师整上了也不跟大人说,干嘛寻死觅活搞自杀了?喔呵呵呵,还好还好,你家俩英俊魁梧的儿子把这依势欺人的王八蛋给揍了一顿。哎!不过,他慕容婶啊,我还是觉得这娃的命真是苦呐……”
“是苦!这娃小时虽然经常给他爸拿鞭子抽,但抽着抽着便抽懂事了。在学校那也是极好极好的一根苗子,自小学习成绩那就不说了。可不曾想,上了初中竟遇上那么一个可恶的老师,看把这娃冤屈的,听说那老师抽她就跟古时候的酷吏抽犯人似的……哎,可怜的娃!”
李家婶:“喔呵呵呵,就是就是,你家那俩儿子这人打的对,这气出的好啊,喔呵呵呵……”
奶奶:“那种人是该教训一下。”
李家婶:“喔呵呵呵,他慕容婶啊,听说有人把王老师虐学生自杀事件捅到教育局去了?是不是你家儿子告的状?还有啊,他慕容婶,你说,这次他那老丈人会不会和他一起倒台?也真是,那种人不知贪了多少学生娃的福利,奶奶个熊,早该他娘的倒台了,喔呵呵呵……”
奶奶:“他李家婶啊,这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还是别乱说的好。”
李家婶:“喔呵呵呵,我可没乱说,早听姐妹们说那王老师已经被罚停止教学思过一年。他那老丈人自此闭门谢客,谁都没得上个消息。反正只要头上稍稍挂着个官帽,那里头的弯弯道道可多了,咱们这些平民是钻不透的,喔呵呵呵……”
奶奶:“他李家婶啊,你这话可当真?”
李家婶:“喔呵呵呵,自然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
我窝在榻上,通过这颠三倒四的对话,敏锐揪出几个重要的事件。一,我“自杀”的事情洗白了。二,爸爸和叔叔将阎王给揍了。三,阎王这颗坑害我无数次的毒瘤终于倒台了!
我本悻悻眯着眼睛,听了这些,面色瞬间抖擞的恍若一朵初开的夏荷。是以,我望着李家婶一张一翕的嘴,从没觉得如此亲切。看她和奶奶还在絮絮叨叨的聊着,我弯唇一笑,赶紧撇过她曾将我当豆子一样咀嚼的往事,下榻给她殷殷切切倒了一杯热茶,算是以励她无形中给我出了一口恶气!
回到榻上,我瞧着李家婶,不得不叹服他们这种人存在的各种功用!当然,有些事我们无力去改变,只能任其往下发展!
……
雪落于黧黑的道路,这个冬天不知不觉远去。我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真真地养成了陆南山口中的深闺小姐。
这日年关,院外头,鸡鸣狗叫人声鼎沸。院里头,花签贴檐红字当门。这日子着实喜庆,氛围也委实热闹,我拖拖拉拉披了件素色的棉袄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日色,我表情迷茫的好若一个初生的婴孩。如今,稀里糊涂走到这步田地,剩下的路该怎么走?我从来不知!
是以,我又想起了陆南山,想起那厮常端着一张精致的脸谆谆教诲我的模样,想起他被我气的跳脚时,一双妖娆的眸那般摄人……
他就恍若一道暖暖的光晕一路细致润泽了我这委实斑驳陆离的心。可是此时,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常会蹙着眉细细的想……
想着想着我忽而一笑,多愁善感好似不是我的本性。于是,我趁着今日喜庆,瞧窗外日色曜曜明朗。遂,我搬了个椅子放在檐下,再拿上条毯子往身上一裹,便似只慵懒的猫卷在椅子上晒起了太阳……
这日光落下去,绯霞晚照。不知我神游太虚多久,当我闪着浓密的睫毛醒来时,陆南山眉目安静倚着门栏愣愣将我瞧着,那模样专注的好似我是一个流传千年极具收藏价值的古董。
我抬目诧异瞧他,看金色的阳光渡在他身上,一双如蝶翅卷翘的睫毛颤巍巍覆在眼睑,整个人看起来委实漂亮的不像话。
“你啥时候来的?”我见他目光如此专注盯着我,心头登时一跳,赶紧错开他的注视,淡淡道:“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跟猪一样,就没舍得叫喽。”陆南山看我醒了,睫毛一颤收回神。遂,唇角一弯,满目戏谑与我道。
我瞧他这副模样,顿觉,如果他刚才的神态美的恍若一副无墨自成的画。那么,此时这一开口,这幅漂亮的画立马变成一道鬼画符。
我本想顺脚给他一下,但转而一想我是病人,是病人便该有病人的模样。是以,我不能在似以前那般粗暴。既然不能粗暴,那就怀柔一点,于是,我便道:“过年了,你就空手而来么?你要知道我是病人。”我一笑,神色淡定扯过他,在他身上里里外外巴拉起来……
“住手,住手,你个粗鲁女,你个白骨精!”陆南山原本挂在肩上的书包被我扯到地上,他神色微窘扒开我做乱的手,闪着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亮亮的苹果丢给我。然后,别别扭扭拾起地上的书包躲开一步,靠着门栏望着远处不知名的某个点开始幽幽郁郁的入定。
“这还差不多。”我俏俏一笑,捏了他那颗红艳艳的苹果得寸进尺道:“下次来多带些。”
“白骨精……我……”陆南山回头欲言又止看着我,那俊美的容颜上如藤绕着柳丝,不觉带了些牵密绵延。我从不曾在豁达随性的陆南山身上瞧见这种表情。当下,心中不由突突一跳,那随来的感觉便极为动荡。是以,我愣愣望进他哀哀凉凉的眼底,半响朱唇难启!
