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华山-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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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若仅以外表色彩来分辨,这舍利晶球或可归类为黄晶,然而事实上,石之轩清除地感觉到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差异的奇特质地。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晶球隐隐缭绕着丝丝诡异邪气和邪念,若非石之轩道功通透,真如不动,换了寻常武林中人,此刻定会幻觉丛生,脑海中出现充满血腥的可怖情状,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
“果然如我所料……向雨田啊向雨田,你们邪极宗历代宗主可真是暴殄天物,这么神奇无比的东西,在你们手上竟只能用来储存元精?都练魔功练得脑抽了么?”
尤鸟倦和丁九重勉力盘腿而坐,稳住内息,不约而同地低头扒开胸**前**衣襟,但见膻中穴气窍处的皮肤上仅余一个针眼儿大小的银点,看似滴血未流,连皮肉伤都算不上。
然而二人只觉整个胸膛都麻木无感,而内里的脏腑则隐隐有种腐蚀般的古怪微痛,不由相顾骇然,心胆俱裂——水银竟已被那股诡异的阴毒劲气扩散到脏腑和经脉!
“这是外伤?内伤?毒伤?还是三者皆有?仅凭我们自己的真气或医术对这或许武林史上前所未有的古怪内伤根本束手无策……得尽快赶回去,只希望还来得及让师尊施救!”
眼见石之轩视他们为无物,尤鸟倦脸色阴沉地瓮声瓮气道,却是再没心思故意将话音弄得细声细气。
窘迫如斯,四人也没胆量再目露怨愤或放狠话,对视一眼之后,径直起身狼狈而逃。
石之轩随意瞥了眼他们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忽闻远近山野里狼嚎阵阵,不由眼珠一转,拢手放在嘴边,“哦呜……”
与狼嚎一般无二的悠长声浪携着诡异波动滚滚扩散开去,方圆数里清晰可闻,前方奔逃的邪极宗四人自然也听得一丝不落,但觉头皮发麻,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片刻后,密林里游动着一双双碧油油的渗人眼睛,直奔四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祝你们好运!”石之轩轻笑一声,眸光沉凝,总觉得这四人给他一种种似曾相熟的古怪感觉。
“可我以前并未见过他们啊!”
寻思好一会儿,石之轩终于恍然大悟——这四人与他的奴仆曹应龙在精神和气息上隐隐然有着某些共通之处!
这么说来,这四个人名义上是向雨田的传承弟子,实际上不过是向雨田的试验品,似乎被向雨田以魔种异力隐晦地侵蚀或改造过,偏偏四人自身还茫然不知!
也对,向雨田能够将从未有人练成过的【道心种魔大*法】修炼成功,还能查漏补缺,添加详尽无比的注释……凡此种种,向雨田总不能只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吧?
二百年来,为此殉道的试验品估计足以堆满一个乱葬岗了!
或许,尤鸟倦等四人是向雨田在此世最后一批试验品中的佼佼者,才会被他冠以有名无实的弟子称号,权且充当邪极宗的传人。
难怪四人后来愈发邪恶狡诈、残忍暴戾,还都能跻身魔门高手里的佼佼者,不是宗师就是一流顶尖。
想来是向雨田破空而去后,没了魔种的镇压和控制,四人体内残存的邪异无比的魔种之力扩散开来,彻底融入并感染了他们的精神和真元,大大增强了他们的魔性和魔功。
“榜上有名的大魔头原来竟是可怜无辜的小白鼠……说出去谁敢相信?”
面色古怪地嘀咕一句,石之轩随手运气吸起地上的两个黑铁半球,将之重新组合成链子球,飘然而去。
邪帝舍利邪气缭绕,若无合适的容器辅以水银包裹封藏,不免为许多感应敏锐的正邪高手察知,麻烦多多,还有什么比这试用期长达两百年的链子球更坚固更合适的容器呢?
第四六九章隔空斗法
“砰!”
