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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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母笑着说:“什么周七啊,那叫礼拜天。”
周缇缇从善如流:“那你礼拜天能过来吗?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你了,我好想你哦。”
杜若蘅深切领会过周缇缇撒娇的功力,小女孩的调调可以喊得人酥掉骨头。杜母也无法抵挡这样的请求,几乎是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姥姥也想你。姥姥这周末就去S市看你好不好?姥姥这就买机票!”
挂断电话后杜若蘅正视周缇缇良久。然后她缓了缓语气,柔声问:“缇缇,实话告诉妈妈,为什么想让姥姥来S市?”
周缇缇咬着嘴唇沉默半晌,不答反问:“妈妈,你跟爸爸离婚,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吗?”
“……”
“如果他以后不再有别的女人了,你还会跟他再在一起吗?”
“……”
杜若蘅眼神复杂地看她半晌:“谁告诉你这些的?”
远珩集团年轻的董事长在董事会定期会议上公然走神。
他 走神得很明显,斜倚在椅子内手撑着额角,目光微微遥远,压根没落在正慷慨激昂发表反对意见的曹董事身上。这让后者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讲完了站在那里很尴 尬,不知所措地望向身后康董事。康董事看了一眼正坐在周晏持手边的张雅然。张雅然立刻垂头,假装专心致志记笔录,谁的什么动作她都没瞧见。
开玩笑,不过是走个神而已,反正曹董说的都是不可能被通过的计划。这都要让她提醒顶头上司魂游归来,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康在成轻咳了一声,最终还是自己开口:“周董,曹董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和程董都觉得可行,你看呢?”
周晏持又花了足有一分钟才回过神,然后慢条斯理翻看手边计划书,只扫了十几秒又干脆合上,手肘撑在办公桌上,笑得不留情面:“半年时间就做出来这个?大家这两年是不是过得太好,才想得出这种自寻死路的方案?明年要是按这东西行事,后年我们不如集体歇业去打秋风。”
说完直接宣布散会。康在成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张雅然紧跟周晏持身后,跟他一项一项报备当天日程。前几天周晏持上班上得太过随意,天天忙着挂心前妻的后果就是这两天积压事务如山,让她身为一个秘书都觉得压力山大。周晏持听得面无表情,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问:“今天周几了?”
“……啊?”张雅然跟不上老板的脑回路,半天张了张口,“周,周四啊。”
周晏持的表情相当不耐烦:“怎么这么慢。”
张雅然在一旁默默闭嘴,想着前天就订好的周日去S市的机票,心中腹诽,何苦来哉。有本事骂得了康董,有本事你当初别离婚啊。
两 人一直走到楼上办公室,张雅然才来得及开始汇报私事。这本来也是周晏持日程中的重要一项,但近来周晏持仙风道骨,对那些莺莺燕燕罕见地没有什么兴趣,导致 张雅然需要汇报的内容少了许多,只剩下比较重要的一件:“……苏韵小姐打来电话,说她之前拜托您帮忙的那件事,不知您办得怎么样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想请 您吃饭以表感谢。”
周晏持沉默片刻,说:“你打电话告诉她,就说这件事我帮不了,让她去找沈初。”
周五晚上是几个发小的年终聚会。地点定在一家保密性极高的私人会馆里。周晏持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看见他后纷纷笑:“哟,洗心革面的人来了。”
周晏持眼皮不抬地说滚。一旁有个人笑:“哎,刚听说人家苏韵鼓足勇气找你,结果被你推给沈初了?这作为可不够厚道啊。”
周晏持说:“你喜欢?那让沈初帮你创造机会。”
“别这样。人家十几年来一往情深的人是你。”
在 座的都是从小一起玩乐到大的人,包厢内气氛很热闹,话题更是生冷不忌。但周晏持常年都是寡言少语的那一个,往年他就鲜少参与讨论,今年开口讲话的次数更 少。沈初坐在旁边挺有兴致地瞅着他,他对周晏持和苏韵的事情不感兴趣,那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周晏持从头到尾没给过对方任何希望,更不可能有进展。从某 种意义上来说其实相当讽刺,周晏持对精神层次追求的忠贞度与另外某一方面形成鲜明反比。
沈初比较关心的是周晏持的前妻。他看他只吃东西不讲话,笑着问:“几天没见杜姑娘跟周缇缇了?又犯相思了吧?”
周晏持连个滚字都懒得送给他,接过对面的人敬来的满满一杯酒,利落地闷了下去。
沈初接着说:“你说你何必执迷不悟呢?俩人这都离了婚了,杜若蘅又不乐意见到你,你再纠缠人家也没什么意思,干脆痛快一点,直接就一拍两散了吧,啊?”
他把一派反话说得一本正经,周晏持半晌没搭理他。直到沈初又要聒噪,他才淡淡开口:“我要没记错,你跟张雅然都分了五年了?一直没再谈恋爱又是几个意思?”
