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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暗流-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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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白驹过隙,才只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阿雅站在三人中间,不知道他们三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亦只能凭主观意念来揣摩。且听说那个军人叫周忆,到和周忧很相近,该不会是兄妹关系吧。那又不大像,是兄妹的话怎么见了面竟连一句话也不说。就又想要是自己见到了自己的哥哥阿穆只不定会高兴到什么程度呢,还哪里有这样斯文。再又仔细观察那个叫周忆的军人,脸色忽然变的惨白,好像是大难临头一样。还有这边这个周忧,刚才在林场听说有人来找尹如烟时就已经变的神经兮兮的,现在更是不得了,脸上的悲伤和痛苦真是无法形容。周忧眼盯着周忆,而周忆和尹如烟则双眼互视,旁若无人的样子。

最后见周忧一扭身就往集体户的大门出去了。再见尹如烟和周忆,此刻仍旧怔怔的。最后见尹如烟回过头来对阿雅说,要她把从诗人那里讨来的肉煮了,自己则很是不堪地转头上了宿舍房间。阿雅见周忆受了冷落,才招呼他在一旁的木凳上坐,周忆果然就听言坐了下来。

再说周忧从集体户出来,竟一路哭泣着。真的是他,啊,他和她在一起,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的呢?而且还对她的存在熟视无睹。她真是要把心都伤残了。见到她们,是她这一辈子最为不忍的事。他是她的哥哥,他不来看自己的妹妹,反而去见那个人。

眼泪如注,一股一股地流淌下来,把她的衣裳都打湿了。她想她这是在哪里啊,怎么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眼前只有那些破败的景象,一尊废弃的泥塑神仙像,一个漆黑的屋子,一个冰冷的角落,一张破旧的床,一壶冰冷的开水,一场没有尽头的饥荒,蚊虫张牙舞爪,寒风蚀骨销魂。

她的身体不自主地沉重起来,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就在一个田埂上坐了下来。过往的行人见了她那样,有上前来询问的,有指手画脚的,也有冷漠无声的。他们站在她的旁边,但见她那样的神色,均不由猜测着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终年孤苦孑然的女知青流落到这个村子,因为出身不好而倍受歧视,寄居在破败的山庙里。她的身上究竟有怎么样的感人肺腑的故事呢。是因为生活上受到了什么打击实在过不下去了,还是因为自己的亲人去世,或是因为受到了歹徒的暴虐,这样的村子,虽说民风朴实,但乡野里还是有些许的恶霸的。

人们兀自猜测着,但终究没有一个人能得到解答。像眼前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莫不是有着千古怨恨,就是有着万世悲伤,否则怎么会哭的那样没心没肺呢?

春天的山野田园一片生机,到处是红花绿叶,盎然多彩。近处的山上,杜鹃花一派天真地绽放着,绚丽夺目,光彩照人,横亘于世人的眼庞。再在远一点的位置,更多不知道名字的花在肆意盛开着,点缀着那些旖旎的山野气息。只是无人赏景。

才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上前来。只见他走到那个女知青的面前,呼唤着她,“周忧,你怎么了?你怎么坐在这野外哭呢?”

周忧才回过头来,见站在自己前面的人是诗人。原来他早就看出了周忧的不寻常,才等她和阿雅下山后,自己也跟了下来。正在这里只见周忧一个人坐在那里没了心肠的啜泣。

周忧犹未平息,肩膀依然一耸一耸的,脸上泪痕未干,阳光落在上面,可以反射出光芒来。她的身体亦是难以安宁,只是见诗人一味地劝慰,她才坚决地要止住哭。

诗人见周忧不再哭了,才又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我刚刚给你烧的饭都快煮烂了。”说着又看了看周围的人,那些人自是识趣,很是疑惑地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只剩他们两个人。

天空黑了下来,刚刚的晴天又忽然降温要下雨了。“诗人,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也只有你会对我那么好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好的呢?我又不漂亮,心灵也不美,无论怎么样,都不应该值得人对我好的啊。你说你多么不值得。”她那样满眼无厝地望着他。

诗人一时也哑口了。他被周忧的话噎住了,长日与她相处,都不觉得自己是对她的好。只是相濡以沫,却觉得彼此是那样的离不开对方。周忧于他,已经成了一种生活的必需品,就像柴米油盐一样,如果没有她,生活就会变的很无聊,且如果没有她,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活下去。

“周忧,你应该很清楚我和你的关系。我们都是一无所有的人,因此也就没有谁有说自己是受施舍的资格。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一盏明灯,我被你照亮,同时也反射回光明把你照亮。对于我们来讲,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拥有的,除了你我。我们注定是要一起患难的人。不是吗?只要看见你难过,我的心里也像被刀挖绞着一样。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难过就是我的难过。”诗人一口气说了许多,那些话,他自己也是没有准备的,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浩然之气要一吐为快。

周忧自然是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诗人,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跟着我?”