精美的贡瓷茶盏狠狠砸在云纹地毯上,霎时碎片四溅。
殿内侍立的宦官、宫女无不浑身一颤,战战兢兢,虽未抬头直视,亦感到皇帝那意欲择人而噬的暴怒扭曲面容。
“突厥蛮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宇文邕左手颤抖,紧紧握住承载突厥国书的金丝锦卷,情不自禁地内劲外泄,一下子将锦卷震为齑粉。
何泉在旁佝偻着身子,不知如何劝解,实在是从未见过宇文邕如此怒形于外,大发雷霆。
毕竟,宇文邕之所以能够坐稳皇位,铲除权臣宇文护,正是因为他坚忍不拔,城府幽深。就算大权在握,龙威日盛,完成吞灭齐国的不世功业之后,他也一如既往地从谏如流,沉静庄重,从不作威作福。
因而何泉即使没看到突厥国书的具体内容,也能猜到其中绝不仅仅是书写了种种蛮横无礼乃至侮辱鄙夷的词汇,更可能是提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条件和要求,并附带着赤**果**果的武力威胁。
例如突厥要求大周同意突厥的求亲,并将此前所侵占的齐国土地和人口归还给逃往到草原的齐国宗室亲王高绍义(实际上是交给突厥控制),否则突厥就会尽起数十万狼骑,南下为北齐复国等等。
当然,若仅如此,凭宇文邕的城府还不至于大动肝火,更可能不置一晒,然后回书与突厥虚与委蛇,大打口水仗。
但突厥可不是光说不做,自去岁深冬到今春屡有突厥偏师狼骑侵入北周地界劫掠财帛、人口,只是每每都被北周边军勇猛击溃,并未占到多少便宜罢了。
而突厥高层向来视北周、北齐为两个儿子,钱粮布帛予取予求,对北周越来越强硬的反击既惊且怒,觉得不可饶恕,需要狠狠打压北周的气焰。
于是,无论国书还是使节,明里暗里以二十万狼骑相逼,提出要北周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交出胆敢冒犯突厥狼骑的将领等等蛮横条件,不一而足。
然而实际上,单论军事实力,自立国起就保留着胡人好战善战风气的北周、北齐并不是真的惧怕突厥狼骑,而是北周害怕遭到北齐与突厥的联合进攻,北齐同样害怕遭到北周与突厥的两面夹击。
出于合纵连横的外交策略,北周、北齐才争相讨好突厥,屡屡与之和亲联盟,以致于突厥愈发猖狂,贪得无厌,北周、北齐其中一国稍有违逆,立时就被突厥联合另一方狠狠敲打。
就连雄才大略的宇文邕,也不得不迎娶阿史那柔然为皇后,稳固了与突厥的关系,保证了侧肋的短暂安全,才敢全力出兵伐齐。
如今北周吞灭了北齐,突厥也就少了一个进贡钱粮布帛的儿子,自然需要在另一个儿子身上补足损失,最好翻倍补足,而又担心这个儿子膨胀起来不听话,于是开始举起大**棒,恐吓威胁,揉捏勒**索,无所不用其极!
但在宇文邕看来,如今北周一统北方,国力暴增何止一倍,且再不需要担心齐国与突厥的联合进犯,自然就要重新考虑与突厥的外交关系。
就算北周暂时还不能让突厥俯首称臣,但也得与突厥平起平坐,以往每年向突厥进贡巨额钱粮布帛一项应该到此为止,再不受突厥的勒索和掣肘。
而这,显然与骄横自大惯了的突厥的意向南辕北辙!
“必须要给突厥一个教训,让佗钵狗蛮子明白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宇文邕深吸口气,浑身徐徐绽放庞大无匹的气魄和信心,决定将本已开始筹备的南征陈国的计划暂且压后,得先要挫败来自北方大草原的威胁,才能安心南征。
否则,一旦突厥趁他南征时大举来犯,那就腹背受敌了!
“传旨……召开府以上将军入宫议事!”
…………
钟木娜脸色难看地步入正阳宫,“周遭的眼线忽然多了一倍,是不是咱们……?”
阿史那柔然美眸一闪,断然道:“大周要与突厥开战了!”
钟木娜神情一震,咬着嘴唇,目现忧色,“这……”
并非她担心突厥狼骑会输给大周精锐,而是大周和突厥均属当世幅员辽阔的一等大国,两强相争,战**况持久,不论谁胜谁败,双方的勇士子民都会死伤枕集,血流成河……那是她最不愿见到的惨况!
“难道就不可避免了么?”
阿史那柔然玉容清冷,“我那佗钵叔父显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骄横自大,不可一世,即使在西域与波斯帝国的交锋中所吃的败仗也没能让他清醒多少!”
纵然突厥坐拥东西万里的广漠草原,麾下控弦之士多达二三十万,但同时挑衅西域和中土的一等大国,两面作战,还要镇压内部的铁勒、龟兹、高昌诸部及外部的吐谷浑、党项、契丹诸部,最终也难以落下什么好光景。
当然,作为突厥主要打击目标的波斯和大周,同样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就是。一个不小心,三者可能先后国力暴跌,各自的霸权一起垮台!
可惜,不论她多么眼光长远,智能深邃,此刻仍只能做一个困锁深宫的旁观者,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逐鹿天下的壮阔棋局!
一念至此,阿史那柔然摸了摸自己柔韧平滑的小腹,既苦恼又幽怨道:“为什么这么多次了还没动静?”
钟木娜一脸无奈,两国大战一触即发,都火烧眉毛了,公主怎么还在纠结她那不靠谱的计划?
…………
齐鲁深山,竹楼幽居。
满身狼吻血痕的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三人,眼巴巴望着正给金环真把脉的向雨田,各自心头忐忑。
好一会儿,向雨田毫不留恋地放开金环真的柔**嫩皓腕,稍一沉吟,丝毫不在乎尤鸟倦等四人几近哀求的目光,竟自顾自洒然一笑,兴致盎然。
怡然轻叹道:“有趣,有趣……居然想到用这种方法与我隔空交锋?”
尤鸟倦等四人闻言面面相觑,胆寒之余,亦看到各自眼中压抑不住的怨毒,原来自己等人只不过是二人隔空斗法的器具?
向雨田恍若未觉,先对金环真道:“你的症状看似最轻,只不过是魔功反噬,实则不然,你的耳鼓及脑髓里与听觉相关的细微经脉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若不及早以药石配合专门的内功调理,最迟三月之后,你就会在某一日忽然失去听力,再难挽回,连带着修习十多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