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之痕-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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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风声。这千真万确是杨素的声音。只是,他说这话时,身处的却是冥界中最恐怖的十八层地狱。他的身边,正站着冥君。当杨素在冥君制造的联结法阵中看到宇文拓和韩腾离开了自己的坟前以后,向冥君深深一揖:“多谢!”
冥君手臂一挥,联结法阵便消失了。他叹了口气,在心里掐指一算,这已是他亲手打破自己当初定下的第五条禁令了——十八层地狱里的鬼魂,怎么可以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在这里,又不得不说说冥府的恐怖地狱。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报应”就兑现在人死之后。生前多做善事,便可迅速进入轮回,而多行不义之人,则注定要被打入地狱,饱受煎熬。地狱里的残酷刑法,动辄便是刀山油锅,挖眼阿鼻拔舌剜心,惨不忍睹。然而,这堪称入者永世不得超生的十八层地狱,却只有一个小小的、简单的法阵。
幻术法阵。
每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鬼魂,都会陷入此法阵中,沦落进生前最令他痛苦的回忆中,每天不下十八次之多。其实,心灵的煎熬,远比肉体的痛苦要可怕得多!
杨素,他现在就在这里了。没日没夜的重温那些痛苦的回忆,已将他折磨得太惨,唯有今天冥君的到来,才让他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坐。”冥君暂停了幻术法阵的运转,又用幻术召出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摆摆手让杨素坐下。桌上,还摆着一壶香气四溢的酒。“专门请你喝的。”冥君指了指酒壶,顾自说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委屈自己呆在这种地方。我查过了,你生前功过参半,两下相抵,就算不能立刻转世,也顶多罚不过几年苦役。何必呢?”
杨素接过酒壶,狠狠地喝了几口酒,这才摇摇头:君上,你应该知道,我徒弟现在在做些什么吧。虽然他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但那么多的生灵也是因为他而遭涂炭。他已经够累了,这罪业不该再由他来承担,所以,我这个做师父的才会愿意放弃转世的机会呀!
“你还真是处处为你的爱徒着想呢。”冥君喟然叹道:“不过我说了,你完全没有必要如此。他是十大上古神器之一的昆仑镜,就算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也自有天帝去处理,我冥界根本管不着他的,这罪,你受了不也是白受?”
“可是,那么多无辜生灵,总要有人给他们一个交代。”杨素摇摇头:“君上不必再说,杨素自有杨素的坚持。”
冥君冷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宇文太师知道了你现在的处境,他非但不会舒服,反而会更内疚,更加无法原谅他自己?
“那就要看君上你了。”杨素摊手,无奈地笑道:“只要君上你不说,拓儿应当没可能知道的。”
冥君沉默。半晌,他才慢慢地说:虽然我对人类的评价一向都不高,但我不得不承认,杨素,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最好的师父。
“谢谢。”杨素说完,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此时,十八层地狱里,又来了一个鬼差。一见冥君,便深深一鞠躬:“君上,钟仙子要的最后一个魂魄已经勾来了。”冥君点点头:“知道了。让她在我宫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到。”目送鬼差离去以后,杨素忽然皱了皱眉:“君上不是早已不管事了?”间冥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又补充道,“刚来冥界的时候我就听说,冥界之主因为要修炼一种不知名的功法,不是已经几百年不理勾魂这等俗事了?”
是啊!冥君突然笑道,不过我又出山了,不可以吗?
杨素愕然。
“为了练‘幽冥息’,为了不再惧怕阳光,为了能像你们人类一样坦然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可以闭关数百年。但,我和你一样,为了一个让我一见便再也无法忘怀的女子,我也可以再度出来,可以亲手打破我定下的规矩,更可以为她付出更多!”冥君居然越说越激动,可到最后,他的语气还是沉了下来:“就像,她为了她爱的‘那个人’一样。”
杨素哑然失笑:没想到,冥界群鬼的主人,居然也和凡人一样陷入情网,而且爱上的,居然还是个早已心有他属的女人?
“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那个人!”冥君此时仿佛完全变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一般,“他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话也没说过一句,就能得到她那种即使逆天而行也不惜代价的付出!……可是,我依然不后悔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也更不会放弃!”
在杨素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冥君一字一顿地大声说:“我会和那个人,来一场最公平的竞争,我也定要从他那里,夺回她的心!”