“……”
沈初终于阴着脸色安静下去。
一个半小时后酒足饭饱,这才只是聚会的开始。周晏持晚上喝得多了一些,又兴致缺缺,提出早走,被众人强行阻止。一行人到了附近某娱乐会所的包厢中,有人跟周晏持笑得神秘:“有份大礼,有个人想托我送给你。”
不一会儿有几个女子敲门进入,皆是袅袅婷婷的模样。走在最后面进来的一个身姿窈窕纤侬有致,束着手,始终垂着头。刚才说要送大礼的那人开口:“谁是方悄悄?”
最后那名女子下意识抬头,一时间包厢里没了声音。
隔了片刻,沈初首先笑着打破沉默:“长得跟杜姑娘挺像,气质都带着一点儿。是谁这么有心哪?”
周晏持捏着满满一杯酒,里面半滴没有洒出来。半晌开口:“这什么意思。”
他的面孔太平淡,根本不为所动的模样。对方有点儿挂不住笑容:“有人托我转达给你,这个姑娘很乐意。只要你觉得中意就可以。”
周晏持面无表情:“你告诉他,他想多了。”
周晏持中途离席,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打呵欠,听见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自家老板,周晏持揉着眉心靠在后面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去机场。”
司机疑心自己听力不及格:“……啊?”
在外面周晏持向来懒得将话重复第二遍。他抬起半只眼皮扫过去一眼,经验老道的司机下意识一个激灵,差点踩错了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刹车与油门。
三个小时后已经将近凌晨。杜若蘅还在整理前一任副总经理留下来的材料,忽然听到门铃声响。
一打开门便闻到一股酒气。杜若蘅皱着眉把周晏持让进来,看他在沙发上慢慢歪躺下,快要睡着的时候她踢了踢他的裤脚:“去洗漱。”
周晏持掀开眼皮看她一眼,还是抬脚去了浴室。一个小时后杜若蘅从书房出来,周晏持早已在沙发上睡着。初冬的S城颇有凉意,杜若蘅歪头瞧了他一会儿,还是从卧室抱了一床被单出来。她给他展平被角,将要起身的时候突然被轻轻拉住了手心。
她低头,周晏持没有睁眼,可他也不放手,话语轻缓,像是在睡梦中:“我想见你。”
“……”片刻后,杜若蘅板着脸问,“想见女儿还是想见我?”
他轻声说:“你。”
“……如果我和女儿同时掉进水里,你打算救谁?”
他仍然没有犹豫:“你。”
已是深夜,客厅的窗帘尚未拉上,外面早已漆黑寂静。唯一开着的是沙发旁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就像是温软细腻的一双手,将所有棱角都轻轻打磨。
杜若蘅半跪在沙发旁,看着他发呆。过了一会儿,她扭过脸,低声说:“那你以后别再找其他女人了,行不行?”
☆、第二十七章
有些话只适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出口。杜若蘅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她把尊严都放在一边;几根手指扣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最后压出隐隐血痕。
她一向寻求平稳静好;这大概是她这一辈子下过的最大一场赌注。
旁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一年半她并未真正释怀。嘲讽跟愤怒都是再直接不过的表达;周晏持越来招惹;她就变得越焦躁。这已经不是一句抑郁症重新发作能够掩盖得了的事实。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那一场离婚更像是一次逃脱,是在身心俱疲之下迫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杜若蘅分外庆幸当初的离婚。但不能将这件事真正了结;她会一直心含怨怼。
彻底放下;重新开始。她在离婚之初有无数人这么安慰过,但旁人轻飘飘一句以后会更好,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对此言论负有全责。假若未来惨遭不测;除了自己咬牙忍耐之外;没有人能够给予任何实质性帮忙。
很难说杜若蘅现在对周晏持的感情能够压倒一切。事实上她的理智更为清醒。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可能时光倒流重新彩排。她现在充其量不过是有三条路,一条永远的单身主义,一条选择回头复合,一条寻觅到新的好感异性。
任 何的选择都是赌注。每一条都隐藏巨大风险。尤其在她性格更偏向保守的时候,第三条路或许风景秀丽,可是如苏裘所言,假如你选择复合,你不能保证周晏持以后 未必不会再给你“惊喜”,但假如你放弃他,你也不能保证下一个良人可以与你再如过去十年光阴那般的默契,即便是默契,也未必就可以如你所愿地理解和包容 你,大家都已是三十岁左右的成年人,所有对陌生的付出都有预算,没有人肯不计较成本;即便假设下一个良人终有一天可以如周晏持那样包容和宽解你,你也不能 保证你自己就有那一份信心和耐心等下去;即便你拥有信心和耐心,你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再下一个十年变成第二个周晏持,同时你也不能保证你的女儿周缇缇可以悦 纳他一如悦纳她的父亲。
所有的未来都是不确定。杜若蘅所唯