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封印-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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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孩子?”孙林和我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嗯,他说他老婆很漂亮,孩子特别可爱,还说自己对不起他们,老念叨这些,车轱辘话来回说。”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说老婆孩子现在在国外很好,他很高兴,又说很对不起他们。”
“为什么对不起?”
“我也问过,可他不说,我一问他就叹气,那我就不问了呗。”
“他有照片吗?老婆孩子的。”
“没。他说那年头穷得哪有钱照相,他也总是后悔,连一张老婆孩子的照片都没留下。”
“那,他有没有什么朋友啊?或者你见没见过他跟什么人来往过啊?”看到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孙林转向了别的方向。
“唉,我白天在工地上干活,哪能全知道啊,是吧?反正我见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没错,真就一个人。”男人想了想,然后语气很坚定。
“行,多谢你了。”孙林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百元大钞,“谢谢你这么照顾他,我代表家里人感谢你,你一定要收下,这是家里人的心意。”
“大哥,你这是往我脸上吐口水啊!”
男人坚决不要,孙林坚决要给,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推让了半天,最终,在男人表示“你要是再给我就把它们烧了”之后,孙林放弃了,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仿佛多年未见的生死之交。
随后男人离开了屋子,按他的说法是不想打扰我们对长辈的追思,我们也没有挽留,感激地送他出了房间。
“这年头,这样的人太少了。”男人走后,孙林叹了一口气。
“嗯。”我心情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来为了林吉贤的死,二来为了这个当世罕有的朋友。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中国古代有两个人,他们真正践行了友谊的真谛。一次,两人因故要分开一段时间,就相约某年某日在某地重逢。约定既下,两人就此别离。到了相约的那一天,其中一个朋友远在千里之外,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夜晚来临,这个朋友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约定,他惊慌起来。按照他当时所在的位置,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当日赶到约定的地点。为了不违背对朋友的承诺,他当即自杀,因为他听说,魂魄可以不受时空限制,只有死后才能让自己的魂魄如约与朋友相见。最终,他的亡灵见到了在约定地点等候的朋友,他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什么叫友谊,什么叫承诺。
我曾给一些朋友讲过这个故事,大家的反应都是狂笑不已!
也许,面对当今的世道,中国古代所有关于“忠、孝、礼、义、信”的故事都不过是一本本笑话大全吧!
“接下来怎么办?”良久,我问孙林。
“继续打听!一个人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不声不响地没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我先回去查清楚屋里的足迹和手印。”
“这些痕迹这么乱、这么多,怎么查啊?再说,就算全比对出来我们也不知道都什么人来过这个屋子啊?”
“那个人不是说了嘛,林吉贤没有朋友,他死之后只有街道办事处的人来过,所以只要先掌握了刚才那个人和街道办所有来过这个屋子的人足迹、手印和指纹,用排除就行了。当然,还要查房地产开发商,不是曾有人来找过林吉贤的房本吗?”也许是为了让我安心,孙林把事情说得仿佛喝杯水那么容易。
“好吧,反正你神通广大,”我不再质疑,“不过,我还想让你帮个忙。”
“以后能不能不用‘帮’这个字眼?这是咱们共同的事情。”孙林佯装不满。
“好。你帮我……你去查查林吉贤的通话记录。”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用你说我也会查的,放心吧。我不但要查这些,还要查他的老婆和儿子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错。林吉贤如果真的死了,那么我们不得不翻出几十年前的旧账,找出他的妻子和孩子。
“那咱们先去街道办事处吧。”我起身准备离开。其实我让孙林查林吉贤的通话记录并不单单是想知道他跟什么人联系过,更想通过这个办法回忆一下我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号码。
“不,这种事咱们不用亲自去。要是什么事咱都亲力亲为,不但耽误进度,还得把咱们累死。这事我交给手下人去办,咱们先回四合院。”
“行。正好我还想到了别的事情,得尽快去查。”
“什么事情?”
“上车再说吧。”
“行。”
“走吧。”
随后,我跟孙林离开了林吉贤的房子。临走时,我们恭敬地关上了房门——林老先生,如果您在天有灵,千万要多给我们些提示啊!
我和孙林各怀心事地闷头朝车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们,我俩立刻回头,发现刚才的那个男人正从自家门口朝我们跑来。
“怎么了?”孙林连忙迎上去。
“我刚刚想起一件事。”男人喘了几口气,然后盯着孙林。
孙林立刻和我对视了一眼,似乎预感到重要的信息即将出现。
“什么事,你说。”
“你表大爷‘走’那天,他好像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怎么了?”孙林和我的血液沸腾起来。
“说不好。那天他拿着渔具出门,经过我家门口的时候正好我没关门,我见着他就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去干吗,他说是钓鱼去,可我觉得他那天特别着急,还穿了身新衣服,皮鞋擦得锃亮。这可是我头一回见。”
钓个鱼干吗这么着急?——这很反常。穿新衣服、皮鞋擦得锃亮?——这更不可能是去钓鱼的打扮!
