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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凤髓-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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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松泛地轻舒一口气,“陛下会喜欢我吧?”
    新婚的女君,自然在乎夫妇是否融洽。长御的回答很笃定,“那是自然。”
    自然就好,皇后将两手掖起来,端端正正压在膝上。这时候真是迫不及待想见他的“郎君”呢,虽然两个人的婚礼看上去那么儿戏好笑,但对于少年皇后来说,这个过程相当有趣,他很喜欢。只不过装女人装得有些辛苦罢了,他刚才问长御那些话,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疑,他便知道自己的装扮还是无懈可击的。连近身伺候的人都看不出错处,那些老眼昏花的大臣们借着火光,当然更看不明白了。
    天子为了凸显隆重,把皇后受封的吉地安排在了北宫德阳殿。那个大殿是文帝时期新建成的,仅供朝会和议政使用,是整个皇城最最巍峨的建筑。宫殿耸立在高约二十丈的台基上,重重的白玉天阶直上九霄。皇后站在阶下仰望,中路雕龙刻凤,那是只有王者才能走的路,连丞相也不敢踏足。
    他心满意足,提起袍裾逐层向上,两掖宫人随侍,却因离得远,并不能搀扶。所以通天的路永远是孤单的,皇后以前不懂得,直道现在才体会到少帝的艰辛。一个女孩子,走到今天不容易,今后两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他开始学会什么叫做心疼,那高台上等着他的人,不管承不承认,都是他的妻子了。
    德阳殿太大,大得足以令人心慌。顺着早就铺设好的毯道入内,两旁伫立着云云的文武百官。皇后昂首前行,不惧人看。尽头就是少帝,一身衮冕衣冠,庄严不容逼视。皇后的心情豁然开朗,在她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站在同牢席前的扶微,看着这位画得鼻子眉眼都分不清的皇后,忍不住就想笑。难为他,一个男人家穿着那么厚重的皇后冠服,光是头上的副笄六珈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吧?他还要控制自己的步子,不能迈得太大,要莲步轻移,才好让自己看上去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所幸他年少,身形掩盖在华服下,看不出任何纰漏。将要到面前时,她迈前一步向他伸出手。灵均的指尖染着蔻丹,兰花指翘得入木三分,她实在忍不住,嗤地一声就笑出来了。
    臣僚们有些莫名,皇后怨怼地白了她一眼,悄声说:“陛下何至于看见臣妾,就欢喜得那样?”
    扶微忙整了脸色,将他扶到受封的位置上。丞相手执诏书向东而立,无情无绪地宣读起来:“皇后之尊,与帝齐体,供奉天地,祗承宗庙,母临天下。长秋宫阙,中宫旷位,聂氏体河山之仪,威容昭曜。群寮所咨,佥曰宜哉。卜之蓍龟,卦得承乾。有司奏议,宜称绂组,以母兆民。今立聂氏为皇后,敬宗礼典,肃慎中馈,无替朕命,永终天禄。”
    皇后领策文,跪拜于地,娇声道:“臣妾领命,谢皇帝陛下。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扶微眨了眨眼,真奇怪,灵均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娇弱了?看来这孩子是个多能的人,除了武艺和医术,还有一副足以应急的好嗓子。
    太尉和宗正依礼授玺绶,因为皇后六玺实在太沉重,由大长秋2和内谒者令代为跪受。礼罢,扶微伸手搀他上西阶的同牢席,皇后毕恭毕敬向她稽首行礼,待她还礼后方能起身,彼此互敬合卺酒,然后再至大殿受百官朝贺,所有前殿的礼仪就全部完成了。
    热出一身汗来,扶微在宽大的衮服下缩了缩肩,热烘烘的气流从领褖向上翻滚,扑在她的脸上。皇后日子更不好过,满头叮当的珠翠,几乎把他的脖子摏短了半截。她抱歉地瞥了他一眼,皇后温柔可人,连一点怨色都没有。
    先前都在忙碌,弄得头晕目眩找不着方向。到这时候才抽出空来看向丞相,她终于成亲了,这下子他应该满意了吧?虽然有些像闹剧,但成婚即为礼成,如果愿意当真,她现在已经算是有夫之妇了。
    她心里有些难过,如果那天他不说那些伤人心的话,她可能对他还存着希望,现在呢?她对前途感到彷徨,人生似乎已经走到了三岔路口,她不知道应该继续坚定地照着自己原定的方向走下去,还是择一条更轻省更有利的便道。她希望他能给她指引,然而他除了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了。
    朝贺礼罢,百官退场。丞相统领群臣,第一个入殿,当然也是最后一个退出。她追了两步叫相父,丞相脚下微微一顿,抬起眼来望她,“上应当入洞房了,莫叫中宫久等。”
    入洞房……她惨然一笑,压声道:“相父真的希望如此吗?”
