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别这样-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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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在街头给人擦皮鞋?阮卿卿本来倚着阳台栏杆无意识地把玩着窗纱,霎地站直身体,焦急在问道:“我包里不是有八百多块吗?才半个月你就花完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送钱过去。”
“没花完,这半个月我赚了四百多,除了吃住还有剩,现在共有存款一千块呢,我来生意了,不说话了。”女人懒懒说,末了,补充道:“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快活的很,要是老骚扰我,我就把手机号停了。”
半个月赚四百多加上原来的八百多,还剩一千块,只花了两三百块,她这几天住的什么地方吃的什么东西?阮卿卿急得又打电话过去,那头却关机了。
不行,得过去看看,或是租个房子给她住,或是让她回家来,自己做回原来的自己。
阮卿卿抓起手提包和车钥匙冲下楼冲出门。
电话打不通,阮卿卿挨个地方找,擦皮鞋一般在人流量较大的地方,火车站和汽车站都找过了,不见人,阮卿卿又来到本市最大的商场德百大厦。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阮卿卿步行上地面。
呆在屋里许多天,猛一下走到阳光下,光线亮得刺目,阮卿卿有些晕眩,闭上眼揉额角。
身后突然一阵风,接着肩膀被狠撞了一下,跟着一股大力前扯,阮卿卿睁眼,只看到一个矮个子男人拿着她的背包跑开。
“站住,把包还给我,抓贼……”阮卿卿大喊,拔足追了上去。
马路上人很多,却没人帮她堵截,大毒日头底下,呼吸都是火辣辣的,口鼻在滋拉滋啦冒烟,也不知追出多远,抢包贼越跑越远,阮卿卿蹬掉高跟鞋,飞快地弯腰捡起,狠狠地抡了出去。
她的准头不错,正落在那个贼的方位,不过,抡上了另一个男人。
男人从路边刚靠边停车的一辆车上急冲出来的,他扭住抢包贼的同时,阮卿卿的鞋子也恰好飞过来,男人后背被抡,吃疼,手劲微松,抢包贼得了机会,扔了阮卿卿的背包仓惶逃跑。
“对不起。”砸错了见义勇为的人,阮卿卿又窘迫又惭愧,跑近前,上气不接下气,急忙先道歉。
“没关系。”男人弯腰捡起阮卿卿的背包递给她,两人目光对上,男人递包的手顿住,阮卿卿也微愣。
是伊莲会所长廊见过的那个男人。
“好像,每回见面你都对我说对不起。”男人唇角清浅地牵动,温淡含蓄的笑意,仿佛黑白影像的老电影画面。
“我……”阮卿卿被那笑容晃花了眼,耳朵里嗡嗡直响。
“你没事吧?”男人朝她靠近。
他的个子真高,头顶火辣辣的阳光不见了,周遭变得模糊而微有温软,浅淡的很清爽很好闻的气息沁入口鼻,像花香不是花香,像大森林里的树叶味道,又不是,分明是灯光下闪着淡淡金黄色的干邑,酒液上蒙着矜贵的冰冽之气,瑞光千条。
阮卿卿呆了一样傻站着。
“不舒服?需不需要上医院”男人又重复着问道,上下察看。
“没事。”阮卿卿说,男人往下望,阮卿卿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才觉得钻心的疼。
踩着高跟鞋追了那么远,小脚趾和脚后跟都蹭破皮了,渗着血红。
“我送你上医院涂抹包扎一下。”男人说,拉开靠着路侧的汽车车门。
“不用,小问题。”阮卿卿摇头,歉然看男人,“我抡过来的鞋很冲吧?你用不用看医生。”
“我没那么脆弱。”男人笑,视线定在阮卿卿一双脚上。
出门时心急没穿袜子,十个小脚趾难为情地露着,阮卿卿缩了缩脚趾,急忙穿回高跟鞋。
“真的不用处理一下?那你住哪?我送你。”男人道,比手势请阮卿卿上车。
再拒绝就骄情了,阮卿卿笑着道谢,请男人送她到德百商厦。
男人开着宝马m6,乳白色的车身,车内铺着乳白色的地毯,阮卿卿悄悄看他,许是才参加什么聚会,他身上穿的不是会所那日所见的那种低调的方格子衬衣和休闲裤,一身正装,熨贴的乳白色西服,浅粉衬衣,暗银绣花领带,极奢侈尊贵的颜色,只有阔绰的经济和厚实的底蕴才穿戴得起。
第5章 龙潭虎穴
走路路程很远,开车却只在眨眼间,下车,礼貌地道谢,男人的车汇入车流中,商厦五颜六色的霓虹广告画明灭浮动,将喧闹的世界照得更加璀璨。
找遍了所有热闹地方,阮卿卿一无所获。
她比自己强势,别操心了,阮卿卿说服自己,开车回阮家大宅。
大宅里多了人气,意外的,多日不见的徐凤英居然在家,就坐在大厅中。
“你上哪了,出去那么久?”徐凤英皱眉。
“随便走走。”阮卿卿憋了半天喊不出妈字。
