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机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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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叔叔“手抄本”了。从来都是批斗人的小刘叔叔竟被抓起来了,罪名是传看一 本流氓小说《少女之心》。最让人气愤的是,不论警察怎么劝说和专政,他都置“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的政策于不顾,拒不招认是谁把这本小说传给他的。
……
小六子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因为他的下腹隐隐发胀了。小六子捂着肚子,问:“ 比不比?”
“比!”小伙伴们挽胳膊撸袖子地响应小六子的号召。
虽然是玩了多少年的游戏,但是小伙伴们依然兴高采烈,每个人都齐刷刷地掏出小鸡鸡 ,贴上墙根……这时小六子突然发现,已经“独立大队”的大斌孤孤零零甚至是可怜兮兮地 站在街道的另一头。
“来呀,大斌。”小六子喊道。
大斌像是听到了发令枪,一个百米冲刺加入了阵营,喜气洋洋地站在小六子旁边。
小鸡鸡已经严阵以待,小六子正在等待大斌的铁哨一声令下呢,但是他却发现所有的眼 珠子,包括兴高采烈的大斌——他胸前的哨子不见了,都在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呢。小六子憋 得难受了,便高喊了一声:“开战!”
小六子瞟了一眼,发现大斌的小鸡鸡比自己的又肥又大……小六子心里一下子酸拉吧唧 起来。好在仅仅酸了一点儿就不酸啦,因为小六子发现小伙伴们在撒尿的过程中,全部一心 两用,歪斜着脑袋,无比羡慕地巴望着自己身上的草绿色军装呢。
墙上的尿线像海浪一样起伏汹涌,每一个浪头都在哆哆嗦嗦地勇攀高峰……但是,只有 小六子的峰线节节攀升越来越高,像一把闪闪发亮的红缨枪。
很快,小六子发现自己滋了个第一名。多少年来,这是小六子第一次滋得比小伙伴们都 高。
小六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看了一遍,确信自己的确是第一名。他尤其注意 到,大斌的尿线软拉吧唧地耷拉着,不仅水平低,“排水量”也不足。
抖落最后一滴答尿水,小六子恋恋不舍地收起小鸡鸡。他知道这不仅是自己小鸡鸡的胜 利,也是军装的胜利,也是小匕首的胜利。小六子拨开衣服上的无数羡慕的双手,径直跑回 家里,翻出了很多年以前他从大斌那里赢来的“大中华”,又加上一个他最为喜爱的大花瓣 玻璃球,然后一溜小跑儿地找到大斌。在小伙伴惊奇的目光里,小六子得意地把“大中华” 和“大花瓣”赏给了大斌。
大斌捧着“大中华”和“大花瓣”,眼里一下子涌动出几颗泪珠,泪珠打着转儿,摇摇 欲坠了……大斌咬着嘴唇,凑近小六子的耳朵,低声说:
“告诉你,我爸爸算是工伤呢!”
“什么是工伤呢?”小六子问。
“工伤,就是好人受的伤呗。”大斌认真地说。
从家里回来的当天晚上,外面就开始下雨了。雨下得非常突然,打在脸上一麻一麻的。 雨珠在地上跳动着,一些不太坚强的树叶子被秋风扫落了,半黄半绿地在地上残喘。
晚饭后,李秘书带着一位年轻的阿姨,来到了徐爷爷的办公室。阿姨的刘海湿漉漉的, 两条小辫子在肩头一跳一跳的,身上飘着一股清爽好闻的香皂味。
徐爷爷亲自为阿姨倒了杯茶水,问小六子:“认识不认识这位阿姨啊?”
小六子摇摇头,但是觉得阿姨长得跟演员一样好看。
“一会儿你就认识啦。”徐爷爷神秘地说。
李秘书在茶几上摆放着一盘苹果,一盘橘子,一碟瓜子和几瓶橘子汽水。徐爷爷说,明 天是国庆二十七周年纪念日,我们今天就算搞一个小型的文〃奇〃书〃网…Q'i's'u'u'。'C'o'm〃艺活动了。
阿姨轻盈地走进另一间屋子。一会儿出来时,变戏法一样,阿姨一下子变成了喜儿—— 脸上化妆上了红脸蛋,上身红衣服,下身绿裤子,脚下是红色的芭蕾舞鞋,小辫子也变成了 长长的大麻花辫子,辫梢儿上甩着鲜艳的红头绳……小六子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个阿姨就是 演喜儿的那个阿姨。
“这回认识了吧。”徐爷爷说,“叫杨阿姨。”
“杨阿姨好。”小六子说。
“嗳——”杨阿姨高兴地答应着。
徐爷爷吩咐道:“好,你们握握手吧。”
杨阿姨不仅握手了,握手时还用嘴唇亲了一下小六子的前额。一股比父亲比于主任比徐 爷爷比所有人都好闻一万倍的香味笼罩着小六子,而且前额上还产生了一方湿润润的感觉。
“真乖!”杨阿姨夸奖道,“怪不得首长说你是革命的红小鬼呢。”
“不许叫我首长。”徐爷爷说,“我们是革命同志,你就叫我曰懋同志嘛。”
“首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嘛?”杨阿姨说话声音比唱歌还要好听。
“好啊。”
“问了,你可不准批评我啊。”杨阿姨继续“唱”道。
“不抓辫子,不打棍子。”徐爷爷连声说。
“首长,你的名字好怪啊。”
“怎么怪呢?”
