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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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老江湖,话说的滴水不漏。在主子听来,那自然是安排好了。可是方尚宫一个字的实话也没承诺,她说的安排好了和主子说的安排好了完全是两码子事。
可你也不能说方尚宫说的瞎话。
她只是没跟主子说全部实话而已。
这样再过几日,大年下不好让她就“病死”,等出了正月十五告诉主子青珠没了,也就是了。
永安宫的这一点动静不大,外头的人不可能知道,但这可不包括白洪齐师徒。
对白洪齐来说这样的事情他在宫里多年可没少见。皇上为人板正,这样的事也没少碰见。白洪齐既然是贴身伺候的,当然也跟着见了。皇上刚登基那几年,在皇上面前崴了脚的,隔着花树唱歌的……那些造作的媚态看得白洪齐这个太监都觉得反胃。
昨晚那个宫女把水溅到皇上身上,要换在长宁殿,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白洪齐管的多严啊,皇上不会对御前的宫女、女官们动心思的,这个白洪齐可以担保。先帝那时候实在太乱套了,有好些事让皇上都恶心着了,御前的宫女、尚宫们个个都老实着呢,她们不敢有什么心思,就算有,在白洪齐的眼皮子底下也绝不可逞。
这事儿肯定是方尚宫所为,要不就是她授意人干的。白洪齐看的十分准,方尚宫看似和气好说话,实际上把永安宫的一亩三分地看得死死的。想毒死贵妃的人为什么非提得挑那么个时候下手?还不是因为平时找不着机会嘛。永安宫被把持得密不透风,周禀辰来了之后更是双多了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日夜盯着。没法子,这里不但有贵妃,还有三位小主子,哪一个有闪失他们都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贵妃出了这一回事之后,以后只怕那些人再也找不到一丝机会了。
小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在白洪齐耳边说了句话。
白洪齐脸色一变:“怎么出的事?”
“刑司的老姜一疏忽,被他咬了舌头了。”
白洪齐没有多问,进了书斋。
皇上正在里头同人说话,声音并不高。白洪齐一直等着,直到里面的人出来,白洪齐还和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吴大人。”
“白公公。”那人对白洪齐也十分客气。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白洪齐这样的人最得罪不起,皇上身边的人给你使起坏来,那才叫防不胜防。明面上的招数没什么,暗地里的阴招儿层出不穷。
白洪齐招呼他徒弟把人送走,自己进了书斋向皇上回话。
虽然是底下人没办好事情,可是那些人又到不了皇上面前,白洪齐进去以后先跪下请罪,轻声把事情回禀了。
“姜顺久已经把口供送来了,两个人都咬死了是高婕妤指使,一个受刑不过已经断气了,之前没人知道他有心疾,后来查清楚这人就算不受刑,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另一个……瞅人不备咬舌头自尽了。皇上并没发怒 ,反而露出了笑容:“你们查了几天,就给朕来了个死无对证?要真是高婕妤干的,他何苦供出来才咬舌头?”
白洪齐连忙说:“奴才无能,请皇上责罚。”
“罚是要罚的,不过暂且寄下,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
白洪齐心里明白,皇上说的肯定是宫里放人的事。
白洪齐叩了个头退了出来。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高婕妤和陈婕妤,现在活口没了,白洪主觉得那种似曾相识的憋屈的感觉又浮上来了。
去年整倒了淑妃之后,白洪齐觉得已经一雪前耻了。
可是想不到宫里还有一个比淑妃更内敛,更细密,更有城府会布局的人物。
这样老辣,难道是高婕妤故布疑阵?要不然就是别人有意嫁祸了。
方尚宫正和谢宁一起翻名册,商量放人的事情。
方尚宫笑着说:“这事儿不难,主子也不必想的太多。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也不可能一件事是让所有人都得利的。您看,宫里历次放人,都是捡着年纪大的往外放。因为这些人老了,油了,干活儿不行使坏一流,谁也不愿意身边净是这种人伺候不是?可这些人,恰恰不想出宫。因为能出去,有着落,有能耐的,人早就出去了,这些人要么是宫外无处投奔,要么是在宫里混得好,他们哪里想出去?出去了说不定立刻落魄街头了。就拿奴婢来说吧,我就不想出去,家里没人了,无亲无故,出去了之后靠着那一点遣散银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着,这把年纪要谋生计也难了。”
谢宁让方尚宫这自嘲的说话逗乐了:“瞧您说的,必不会把您放了的,放了您我这里可现抓瞎了。”
方尚宫也笑,接着说:“太监十有**都不想出去的,宫女、尚宫们还好,毕竟不象太监一样。想出去的人要么是年轻,还有嫁人的本钱,要么就是有家人可以投奔……可这些人,宫里一般不放。”
二百二十三 上元
方尚宫说的有理。 。。
这些人能出力,不象才进宫的新人,做事不熟手,也不象已经那些进宫多年人,已经年老力衰无法再出力了。
这样一想谢宁顿时笑不出来了。
“离开的人,都会去哪儿呢?”