陆南山瞧我这般与他深情对望,那如玉的脸上不觉飞上两片红霞。于是,我瞧的一愣一愣的。再于是,陆南山眉尾一挑俊目一瞪,他怒了,“看什么看,老子很帅是不是?”
听他如此问我,我蹙眉想了想,遂,慢悠悠回道:“本来是帅,但你这幽幽郁郁的模样是给哪家姑娘糟踏的?”我忽视他那满腹郁结的让我颇为不安的表情,翘着唇角打趣。
“白骨精,没有哪家姑娘!”陆南山忽然如狮子朝我一吼,并,两步顺过来,登时将我的脑袋揉成了一个可以安放十只小崽的鸡窝。
“陆南山……”我炸了表情从椅子上跃起,想与他噼里啪啦斗上一阵。不想,这厮忽地垂下眼睑,满面悲戚与我道:“白骨精……我、我要走了!”他松开我,径自走到檐下的台阶上坐下,那望着我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暗淡。
“离开……”我喃喃自语道,这便是陆南山落寞表情下让我极为不安的预感吗?我不妨他会和我如此话着别离,是以,随着心头微涩的疼,我眉心一浮一凹的跳着……
因着陆南山的话,院里氛围一时寂寥,我抬目幽幽望着天际被晚霞渲染成各种色调的浮云,神色幽幽问他:“去哪里?”
“去城里,爸爸妈妈工作调动,过完年后我跟他们一起走。”陆南山低首摩挲着书包上的彩色丝绦,纤密卷翘的睫毛轻轻垂下,遮了眸中些须跳跃的忧伤。
我品味着心头那一点不知所措的疼痛,悠悠回头对着他扬起一个璀璨的笑,“那、恭喜你荣升为城里人。”
“不要这么说……”他抱着双腿脑袋埋的极低,低到让人以为他想随时遁地而逃。
“我说真的。”
“白骨精……”
“好,我不说!”
“……”
后来陆南山告诉我,他们这次举家迁离,是因着他母亲。我也曾听过一点关于他母亲的传说,这大致凝成一个戏本,可以这样说……
话说陆南山的母亲来自物阜民丰的北地,年轻时,委实是个顶顶素雅的美人。那落落大方的姿态让多少人为之倾慕,后来不想,陆南山这美人母亲的目光一偏颇,便偏颇瞧上了陆南山的爸爸。
是以,毕业后,这姑娘不顾父母坚决反对,决然跟了陆南山他爸,步子委实稳妥踏上了我们这个物资落后山土犹为贫瘠的山野做了老师。
这一段良缘佳话自初始起,便让父老乡亲的三寸不烂之舌给颂扬了个三五八年。如今这般工作调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定是陆南山那生活优渥的外公外婆念女儿念的紧了,便疏通了某条金光闪闪的特殊门楣把他们齐齐调了去。
是以,这天,我和陆南山双双坐在院子里,听着外边时不时响上几声的鞭炮,生生相顾而无言!
就这样,我们一直坐到日头西沉,黢黑的暮色拢了舒卷的微云,陆南山才抬目定定瞧着我。只是,那双瞧着我的桃花眼中敛去了平日飞扬邪肆的光,此时幽深的宛若老林山野中一弯沉寂了千年的古潭。我从不曾瞧过他这般神色,是以,我狼狈撇过头,躲掉他那流水繁花般的目光。
陆南山见我面色慌乱转过身去,默默垂下眼睛闷声问道:“白骨精,你、以后还会记得我么?”
听他如此问,我低头静静沉吟了片刻。遂,抬头目光恍惚描着他顾盼生辉又带点妖娆的脸,平静告诉他,“你记得我的时候,我自然会记得你。”
其实陆南山那张卓绝俊朗的脸我不想记住都难,但最终,我却朱唇一启这样告诉他。
他默默盯着我,半响弯唇笑道:“呵呵,白骨精,你这性子真是……不过,我一定会记得你!”他最后一句说的及重,重的好似泰山磐石那般沉稳有力。
我听着他铿锵坚决的话,瞧着他灼灼生辉的眸子笑了,笑的恍如冬日破开乌云的骄阳,极为绚烂璀璨!
其实,我和陆南山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于我,我定是不会忘记他。记着不是因为他那张妖魅的容颜和如玉的肌肤,而是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沉淀慢慢融入骨血,想撕都撕不下来。于我是这样,但于他……多年的分离……我不敢保证!
是以,我自私果断把这个会不会记得他的主权丢给了他。如是他值得我记忆,那么,他就一定会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