“‘曰’和‘日’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还没人这样问过,徐爷爷耐心细致地讲解道:“这区别可大啦。首先,是读音不一 样;其次,是意思不同。这个‘曰’嘛,就是说话的意思喽;这个‘日’嘛……”徐爷爷瞥 了一眼杨阿姨,突然笑了,而且越来越笑,最后变成了仰天大笑并且声震寰宇。
杨阿姨的红脸蛋更红了,两脚用力一跺地,剜了徐爷爷一眼,还觉得不解气,又用胳膊 肘儿拐了徐爷爷一下,瞥了小六子一眼,继续问道:“那么,你的名字里的‘懋’是什么意 思呢?”
“懋嘛,就是勉励的意思嘛。”徐爷爷不生气,大度地说。
“那么,它到底念miáo还是máo呢?”
“念mào嘛……哎呀,不读书就是不行啊。”说着,徐爷爷一把擒过杨阿姨的手,一手 攥着,另一只手在她的手心上一笔一画地写字。徐爷爷的两只大手就是老鹰的两张翅膀,杨 阿姨的小手就是一只小白兔。
徐爷爷写完字,攥着“小白兔”,问:“这回明白啦?”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打在玻璃上“嘭嘭”直响,像是给这个缺少音乐的小型文艺活动 伴奏呢。
杨阿姨演小常宝,杨阿姨演李铁梅,杨阿姨演阿庆嫂……杨阿姨又能唱又会跳,虽然穿 着喜儿的红衣服绿裤子,但是换一个表情就是一个人物。当然,杨阿姨演得最多的还是喜儿 。因为徐爷爷喜欢看《白毛女》,小六子已经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遍《白毛女》了,但是在 办公室里看戏,这还是第一次。
徐爷爷让杨阿姨唱什么杨阿姨就唱什么,让杨阿姨跳什么杨阿姨就跳什么。小六子看得 出来,徐爷爷最喜欢看杨阿姨的戏,而且只有看见杨阿姨,他的脸上才有稳定持续的笑容, 甚至还会用手掌打着拍子。
今天,徐爷爷看得高兴,让杨阿姨到他的写字台上跳舞。杨阿姨只轻轻的一跃,便燕子 一样飞上了写字台。红色的舞鞋在厚实的写字台上跳跃着,灵巧地躲避着一筐一筐的红头文 件,脚尖与桌面发出“噗噗噗”的沉闷声响。当然没有雪花,外面下着越来越急的雨,杨阿 姨在雨声里,摇着一根红头绳,一边“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一边踮着脚尖,斜着脖 颈,翩翩起舞。
李秘书高举双手,用力地打着节拍,并且用嗓子低低地伴唱。
杨阿姨的胳膊一撩一撩的,两腿“啪”地一字劈开,脸上一会儿热泪盈眶一会儿仇恨满 腔。杨阿姨的上衣又短又小,不一会儿,后背便洇湿了一大片,隐隐凸现出里面小衣服一横 两竖的背带,同时屋子里荡漾起杨阿姨身上好闻的香味。让小六子紧张不安的是,杨阿姨的 红衣服下面不时闪电一样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而且,就在这闪电的间隙,小六子还瞥见了 阿姨的肚皮上竟然也长着一个肚脐眼儿。更要命的是,在杨阿姨跳舞的时候,她胸口的两只 小白兔也跟着跳动,快一下,慢一下,或蹦蹦跳跳,或溜溜达达……小六子看得既胆战心惊 又荡气回肠。小六子觉得杨阿姨是这个世界里最漂亮的阿姨,而在这个最漂亮的阿姨面前, 自己却像一个偷偷摸摸闻着香味的小流氓。
杨阿姨跳了一会儿,说累了。徐爷爷提议他跟阿姨、李秘书来一段《沙家浜》。
于是,他们三个人唱起了一段《沙家浜》里阿庆嫂与胡传魁、刁德一智斗的戏。虽然只 有小六子一个观众,但是他们唱得却非常认真;有板有眼。
说是三人唱,其实就是徐爷爷跟杨阿姨两个人在唱。徐爷爷嗓子一粗就唱胡传魁,嗓子 一细又唱刁德一。李秘书站在徐爷爷旁边,徐爷爷唱胡传魁时,他就学着刁德一的样子,歪 头斜肩;徐爷爷唱刁德一时,他就学着胡传魁的模样,挺胸腆肚……让小六子开心的是,杨 阿姨穿着喜儿的衣服却唱着阿庆嫂的歌儿,徐爷爷长着胡传魁的样子却唱着刁德一的调儿。
“下面有请王爱娇小朋友表演一个节目!”徐爷爷有了新的提议,于是杨阿姨和李秘书 一齐鼓起掌来。
小六子站了起来,心里还没有完全从小流氓的自责和享受里挣脱出来,眨巴着肿眼泡儿 ,不知该表演什么。表演什么呢?什么呢?
小六子的脑子里几乎同时响起了《我爱北京天安门》、《我是公社小社员》、《我在马 路边捡到一分钱》什么的熟悉旋律……这时,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更响了,小六子一下 子想到了“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的儿歌。于是,他立正站直,又拽了拽身上的军装, 两臂下垂,十指并拢,认认真真地朗诵起来了……就在他一字一句地朗诵到第二句的“北京 来电话”时,徐爷爷桌子上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而且还是那部平时不声不响的红色话机。
徐爷爷的脸色一沉,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严峻了。徐爷爷用跟他年龄不相称的灵巧动 作,一个箭步跨到办公桌旁,把手罩在电话柄上,然后向下一抓,缓缓地提起了话筒。
话筒的那边一定是比徐爷爷更大的领导干部,所以徐爷爷攥着话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