“有老家的回老家,回不了的就谋个生计。”方尚宫了解谢宁的心事,安慰她说:“还有个去处,就是皇家的寺庵。”
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谢宁再看手里的名册,顿时觉得重逾千斤。
她和方尚宫都明白,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自幼进宫,多年来连宫外什么样儿都忘了。放人的风声传出去,保不齐就有人寻短见也不肯出去。反正出去了也没着落,在宫里没了,指不定还有相识的人肯花几个钱给他一领草席埋了呢。
“主子,可是这些人盘根错节,已经尾大不掉,皇上出此下策,也是没有办法。”方尚宫开解她:“大不了您多慈悲些,遣散的银子再给加个两成就是了。其实这些银子,出去后只要会打算,做个小买卖,置上几亩薄田,糊口是尽够了。更别说这些人里头多办都有私蓄,这些他们可都是能够带走的。”
谢宁问:“我以前在后苑的时候,从荣安堂门口经过,就是……没进去过。”
方尚宫点头:“荣安堂也得有点关系才能进去。可是那儿虽然有个睡觉的地方,有一日三餐,要不是走投无路的人,也不愿意进去。要是宫里的奴才过了五十都进荣安堂去,那里也早就撑爆了。”
谢宁点点头。
荣安堂里时常有些怪声响,象狂笑,又象哭。谢宁有次还听见有人在里面弹琴唱曲,唱的还相当不错。
可是在那种地方听到情致缠绵的曲子,简直比听到尖叫声还惊悚难受。
听说里面的人有病的,有疯的,有瘫的……谁也说不清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那些人几时进去的,几时死去。
这座宫城看上去锦绣辉煌,但这锦绣之下枯骨累累。
方尚宫轻声说:“其实当年,我也差点就进去了。”
谢宁微微一惊。
“您?”
“主子想也知道,我当年也伺候过主子,就是现在旁人说的贺太妃。贺太妃曾经有孕,但是孩子没能生下来。之后她身子就垮了,我伺候完她最后一程,守了灵送了终,当时宫里风雨飘摇的,想要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着实不易。要不是当时有人伸手拉了我一把,我可能就收拾个小包袱进荣安堂了。谁都知道进去了出不来,就是在里面象活死人一样耗着。什么时候耗到油尽灯枯了什么时候算。”
谢宁看着方尚宫头顶的华发,不知道她过去究竟经历了多少风雨坎坷,鼻子也不禁一酸。
“人哪,都是这样。要是当年有人跟我说,我还会再出来伺候嫔妃主子们,我一定不信。那时候我想的就是后半辈子安安生生再也不要有一点儿起伏了。”
“那您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呢?”
谢宁头一回问这个。
方尚宫想了想:“投缘吧……除了这个,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了。”
想来应该还有别的缘故。
但是方尚宫不愿意全说,谢宁也就不追问了。
谁心里还没点儿不愿意和别人说的事情呢?
谢宁定定神,再仔细看那本册子。
其实送到她这儿来,已经是内宫监差不多决定好了的。这些人都是要放出去的。当然谢宁有那个权力将其中一部分人圈住,圈住就代表他们可以留下来。
谢宁想到自己在受到皇上召幸之前,也曾经梦想自己能出宫去。
可是现在不行了。
她就象一粒被风吹来的种子,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
她这辈子都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又是正月十五了。这一天倒比过年还要热闹。去年这时候,皇上带着谢宁去同乐园了。今年一大家子人,可是弱得弱,小得小,经不起折腾,所以就在宫里过年了。
过去十来天的动荡象是没有发生过,除了告病的陈婕妤,宫里的嫔妃都出来了,妆饰华贵,争奇斗艳。御园中处处彩灯,映亮了一园子的雪。去赏灯的时候,雪又细细碎碎的落下来,落在那些绢花和彩灯上头。
谢宁已经不是去年的小婕妤了。以前看到这种热闹,都是叹为观止,十分赞叹。而现在看到这些繁华锦绣,谢宁第一先想到:钱!
什么热闹都是拿银子堆出来的,这些彩灯,这些扎在树上的绢花,这些堆塑的冰雪景致,全是银子啊。
皇上在桌下握着她的手:“怎么了?眉头皱起来了。”
谢宁闻言一惊,赶紧让自己将脸颊松展开。
“臣妾是在想,怕是花费太过了……”
这种时候说这个实在煞风景,皇上笑着说:“不打紧,宫灯是旧货,绢花也都是压库底的了,其实费不了多少。”
这样她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