“然后呢?”
“然后他就急匆匆地走了,我也没多问。”
“他是一个人走的吗,没有别人?”
“没别人。”
“那前几天你跟他聊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没看出来”。
“这事你跟别人提过吗?”
“我是刚想起来的,从没跟人说过……”男人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眼神中渐渐闪出了一丝疑虑,“你,你真是他亲戚?”
“是啊,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瞎问的。”疑虑在男人的眼中更加明显了,他正要转身离开,又突然回过身来紧张地看着孙林,“难道老头不是意外死的?”
“我怎么知道。”孙林显得很落寞。
真是言多必失。也许我们太过着急,在问话中透露了太多信息,听上去不太像来寻亲戚,更像是来调查林吉贤死因,也难怪男人怀疑我们的身份。
“我只是想知道表大爷是怎么‘走’的。”孙林无力地解释道。但显然,一个人的疑心一旦出现,很难靠一两句话彻底消除。男人发现了我们的反常后,变得很紧张,似乎有些后悔跟我们说了这么多。
“你,你表大爷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男人越发慌张了。
“你想多了!我完全没有怀疑你,真的,我发誓。我只是,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解释越来越苍白,于是孙林索性不再解释了,“谢谢你,真心谢谢你!”孙林意识到我们的出现给男人平添了无谓的烦恼,我们还是不要继续打扰他为好。
孙林和我对男人表示了极大的感谢,就快步离开了。男人在原地站了好久,整个人仿佛被霜打了一般。
第二十九章
孙林开着车,一言不发;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言不发——我们无意间伤害了一个好心的弱者,将不安和恐惧带进了这个弱者的生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们离开之后,男人会怎么想,他该如何化解因为自己的善意而平添的这些痛苦呢?
如果善行得来的是烦恼和恐惧,那世人还怎么继续行善呢?
“事已至此,别多想了。但行善事,莫问前程,那个人一定会有好报的。”许久后,孙林斜眼看了我一眼。
想与不想又能怎样呢,我叹了口气。
孙林开着车朝城里驶去。不过他没有走常规的路,而是从四惠桥往高碑店方向兜了一圈,因为这样能看到通惠河。
“我先送你回四合院。”
“你呢?”
“我得安排人去查这些。”孙林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显然他说的是手机里拍下的痕迹,“还有,在河边钓鱼的人肯定不止林吉贤一个,我得再去找找别的钓鱼的人,没准能发现些什么。”
“好。”我不再说话。
车兜了一大圈之后沿着通惠河北路直奔城里而去。我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疼,火辣辣地疼,我不自觉地揉起了脸。
“现在别揉,不然你的脸就花了。你房间里有药水,回去之后清洗掉就行了。”孙林看到了我的举动,连忙制止。
我看了眼表——从一大早我跟小马互换面孔到现在,将近十个小时了,看来易容药水的功效开始褪去。
“不会毁容吧?”我下意识地问道。
孙林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知道自己多虑了。
“刚才你说要查别的事情,是什么事?”孙林看了眼因为脸疼而龇牙咧嘴的我。
“我上午跟你说过,关于符号的事情不仅我知道,别的人也知道,而且比我提前知道。”
“嗯,你提过。怎么了?”
“符号的秘密是通过两个渠道传出来的,一个是西克教授,另一个是阿瑟教授。我所掌握的渠道是从西克教授这一支传下来的,那么别的人一定是从阿瑟教授那得知的。”
“应该是。既然林吉贤这条线暂时断了,的确应该从阿瑟教授那查查。那你查阿瑟教授那条线,我查林吉贤这条。”孙林不由地加快了车速。
“不过有些事得你来做,毕竟你本事比我大。”
“义不容辞。说!”
“阿瑟教授的寓所当年被大火焚尽……”
“查失火的原因?”
“嗯。查出来到底是意外失火还是有人在掩饰什么。”
“肯定不是意外失火。”孙林毫不犹豫地说,“你不是跟我说过嘛,他的研究材料都在寓所里。如果真是意外失火,那他的研究材料全都被烧光了,别的人怎么可能从他那掌握符号的事情,对吧?这种偷完东西然后放火的事情我没少见。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