“会的。一定。”

快要下雨了,这天变化的真快啊,满目琳琅的春色转而凄然,漫山遍野皆成了过去。

下雨了。田野间有人匆匆赶到秧场上将塑料薄膜盖好,防止大雨将秧苗打坏或漂走。一行穿着蓑衣的人行同一个个孤舟,漂泊在大雨里,飘飘摇摇。

漫山遍野都是过去,倒只有他们还在今天。周忧和诗人见雨越下越大,忽然间醒悟,倏地手拉手奔波在烟尘里,远远的山林被湮没了,天地一片潦倒,虚无且凄凉。冰冷的雨将他们打湿,人也被冷却了。惟有手心里的一点温暖,像黑夜里的灯火,虽然微弱,但能照亮彼此,亦已经足够。

回到林场里,两人的身上开始滴水。才见外面的晾的衣服也被雨淋湿了,只能收回来放在灶堂边烤干。且目前,周忧就没有了可以更换的春衣。诗人只好翻箱子,找出两套衣服,都是很旧的,周忧倒也不介意,轮流在睡间换了。周忧穿着诗人平时穿过的旧衣服,看着到像另一个诗人。彼此笑着打趣。

方又记起那锅饭来,一阵扑鼻的焦味散发开来,果然是烧烂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先有人拿过条勺往碗里添饭,没有烧菜,只好就着早上吃剩的残羹冷炙吃起来。然后又有人拿出一罐子年前从老乡手里交换来的辣酱,也是不及回味,就吃了起来。吃了一会儿,才觉得舌头被辣没了,忙跑到木桶边舀水喝。脸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然后彼此见了对方的脸,都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把刚刚的烦恼事都给忘的一干二净。

他们真的是饿坏了,一下子把饭都吃完了,才用锅铲去铲锅巴,依旧是喷香,一人一块拈着吃,也把刚刚的辣意缓和了些。

接着天也晴了,他们在灶边拷的衣服也烤干了。周忧才想着进里面的屋子换衣服,刚才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换回自己的衣服时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想自己已经好到可以同穿内衣裤了,脸色忽然就红了起来。出来时诗人看见周忧的脸色通红忙问她是不是感冒了。说着便要给她去熬生姜汤。周忧才拦着他说自己没有什么事,是刚才被辣酱辣的。

诗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觉得有些热,才笑着相信了。

雨一停,屋外就听见水流哗啦啦的从山顶流淌下来。很是汹涌的样子。天边的气色也变的光亮了许多,屋内也走进来一些阳光。周忧才想到要去赶牛回大队里了,便和诗人告别了。那一阵雨,把路也弄的泥泞难行。

雨停了,阿雅才从田间赶回来,她刚刚和大队里的其他人到秧场上给秧苗盖塑料棚。回来时,才见周忆和尹如烟都没有吃饭,便一个一个地叫他们,尹如烟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失陪是很无理的,只和周忆互相说了话,三人才开始吃午饭。尹如烟和周忆都形成了一种默契,对刚才周忧的出现绝口不提,准备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才又渐渐地恢复了开始的热情,也说了些话。

吃完饭,天边已经一片殷红,已经是向晚时分了。尹如烟才又邀着周忆到外面走走,他们是把整个山水田园当成一个大的公元来逛的。正是春天即将结束的时候,落英缤纷,芳菲凋零。又是刚刚下过雨,沟渠里飘荡着花瓣,沉沉浮浮的,像一个个尸体。

雨后的天空,水气被蒸发,在半空中形成薄云,且薄云被阳光照射,变成云霞,颜色各种各样,斑斓多彩。

然后绿水绕田间,疏疏落落的秧棚此一个彼一个,且白色的防水塑料膜反射着下午的霞光,又因为塑料棚是供形的,那些光线被分散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最后是田里的水漫出界沿,流落在小路上,形成暂时的溪流,流水淙淙,展转流离,才在大一点的路途上汇集成河,亦是潺潺有声,如同管弦。两人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散着步子,最后在一块大石壁上相对而坐,亦是无言。

周忆在尹如烟那里一共住了两天,晚上的和卢若非搭的铺。底三天吃过早饭,才与尹如烟告别。尹如烟把他送到村外离阵上不远处的地方,又告诉他什么时候才有车子去县城。周忆自然是记住了,让尹如烟回去。尹如烟就又叮咛了些小心保重之类的话,最后才挥手告别。这一次相见也并没有给彼此带来多少快乐,但只要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十几天后,尹如烟收到周忆的来信,也是因为山村偏僻,便是同一个县城,发送的信也要在几天以后才能到收信人的手中。而此时,周忆已经离开了县城。

如烟:

展信安!

明天我就要随部队离开这里了。才又想起前几日与你相见,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的心里还是很恍惚。这一次见面也并没有给我带来安慰。因为我妹妹,也因为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你我之间总是逃不了周忧的存在,你和周忧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插队。这不能说仅仅只是巧合。命运的枷锁已然将她锁在了我们缘分的中间,成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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