    丞相攥紧了大袖下的双手,说不出话来。
    谁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本该庆幸又过一关的,天子大婚诸侯入京朝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皇后安然无恙,少帝安然无恙,他亦安然无恙……这样已经是最大的圆满了。可是他觉得难过,天矮下来了,仿佛被困在一个阴暗狭小的牢笼里,他伸展不开手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真的希望她和灵均洞房吗?出于大局,并且朝他有利的方向考虑,当然应该希望。如果能尽快有孕,那更好了,一个女人当了母亲,哪里还有那么强的斗志争权夺利。碍于身体的不便,她不能视朝,不能接见臣工,这样江山社稷仍旧在他手上;可是于私情来讲,他又隐约不希望。她还太小,生孩子有风险,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办?他又得再费功夫物色下一任帝王,还能不能从头栽培一个稚子,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不能久留,必须尽快离开。“陛下有自己的决断,不需臣来提醒。”他向她揖了揖手,“请陛下入内,臣还有要事待办。”
    他想走,她又追了一步,“是何要事?”
    丞相的脸色变得不善,“前两日禁中发生的事,臣一直不曾过问,以为陛下能够很好的处理,但臣似乎料错了。”
    扶微心头一紧,“相父所指的……是什么?”
    他侧过身,蹙眉看着她,“陛下觉得不与臣说,臣就不知道了吗?宫人处置的甚好,当断则断。可是关系到亲近的人,陛下还是不够果决。这件事事关重大,臣愿陛下无妇人之仁。陛下只管去洞房,余下的交由臣来办,不需陛下亲自动手。”
    她大惊,知道他所谓的决断意味着什么,她死死拽住了他的广袖,“不能,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劳相父过问。”
    他乜起了眼,冷冷道:“陛下的安排好了,是指依靠那点微不足道的人情吗?要怎样的信任,才能凌驾于自身的存亡之上?臣宁可错杀,不愿将来追悔莫及,所以陛下休要多言,今日是陛下大婚,别把精力浪费在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人命对他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了江山永固,铲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隐患,他的做法很对,可是她却难以承受。
    德阳殿里只剩他们两人,广阔的殿宇凉得像水一样,她颤声道:“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但这次请你顾念我。是我自己的错,一时疏忽,造成这样的局面……”
    “所以你应当自省,君王一个人的错,会连累很多无辜的性命。陛下在位这么多年,好像还没有认清这一点。”
    她只有点头,冕旒上垂挂的珠串急切地摇摆,隔着珠帘的脸上有哀恳的颜色,“对不起,我始终学不会如何做一个女人,我也不确定那天的事有多少人知道,能处置的我都处置了……”
    “可是陛下偏偏漏了那个最应当解决的人。”
    她的手扣在他腕子上,隔着两层布帛,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凉意。他想从她掌下挣脱出来,可是她抓得愈发紧了,“上官照对我怎么样,相父不了解,我心里清楚。我若说这件事我自己会办,不要相父插手,你一定会反驳我。如果今夜你要动手,那我现在就去找他。相父想杀他,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吧。”
    这一席话把他气红了眼,他咬牙切齿,“上疯了吗?”
    她笑了笑,“我是疯了,刀口舔血不止今朝。相父在我大婚之夜要杀我至亲的人,我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吗?”
    “至亲的人?”他猛然回手指向殿外,广袖凌空呼啸,掩不住他脸上的愤怒,“他?上官照?”
    她不说话,凝眉望着他,“吃醋了?只吃上官照的醋,却不吃灵均的醋么?”
    丞相红了脸,看她的眼神可怖,简直像要生吞了她似的。她站直身,对插着袖子浅笑,“我的侍中,怎么处置皆由我定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那么信任他。”
    丞相怒极反笑,讥诮道:“陛下的把握,不就是仗着他莫名的赤胆忠心吗。上官照对上那点不堪的心思,陛下看不出来,臣却一清二楚。”
    扶微愣了一下,她从没觉得照对她会有什么想法,他这么说,大概真是为了铲除异己口不择言了。
    也罢,她不想和他争论,叹了口气道:“如果相父所言非虚,那就更能证明他不会轻易背叛我了。相父或许又想说我以色惑人,惑就惑吧,你不上钩,总要容许别人进我的网兜,否则我不是太可怜了吗。”
    她皮笑肉不笑,他恼羞成怒,拂袖而出。扶微站在空空的德阳殿里,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苟延残喘着。
    垂头丧气回到章德殿,装饰一新的燕寝内,盛装的皇后还在等待。寝台四周被灯树照得亮如白昼,皇后端坐其上,见她进来便扬起一个笑脸,脸上的米分抹得太厚,仿佛每做出一个表情,就会山崩似的往下掉落。
    她站在木阶下,抱着胸仔细观察那樱桃一点的朱唇,然后纵观整张脸,有了假髻博鬓的承托,真的难分雌雄。
    皇后抬起了一道眉,“莫非臣妾太漂亮,陛下看呆了?”
    她点了点头,“皇后今日和往日大不一样。”
    他很高兴的样子,站起身拉她坐下,为她摘了冕旒,又低下头往她面前凑了凑,“陛下为我拆发吧。”
    男人对拆发这种事肯定是不内行的,扶微只好捞了袖子上手,替他把沉甸甸的副笄六珈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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