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震撼三部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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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克·沃尔夫(Eric Wolf)曾这样指出:“历史就这样被改成了一个关于美德传承以及品德高尚者(例如西方)如何战胜落后族群(也就是东方)的传说。”'1'
好在中国今天以西方不认可的模式迅速崛起了,我们可以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自信而客观地审视所谓的“欧洲中心论”和“西方文明优越论”,指出它们的不实之处,这也是中国话语建构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历史上的“欧洲中心论”和“西方文明优越论”为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种族主义提供了理论基础,也为后来的“历史终结论”提供了理论依据。这些年海内外那些唱衰中国的观点,基本上都源于“欧洲中心论”及其衍生出来的“历史终结论”。我们有必要正本清源,从源头上反思“欧洲中心论”和“西方文明优越论”,从而更好地确立自己的文化自信、道路自信和话语自信。
海内外已有许多学者做了大量考证和研究,使我们今天似乎越来越能够接近历史的真相。这些研究的结论大致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第一,古希腊文明很大程度上源于东方的古埃及;第二,欧洲16世纪文艺复兴的主要动力之一来自东方,特别是中国;第三,欧洲17—18世纪启蒙运动的起点某种意义上就是中国;第四,西方现代经济学和政治治理的一些核心概念和制度安排,如“自由放任”和“文官制度”等均来源于中国。“欧洲中心论”和“西方文明优越论”是谬误百出的,也是站不住脚的。
现在世界上至少有两种关于古希腊文明渊源的全新解读:一种认为古希腊文明本身是欧洲文艺复兴后被虚构出来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一个统一、强盛的古希腊国家体系,也没有什么“古希腊哲学”,有的只是被包装成“古希腊哲学”的中东哲学、亚洲哲学,因为这些所谓的古希腊哲学家几乎都来自中东地区,属于亚洲,而非希腊,虚构古希腊史的目的先是为了创建一种“反抗天主教学术的传统”,后来是为了“替近代新兴的资本主义市场文明找到一种源远流长的根”。马丁·贝尔纳(Martin Bernal)所著的《黑色雅典娜:古典文明的亚非之根》(Black Athena:The Afroasiatic Roots of Classical Civilization)就是这种观点的代表作。另一种观点认为,即使有古希腊文明,那也多亏了中东的伊斯兰国家保存了古希腊的典籍,才使欧洲最终得以走出长达千年的“黑暗时期”,使它衔接上了已经消失匿迹的古希腊和古罗马文明,而这两种文明本身也都有东方的渊源。这种观点在约翰·霍布森(John Hobson)的《西方文明的东方起源》(The Eastern Origins of Western Civilisation)中有详尽的论述。
马丁·贝尔纳的《黑色雅典娜》揭示了古希腊文明的东方渊源,在学界引起相当的震撼。他追述了欧洲学者从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初期通过古希腊的塑造来完成对欧洲身份的重塑,他们“迅速地将古希腊提升为欧洲文明的发源地,根据是其所谓的民主制度和科学理性”。真实的历史是古希腊人从没有把自己看成是“欧洲”。“欧罗巴”这个词本身是希腊神话中位于黎巴嫩海岸的推罗(Tyre)王阿革诺尔(Agenor)之女。换言之,古希腊在文化上与东方联系密切,甚至可以被看做东方的一部分。马丁·伯纳尔进一步指出古希腊的科学成就大多应归功于古埃及,只是后来被重塑成与东方没有关系的“雅利安模式”,并推演出所谓的理性的欧洲和非理性的东方,民主的欧洲和专制的东方。'2'
学者钱穆也从国家建设的角度比较过古代中国和古希腊及后来的古罗马,他认为古希腊是“有民无国”,古罗马是“有国无民”,而古代中国是“有国有民”。古希腊没有形成统一的国家,而是由一批城邦(也有人称“城邦国家”)松散组成的,一个城邦的人口少则上千人,多则二十来万,小于秦汉时期郡县的人口规模。之后的罗马帝国是“有国无民”。帝国常年征战,最强盛时期,其疆域近35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7 000万,与公元2世纪中国的西汉规模相当,西汉当时的疆域约40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6 000多万,但在国家的治理上,古罗马始终没有像秦汉时期的中国那样把疆域内的人口整合起来,最后罗马帝国终因经济衰退、政治动荡、日耳曼游牧蛮族的入侵等原因走向解体和灭亡(公元476年),之后的东罗马帝国很难算是欧洲国家了。罗马帝国解体后,多数史学家认为欧洲进入了长达千年的中世纪“黑暗时代”。一般认为到了16世纪的“文艺复兴”,欧洲才开始摆脱漫长的“黑暗时代”。