说完这些,他突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刚才,我很失态,是不是?”杨素怔了怔,没有回答。“我居然会对你说这么多……或许我们真的很像吧!”冥君站了起来,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忽又回头:“我走以后,幻术法阵又会重新启动。不过我会留下出口给你,你什么时候不想再呆了,随时都可以自行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你。对了——如果你现在就走的话,或许还可以在轮回路上,赶上和你们‘鬼谷’那掌门师弟作个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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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蔚蓝色湖水。简洁、干净的小木屋。终于回来了!湖上,荷叶已经多了,几乎占了一半的湖面,还开出了许多美丽的荷花。“阿仇,这就是你师伯的家?”玉儿看到这质朴的美景,也不由心醉,“他老人家,还真选了个好地方!”
“是啊!”陈靖仇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见小屋的门开着,便一路小跑冲了进去。当他刚想大喊“师伯,我们回来了”的时候,那第一个字却卡在了喉咙里。
小屋里,竟然空无一人,就连细软摆设,也全都不见了!
他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反手一抹桌子,上面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怎么会这样?!公山师伯母不是说过,会一直等到他们找到药回来吗?此时,他忽然又想起,在木屋外的湖边,刚才还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垂钓老者,他知道公山师伯一家的行踪也说不定?他生怕老者趁他进来的时候走掉,又急急忙忙奔了出去。小雪和玉儿比他慢一步,看见陈靖仇明明刚才还开开心心地跑进去,出来时怎么变得有些疯了似的样子,对视一眼,刚想问他是怎么了,却见他飞奔到了一个坐在湖边的垂钓的老头身旁,嘶声问道:“老伯——请问您知道,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家怎么了吗?”
老者微微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沉痛地道:“你是指公山先生一家吧?公山先生在五日之前就已经去世了,他夫人已带着小孙女搬离这里了。”
“什么!”陈靖仇失声大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尽管进屋时,自己已隐隐约约有了这种预感,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仿佛遭了一记晴天霹雳一般。来晚了……还是来晚了!想公山师伯一生清名,没想到最后还是毁在了宇文太师的手里!不知宇文太师要是知道了此事,会不会得意忘形地让人在史册上为他大书特书“击毙乱党‘鬼谷’掌门公山铁”的一笔呢?
“阿仇,对不起!”玉儿在旁当然也全听见了,她缓缓走到陈靖仇面前,轻声道,“耽搁了你的时间,我责任不小……”“这不怪你,玉儿姐姐。”陈靖仇勉强一笑,“可是,如今师伯不在了,还有谁能救我的师父呢?!”
你师伯?那垂钓老者又抬起了头,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陈靖仇一番:你是他要等的那个姓陈的师侄?见陈靖仇点了点头,老者终于缓缓道:“公山夫人和她的孙女已搬去大梁城东了。你师伯临终前好像有什么话留给你,快去大梁寻你师伯母吧。”
陈靖仇闻言,登时如获至宝一般,眼睛一亮:“多谢老伯!”随后转身,大步流星的就又要往北走。“阿仇!”“陈哥哥,等一等!”小雪与玉儿见他说风是雨,双双吓了一跳。怎料陈靖仇却根本不理她们,而且还越走越快,二女这才急追了上去。
就这样,三人风风火火地从大梁来,又要风风火火地回大梁去,等到了芦家渡码头,船工们都禁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毛病了。不过,宁珂郡主付给他们的钱,只够这最后一趟船了,等将他们送达目的地,船工们便可以回家等着分银子了,因此不用陈靖仇催,他们也划得格外卖力,到大梁的时间竟比上次张烈开美女运输船要缩短一倍。一下大梁港口,陈靖仇便又急不可耐地前往城东,打探公山夫人的住处。
或许,真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他才沿街问到第三家店铺,就看到了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公山夫妇的小孙女,公山梦。小姑娘依然在玩着皮球,脸上并无多少哀伤神色。陈靖仇连忙上前,整出一副笑脸:“小妹妹,还认得我吗?”
“啊,你是那天来找爷爷的大哥哥!”公山梦果然还记得他,“你找奶奶吧?我带你去!”说完就拾起了皮球,一声不响地往前走。她比上次见时,显得要懂事的多了。陈靖仇三人跟在后面,心情愈发沉重。公山梦走到半途,忽然停了下来,问:“大哥哥,你知道我爷爷去哪里了吗?”陈靖仇愣住。她又补充道:“奶奶说,爷爷他走了,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那里有很多很多跟爷爷一样的人……梦儿还小,去不了那个地方,或许等过了五十年、六十年,梦儿就也能到那里,再见到爷爷了……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呀?大哥哥你能告诉我吗?”
“我——”陈靖仇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还太小,现在和她说出可怕的“死亡”二字,她能承受得了吗?公山师伯和师伯母苦心孤诣用这样善意的谎言来使她不致太过伤心而在心里留下阴影,自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