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彻的夏-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什么不信?”
“如果我是骗子呢?大骗子!专门来骗你的。”好蠢的问题,她自己也这样觉得,却还是问出口了。
“那么,请骗我到死。”她觉得一瞬间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悲伤,但那只是她的自责作祟。
“这样的话该用在求婚的时候的,浪费了。”她笑着说,尽量让笑容明媚。
婚礼定在三月,各项准备都开始进行了,林穗儿觉得他比她见过的其他准新郎更开心,那或许是她的偏心之见。但由于林穗儿难能负责筹备,他比一般准新郎做的准备工作多倒是确实的。
一月底时婚纱做好了,是条非常漂亮的婚纱,易启拿着它送去给准新娘试穿,他觉得它绝对是最适合她的衣服,他想得到她看到时的表情,穿上时的样子。看到他脸上表情的人,就算是他自己都要觉得少见。但这件东西却并没有带给他幸福,它像一只巨大的钟,敲醒了最美的梦。
二月初,易启的爷爷没能等到他的婚礼,对于继承的事,他毫不留恋的放弃了公司,只继承了一部分不动产和一间画廊。
一切都结束了,林穗儿的存在失去意义了,是时候开始抽身了。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讨厌她,既简单又实用,知道他喜欢什么自然知道他讨厌什么;且没有后作用,即便以后再不巧遇见,也好应对。简单来说,讨人厌可比讨人喜欢容易的多。而且风起云卷的爱情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但问题出现了,一方面,这次她拖得太久了,另一方面,这个人是不同的。
即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开始无理取闹了,即便眼看着他的悲伤,仍旧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要取消?所有人都通知了!我爸妈多不容易抽出时间,你知道吗?订婚宴取消了,婚礼延迟,要延到什么时候?你根本不想结是不是?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你觉得我是神经病对不对?说话啊!说啊!”他不断忍受着各种她的各种小题大做,各种任性妄为。但她还是不断挑战着他的极限,就算她自己都觉得痛苦,就算内心的话已马上要破口而出。“为什么不爆发出来?为什么要一直忍耐,讨厌我,讨厌我!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你再不用这样痛苦了。为什么,一直包容着已经疯了,完全没有你喜欢的样子的这个我?快点,对我发火,表现出厌烦,摔门离开!别再让我继续折磨你!”她仍旧一边折磨着他和自己,一边想尽办法突破他的最终防线。
没办法缓一缓,她没办法陪他共度悲伤,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太难抽身,只有在这最痛苦的时候插上这最残酷的一刀。但即便如此他仍旧退让,究竟要怎么做?那时,她突然理解了葎儿自杀的原因,因为那个念头那么清晰的呈现在了她的脑内。相同的境地,她选择了自杀,那样她就可以不再矛盾了,不用一边伤害一边爱了,她有身份了,她的自杀拥有“为情自杀”这样的动机了,她的墓碑上有了确切的名字,有着喊着这个名字送上花的人。她成了有着确切过去的死者。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觉得自己也要走相同的路了,但她没有,她挣扎着,试着走另一条,截然相反的路。没有对错之分,说不上是好是坏,只是决定。就像人生的大部分。命运是注定的,由人注定的,由决定注定的,由选择注定的,只有走过的人才能说,“一切都是注定的。”
葎儿把谎言变成了真实,她永久的留在了梦里,既幸福又悲哀。但如果她没死,又会如何?对敌人可以卧薪尝胆,对爱人谁能骗他到死?留下是没有可能的,总有人看不得她的幸福,曾爱过她的,曾利用过她的,曾坚信她会带着秘密消失的,没人会让她走下去。将实情告诉他又会怎样?就算他接受的了欺骗,接受的了背叛,他接受的了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他爱的那个人吗?
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林穗儿消失了。得到她死讯的时候,易启正盯着他送她的那幅画,没注意到易远进来。他穿着黑色外套,这段时间和易启一样有些瘦了,但气色很好。
他站了一会儿,希望他能发现,但他空洞的盯着那幅画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易启微颤了一下,显然已经意识到有人在。
“我按了门铃,但好像坏了。门没锁,我就进来了。”易启一向不喜欢这个人,此刻觉得他脸上的悲伤也很做作。本就心烦,看到他更是极不想应对。
“有事?”
他显得有些不好说出口,但易启对他这种表演极是厌恶,他这个人是绝不会没打好腹稿就见面的。想催他快点说,但那又显得自己太心急,对别人也无所谓,但这个人,他却丝毫不想那他得逞。所以只是等着,一句话不说。过了一会,他像是打定了主意,“你不问我就不说!”