中国的情况截然不同。秦始皇于公元前221年统一中国,实行了“书同文,车同轨”,统一了度量衡,推行了郡县制,奠定了维持中国统一的文化和制度基础。之后的中国,虽然经历了多次分裂,但历代的主流政治都是寻求统一,历代的政治制度几乎都可追溯到秦汉时代,正如毛泽东所说,“百代都行秦政制”。中国“大一统”的传统自秦统一之后就一脉相承下来,各个朝代甚至民间都广泛地认同董仲舒所说的“《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3'
福山在他的近著《政治秩序的起源》中也认为:如果统一的、中立的中央政府是现代国家标志的话,那么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的现代国家。他认为,中国在战国后期已建立了现代意义上的国家政权。当然,这里“现代”并不意味着西方民主制,而是指德国社会学家韦伯所称的“统一和理性化的官僚制度”,如官阶和职能严格划分、官员升迁依照能力标准。福山说:“坦率地讲,我们今天所理解的一些现代国家要素,公元前3世纪就已存在于中国了,这比它们在欧洲出现早了1 800年。”他还说过,秦代中国的官僚政府“比罗马的公共行政机构更为系统化,中国人口中受统一规则管辖的比例也远远超过罗马”。福山的解释是客观的,某种意义上,这对“欧洲中心论”也是一种解构。'4'
古希腊在建筑艺术上成就辉煌,但我去过埃及,也去过希腊,比较古埃及和古希腊两地的古迹,可以清楚地看出古希腊文明的埃及渊源,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希腊雅典娜神庙的大理石柱廊是仿效古埃及神庙的,只是规模小了很多。学者陈平还从古埃及古希腊的建筑中读出了政治,他认为从政治角度来看,这种建筑更可能是一场灾难。雅典城邦在公元前5世纪,花了17年时间修建了壮观的雅典娜神庙,但当时的雅典城邦只有20来万人,如果比较中国人口的规模和秦始皇修长城、隋炀帝开凿大运河的代价,那么雅典娜神庙所耗费的人力、财力、物力大概百倍于中国,而雅典娜只是雅典人寄托战胜敌人愿望的神,建设神庙的目的是为了鼓舞自己,阻吓敌人,但后来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雅典先后被斯巴达、马其顿、罗马打败和吞并。相比之下,我们的祖先务实得多,修筑长城和开挖大运河虽然也付出巨大代价,但它们确实为维护国家的统一和文明的延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以雅典娜神庙为代表的古希腊建筑艺术至今令人赞叹不已,但不幸的是它们都建在火山带,显然无视了当地的自然环境,从这个角度看,这些建筑也反映了古埃及古希腊文化中刚性易折的一面,与中国文化中崇尚天人合一、因地制宜的理念相距甚远。
此外,还可以比较一下中国和欧洲当时在发展水平上的差异。尽管欧洲在建筑、艺术等领域内成就巨大,但整体而言,欧洲的发展水平明显落后于中国。著名学者李约瑟在他的《中华科学文明史》中列出了几十种16世纪之前从中国传到西方的重要技术,除了四大发明外,还有龙骨车(比欧洲早15世纪)、石碾(比欧洲早13世纪)、铸铁(比欧洲早10—12世纪)、风筝(比欧洲早约12世纪)、弓形拱桥(比欧洲早7世纪)、独轮车(比欧洲早9—10世纪)、弓弩(比欧洲早13世纪)、深钻技术(比欧洲早11世纪)、活塞风箱(比欧洲早14世纪)、瓷器(比欧洲早11—13世纪)、河渠闸门(比欧洲早7—17世纪)等。'5'
欧洲随着罗马帝国的解体而进入了“黑暗时代”,主要是因为在中世纪的欧洲,基督教神学占据统治地位,其对人性的压抑和扼杀,导致了欧洲社会和经济停滞不前。从这个角度看,文艺复兴展现了对人性的重新重视,所以得到后人的高度评价。不少中国学者认为中国历史上也出现过类似的黑暗,比如秦朝的焚书坑儒和明清的“文字狱”等。但总体上看,在中国占主导地位的儒家思想,比基督教包容得多,基督教神学的那种绝对排外与儒家“包容并序”的理念大相径庭。这也是为什么西方历史上宗教战争持续了上千年,至今都阴魂不散(从亨廷顿所表述的“文明冲突”到伊拉克、阿富汗战争到西方今天的所谓“价值观外交”,本质上还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态)。相比之下,中国漫长的历史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冲突,甚至规模不小的“文字狱”,但中国鲜有种族灭绝、宗教法庭和长达上千年的宗教战争,不仅如此,中国还形成了不同宗教长期共存、儒释道互补、多元文化和民族“和而不同”的统一国家。
究竟是什么力量率先打破了欧洲的停滞与黑暗呢?不少学者经过详细考证,提出了一些颠覆西方主流叙述的观点。约翰·霍布森指出:“在7世纪后,伊斯兰教的势力迅速扩张,以致地中海实际上成了穆斯林世界的一个内湖,西欧成了亚非全球经济中的海隅一角。伊斯兰世界对欧洲的发展尤其具有强大的影响。”'6'加拿大学者格温·戴尔(Gwynne Dyer)在《战争》(War)一书中强调,在地中海东部地区罗马文明从未瓦解。那里在阿拉伯和土耳其统治下,代之而起的是一种伊斯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