“明天上班要穿白领正装,过来,挑一挑,看看喜欢哪些。”徐凤英说。
阮卿卿这才注意到,厅中还有一个陌生女人。
除了陌生女人,还有……几十个装着衣服的提袋。
“阮小姐,这些是经典职业装,端庄雅致,刚从世界各地调货过来的名牌,按你的尺码定的,你来试试。”陌生女人得体地笑,拿出一套衣服展示。
l深蓝色套裙,衣领工笔细绘似绣着金盏花,端庄里透着慵懒味色i乳白色连体套裙,金粉一圈又一圈顺时针在衫摆裙裾匀抹,碎碎烁烁,清雅高贵中不乏妩媚……每一套都是极好的,带着嚣张的金钱气息。
阮卿卿以前渴望过这样的生活,真的拥有了,心中却说不出滋味,似乎,苦涩比甜蜜更多。
“不喜欢吗?”徐凤英皱眉问道。
阮卿卿摇头,见徐凤英想把所有衣服都留下的样子,忙道:“衣服过季就不好看了,白压衣柜,我挑挑。”
挑了五套看起来简洁大方的,其他的让带走。
徐凤英本来就微皱着的眉皱得更紧,甚至打结了,阮卿卿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带了审视和犹疑。
“这几套也留下。”她又指了五套,站起来,揉了揉眉心,对阮卿卿说:“妈有的是钱,不拘什么,都能给你。”
她大踏步走上楼去,步履有力,脊梁挺直坚定,阮卿卿呆呆看着,不知道,自己刚才感受到的那份伤感是不是错误的。
“阮小姐,请你签单。”服装店经理拿了帐单给阮卿卿签字,阮卿卿看着那一长串的零,心跳几乎停止,拿笔的手啰嗦,迟迟未能写下去。
“阮小姐要是不方便,我改天再来。”服装店经理体贴道。
“没事。”阮卿卿摇头,咬牙,落笔。
服装店经理带着挑剩的衣服走了,阮卿卿在客厅呆呆坐下,忽而又猛一下站了起来。
这几天被美容师折腾,她还没学习描仿正主的字迹,刚才心不在焉签下的名字,虽然写的是正主的名,可字迹却是自己的本来字体。
拆穿就拆穿吧,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其实一点不舒服,阮卿卿又不着急了。
服装店经理走了却没再回来,阮卿卿有些不解,她回去交帐时难道没看穿?
带着疑问,阮卿卿上了三楼进了书房。
她在书房柜子里看到正主的毕业证,b大艺术系今年的毕业生。
20岁就大学毕业,上学真早。
阮卿卿有些失神。
她上学迟,十七岁才初中毕业,养父瘸着一条腿,没有工作,又是那个村的外来人口,没田地耕种,平时靠帮乡邻做些短工赚点工钱,养活她很是不易,到她八岁时,才省吃俭用供她去上学。
她没上学前班,直接读才小学一年级,成绩却一直极好,村里人都说,老谢是文化人,女儿也教得好。
养父对自己的过去只字不提,她想,养父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养父跟农村庄稼汉不同,多才多艺。
夏日的傍晚,父女俩吃过饭,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她在一旁靠着矮桌做作业,养父拿出他那把老旧的口琴,悠悠地吹,如诉如泣。
养父字写得极好,非常有味道的柳体,点划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过年时,村子里的人都拿着红纸过来请养父帮忙写对联,养父不仅字写得漂亮,肚里墨水也多,每年写那么多对联,就没有新春颂语重复的。
“你在发什么呆?”突如其他的声音打断阮卿卿的回想,阮卿卿一震,回头看去,又急急转回抹脸。
不知何时,竟是满眼的泪。
“怎么啦?”徐凤英走了进来,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答答脆响。
“没,我在看以前的东西。”阮卿卿有些慌乱,收起毕业证,胡乱拿过书桌一旁的一迭东西,低头看时,整个人呆住。
那些微有发黄的泛脆纸张上的字,竟然是柳体,匀衡瘦硬之势,和她自小习的养父的字体,一模一样。
“你的字习得非常不错。”徐凤英拿过那迭纸,声音有些低,阮卿卿觉得也许是自己泪眼模糊了,她竟然看到,徐凤英眼里有透明的水滴滑落,掉到那迭纸上。
也不知是对和富通的合作不在意,还是对自己的团队和女儿有信心,阮卿卿第二天没见到徐凤英,她连叮嘱教导阮卿卿几句都没有。
老刘送她去腾飞公司上班的,气派奢华的办公大楼,端重严谨的办公室环境,还没等她熟悉,就被喊和小组其他成员一起前往富通。
小组一行六人,徐凤英的业务助理季承翰是此次合作案的负责人,他带着阮卿卿和设计部经理一位叫何姒的女人上了一辆奔驰商务车,其他三人则上了另一辆车。
何姒扎着马尾巴,戴着厚重的墨镜,相貌普通,性格似乎也有些木呐,上了车后,便低垂下头一言不发。
季承翰开的车,阮卿卿从司机的后视镜看到,他在悄悄观察自己。
五官深邃,炯亮的眼睛,阮卿卿有种被他一觅无余透视的感觉。
这个自己没接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