“没事,就是看看你怎么样,你一个人住在这,我妈和我都很担心。”
“我没事。”
“小姨已经回澳洲了,不如你也过去住一段时间吧,换个环境会好些。”
“我会考虑的。但不是现在,穗儿还没回来。”他只是随口应付,易远的表情却很明显的躲闪了一下,这是表现给他看的,他心知肚明,但究竟是什么事,竟然有关林穗儿。“你来,究竟什么事?”
“没事,就是担心你。没事。”
“什么事?”
他似乎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反应,又叹了口气,“葬礼的时候,见过她父母,林穗儿的父母,当时还留了联系方式,所以,我才会知道。他们大概觉得直接告诉你,你会受不了。”他盯着易启的眼睛,咽了口口水,像在询问要不要说下去。
“什么?”他完全慌了,根本不介意是谁的节奏。他只想知道真相,甚至可以现在就冲去林穗儿家。
“爷爷刚走,这样的事本不该再发生在你身上的,但是,林穗儿,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在常人的范围内。。。。。。”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没办法再耐着性子听他的开场白了。他觉得自己再听他一句废话就要揪住他的领子逼他说出来了。
“她自杀了。”易远看着他,看着还没明白“她自杀了”是什么意思的易启,“她父亲今早打电话给我,他说本该亲自来和你说的,但你也知道,这种事谁家也不好过。”
“她,她只说想回家住几天。自杀,根本不可能,没有理由的。”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她本来精神就有些。。。。。。”
“她的精神没有问题!她不是神经病!她不可能自杀!绝对不可能!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通知你?你们根本不认识!”
“前天,割腕。很突然,谁也没有发现。今早已经火化了。”
易启没能再听下去。虽然可以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但他没有,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意识哪里已经接受了。他开着车直冲着她家去,想着到了那里时,她会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匆忙。信与不信在脑中旋转,像漩涡一样吸收着他的思考,像沼泽一样吞固着他的情绪。但他的注意力却非常集中,他从没想现在这样清晰的看着路上的车,预测他们的走向,判断自己的动作,他要最快的到达那里,不被任何人阻碍。
但即便他再快,林穗儿死了,为他而存在的那个人消失了,为他织得那场梦醒了。但痛苦和伤害却留下了。没有遗书,更没有遗言,没有任何能表示她死前曾想过他的证明。他刚接受了她已不在,就恨她的死与自己没有任何牵连,就好像他在她的生命中从来不曾重要过一样,连葬礼也没能赶上。
就这么结束了,那件事,那一年。比计划更长,比计划更顺利,也比计划的更痛苦。用感情来赌,从来没有赢家。究竟要为结局而庆幸还是要为成功而悲伤?要逃开的是把一场空虚塞进另一场空虚的循环。
突然有什么声音,记忆模糊了时空,意识有些恍惚,。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她才反应过来那是敲门声,可是谁在这门外?她呆呆盯着声音的来源,不动也不应,直到听见门外的人喊着,“吴晴?”她觉得这个词很熟悉,经常听到,却反应不过来它的意思。又一阵敲门声,那个声音说着:“我进来了。”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夏杰推开门只见吴晴呆呆的看着自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被那双扩散无神的瞳仁注视着让他极不舒服,开门后有几秒钟的时间他完全定在了那里。他没有被死人瞪着的经验,不知道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行李看起来还没打开,我就直接拿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缺什么。”她依旧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眨动的眼睛像是某种不同于这个房间的其他装饰物的某种生物。“你还好吗?”
她此时才反应过来,但那感觉很奇怪,像是拥有了别人的回忆,自己并不能真切的去感受它、控制它。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还好,在你看来呢?”
“哦,”没人会这样回答,除非是在闹别扭,但他想不到她有什么闹别扭的理由,她的表情也不像。“我看,除了一动不动以及完全无视个人卫生外,还好。”
“谢谢你帮我取行李。”她坐起来,接过行李,从中拿了洗漱用品和衣服,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直到走过拐角,夏杰才有种从审查中通过的放松。
“你有什么,让别人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东西吗?”突然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回头见转角处冒出了毛乎乎的一团东西,是吴晴的头发,贴近墙的地方勉强漏出她的眼睛。
他想了一下,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大概外面是没什么了。
“心肝脾肺肾吗?难道其中有什么稀有配型的?”
吴晴先是愣了一下,“有吗?”
“没查过,不知道啊。”刚刚一问一答一本正经,两人都觉得好笑,吴晴一路笑着进了浴室。
冷水浇下来,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自那之后她一直以“吴晴”这个名字活着,尽量不与过去的人接触,不在一个地方生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